那么意思就有可能會是:其實這里在雪代冰雷來之前還并沒有這么大的規模。這里現在的局面并不是像我一開始想象的那樣是兩個國家幾百年以來就一直形成的。說不定那時的情況,極有可能卡萊諾已經占據了上風,而是雪代冰雷來了以后平衡了安格瑞拉和卡萊諾的戰局才造成現在的局面。
換句話說也就是——她以超越五行的實力改變了歷史原本的軌跡?
我想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清醒和冷靜過。夢鼬曾經說過,『天道』在某種強度上即為實力。如果是雪代冰雷,這并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是她中途由于安格瑞拉人自己的內訌而退出,這又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誰也不知道,這應該是看剩下的人譬如執掌大權的南宮軒玦如何處理了。
其次是萬載大殿的火災——這不正常到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某人人為放的火。像這種保存重要文獻的地方,像皇宮這種連圖書館的一本書都能掛上一大堆咒語的地方,相對于比圖書館更重要的萬載大殿又怎么可能沒有防止火災的咒語?退一萬步說確實沒有,那么皇宮里不是沒有轉門司掌水火之禍的法師或者巫師,一場火災又怎么可能燒死這么多人?
但是在顥穎說的這幾樣事情中,最奇葩的必須是那位太宰大人:拓跋鞠合。為什么會在這種情況下拒絕軒玦的提議?明明軒玦一直都是在袒護他的人,最重要的是,軒玦本人確確實實就是皇太子,像拓跋鞠合這種“正統王道”的人怎么可能反對太子派繼承王位,而去支持皇子派?
因為顥穎叫他老師?這是個不是理由的理由,而且完全沒意義。拓跋鞠合明明就知道大戰將至,皇上駕崩對于整個前線而言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軒玦這么做完全合情合理。那么拓跋鞠合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抿了抿嘴唇,我突然發覺,到此為止往下我再也分析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這些都是十分粗淺的東西,看來我再次自以為是了。
“戈大人。”柳生睿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我閉著眼睛,用手撐著頭,連身都沒起。
柳生睿走到我身邊:“太子殿下請您過去一趟。”
我站了起來,看著柳生睿示意他帶路。柳生睿看了看我,突然愣了一下:“那戒指……”
我低了一下頭,便看見胸前掛著的一個金色的戒指,這個好像是剛才顥穎送給我的東西。我很快的將它放進衣服里,淡淡地回答道:“是二皇子殿下方才送給臣下的護身符。”
“這樣啊。”柳生睿迅速的回復了常態,遞給了我一件斗篷,待我穿好之后,他輕輕地對我說道:“戈大人這邊請。”
我跟著柳生睿走出了軍帳,他帶我走的是從魔法師營地后面通往觀星臺的那條小路,小路緊貼著崖壁,在靠近山崖的最后一小段,整個安格瑞拉的軍營一覽無余,黃昏之時閃爍著無數的燈火,與天上逐漸顯露的星星遙相呼應。
同時我發覺這條路上布滿了魔法咒術,看起來似乎是為了防止被敵軍利用,
還有一些是加固法術,則是為了防止山體崩塌。
走了小半個時辰,我們到了東皇觀星臺的另一側,進入觀星臺遺址內,柳生睿在樓梯口對我鞠了一躬:“太子殿下在上面等候您。”
“嗯。”我應了一聲,便朝樓上走去。二樓的那邊,被夢鼬的劍氣砸的七零八落的書架還是那樣敗落了一地。似乎在向我證明著,我曾經在這里遇上過莫名其妙的麻煩。
三樓,夕陽下沉的速度非常快,當我踏上三樓最后一級階梯的時候太陽就已經完全沉入了遠方的地平線。只剩下余暉的光影散落在天空中,折射出一抹有些凄涼的紅色。
我看見依舊一襲白衣的軒玦站在那架巨大的璇璣旁邊。
我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在璇璣的另一邊止步。
“你來了。”
“臣下來遲,望太子殿下恕罪。”
軒玦轉過身來看著我,我對他微微鞠躬。
“我已經不是太子了。”
我突然想起顥穎對我說過的話,隨后再次深鞠躬:“臣下失禮,望吾王恕罪。”
“所以。”軒玦的聲音突然從我面前傳了過來,他扶起了我,卻并沒有放手,而是看著我說道,“你當我的皇后吧。”
“什么?”我瞬間反問了一句。
“當我的皇后。”軒玦重復道,然后他用左手握住我的左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伸出右手輕輕地觸碰到了我的眉間,湛藍的眼睛在夜空下閃爍著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堅定與執著。
“皇天為證,后土為憑。我,愿意娶面前女子為妻。生生世世,不離不棄。誓詞誓約,叛者萬劫。”(注1)
我就這樣愣住了。看著眼前這個俊如天神的男子,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卻陌生的感覺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這是軒玦嗎?
這是我嗎?
軒玦吻住了我,要是算上喂藥的那一次,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莫名其妙地我竟然有種熟悉了的感覺。
“答應我。”吻過之后,他低著頭將他自己的額頭輕輕地貼在我的額頭上。
額頭上傳來一點溫度,我出奇的竟然在沒有任何別人幫助的情況下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我沒有避開軒玦,只是很平靜地問道:“答應了你的話,你會放過貝洛其斯,答應幫我尋找夢鼬嗎?”
突然感覺到軒玦握著我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隨后緩緩放松了下來輕輕說道:“可以。”
“可以。”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可以什么?”
“可……”我愣了一下,“就是你剛才問的事情我可以答應你。”
軒玦直起身子,看著我:“那么你也和我說一次。”
“說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隨后突然想起了軒玦剛才的舉動。瞬間我便有些尷尬,急忙說道:“臣下……”
軒玦并沒有開口打斷我,不過我也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老實說我根本沒想到軒玦會這么容易的答應我的條件,而我回答他也純屬一種莫名其妙的條件反
射,別人答應了我的要求我也答應對方,以條件換承諾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軒玦依舊看著我,他的眼睛在這雙比最寬廣的天空還要寧靜,折射著比最耀眼的藍寶石還要高貴的光芒。在這種注視下,我剛才還自己為是的冷靜突然間就變得越發混亂了起來。
我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避免和他對視,眼下這種情況,我應該怎么辦呢?我抿了抿嘴,將我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往旁邊走了幾步,做了一個深呼吸。
接下來我潛意識的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企圖讓自己帶上一絲微笑,可是卻好像不太成功。
我想,我很有可能完全沒有勇氣說出那段話。
他是南宮軒玦,可是我不是雪代冰雷,一千年以后不是,更何況這一千年以前,雪代冰雷還真真實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夜晚的涼意已經徹底將我包圍,浩瀚的神語河從橫穿整個天際,我突然轉過身去問道:“為什么你那個時候不這么說?”
那是冰雷準備出征,而軒玦卻得知了洛安城的所在之后,在臨行前一晚堅定離去的時候。
軒玦,也是一直都很喜歡雪代冰雷的吧!可是當她明明就真的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卻為什么不去好好珍惜呢?
“因為那時的我還太過于弱小,有可能只會成為權力斗爭的犧牲者。”星空在軒玦的身后鋪成了一幅鉆石一般的畫卷,卻似乎只是更加存托了他身上那種似乎本來就不屬于凡人的氣質,他看著我平靜的聲音中似乎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固執。
他說:“而現在我以為王,你必為后。”
“但……”我剛開口,突然將頭猛的往后一揚感到一陣勁風掠過頸前,瞬間我的額上冒出了一額冷汗。法杖轉手就被牢牢的抓在了手上。要是我剛才在偏半寸,被那驚羽箭射穿的必須是我的腦袋!
下一秒軒玦就出現在我身邊一把將我抱住,直接跳離了原地,那架巨大的璇璣突然就被憑空分成了兩半,隨后在我的面前轟然瓦解。
緊接著我看到一條火龍呼嘯襲來,就快要到達我們面前時,腳下的大地卻特然發生了變化幾根巨大的土刺將火龍死死地釘在了原地,然后就像那個時候的水棲玉一樣,刺上生出了倒刺,將那頭張牙舞爪的火龍釘了個灰飛煙滅。
“末將護駕來遲,還請吾王恕罪。”西岐靈煚的聲音從我身側傳了過來,語氣似乎有些陰沉,看起來對于這些人既不屑,又生氣。他輕輕揮了揮手,我好像看到地上突然出現一只巨大的蜥蜴,環著身體將我們三人圍在了中間。
第二只驚羽箭在還沒到達我們面前的時候,在半空中被人攔截了下來斷成兩截掉落在了地上,隨后而來的連珠箭也遭到到了同樣的下場。
能夠在這種幾乎沒有光源的環境下將離弦之箭凌空切斷的人,除了柳生睿,我想不到別人。
突然間四周變得一片沉寂。
過了一小會兒,靈煚再次揮了揮手,那只巨大的蜥蜴就像它剛出現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