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黑暗一縷縷的散開,我的力氣也好像被全部抽走了,從半空中跌落之后便順勢就要直接跪在地上,卻被一襲銀色輕輕接住。
是貝洛其斯,它讓我掉在了它的身上。
我微微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它的銀鬃,微微閉起眼睛休息了一下。
彼界。
這里依舊是彼界,有所不同的是,我此時的位置是在那個因為夢鼬和冰雷比試而造成的造成的巨大的地坑中。
先前籠罩于此周圍,那種強烈而巨大的氣場已經逐漸散去了。這種情況來看,難道是幻境?
“小薁你不要緊吧?”顥穎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了過來。
“不要緊,你呢?”我定了定神轉過頭去回答道,我很慶幸顥穎看起來并沒有事情,如果我看到他就像那個時候在戰場上最后看到的那個樣子的話,我有點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崩潰。
顥穎見我轉過身來,似乎松了一口氣,隨后他懶洋洋的抓了抓頭發說道:“好奇怪啊,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還夢見了小薁呢……”
“喔?我干什么了?”我有些微微緊張,故意這么問道。
顥穎愣了一下,接著回答道:“我夢見……小薁是戈大人,而且還嫁給了哥哥呢。”
“是嗎?”我挑了挑眉毛。突然感到一陣沒有來由的心痛,卻笑著回答道,“我怎么能配得上皇太子殿下呢,二皇子殿下真是見笑了。”
“不。”顥穎急忙解釋,“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他沉默了一下,接著笑著說道:“我,也很喜歡汐薁呢。”
我怔住了,接著眨了眨眼睛:“謝謝,我也很喜歡你呢,你一直都是那么的善良。”
顥穎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我轉過頭去,不再看著顥穎。
心有些微微的疼。
貝洛其斯輕輕用尾巴蹭了蹭我,我抓了抓它的狼鬃,微微揚起了嘴角。
“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的。”貝洛其斯看了看我低聲說道。
“沒什么。”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其他人呢?”
“大概還在離天幻境中沒有蘇醒過來。”貝洛其斯回答道。
果然是幻境嗎?
“小銀知道離天幻境境嗎?”我輕聲問道。
貝洛其斯點點頭,又搖搖頭。
是知道卻又不完全清楚的意思吧。我這么想著。
貝洛其斯沉默了一下,隨后回答道:“離天幻境。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知曉它的存在,這種幻境的等級非常高,某種程度上來說,它能夠創造一個世界。”這只高傲的狼王露出了一種極為罕見的神色,頓了頓,隨后看向了我:“傳言中,離天幻境詭異至極,任何誤入的生物,都只能夠跟著那個幻境的發展軌跡而走下去,除非陣眼被打破,否則就只有在那個幻境中生老病死。更可怕的是,那里會成為誤入生物自己的現實。”
“自己的現實?”一
旁的顥穎微微愣了一下。
“是的。傳說,離天幻境會改變誤入者的記憶。那是一種很自然而然的,無可逆轉,天衣無縫的改變。”
“可是為什么……會回到那個時候?難道小銀你也……”
貝洛其斯道:“我們都回到了那個時候。不僅是你,我也是,還有那邊的小子,以及夢鼬還有所有進入那個通道的人都回到了那個時候,因為這個離天幻境構架的就是那個時候的軌跡。”
我有些疑惑:“那個時候的軌跡,是指一千年以前嗎?”
貝洛其斯并沒有馬上回答我,我微微低下頭,然后抬起頭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在那里遇上冰就是完全可以解釋的事情了吧。”
顥穎卻有些不太相信地說道:“可是如果說那是幻境,也太勉強了吧,一般來說幻境難道不是有人操控的嗎?里面出現的人或物都是由控制者來控制他們的思維和行動。難道冰雷小姐作為一個實際上不存在的施術者還能同時控制這么多人的想法?”
貝洛其斯抬起頭來看了看深紅的天空,待它轉過頭來的時候它平靜的回答道:“聽起來是不太可能,但是這卻是事實,我們不能夠用尋常的理解去解釋離天幻境里存在的一切。我先前已經說過離天幻境在某種程度上相當于構架一個世界,既然已經構架了一個世界,那么那里面的一切有自己的想法也并不是太奇怪的事情。何況,那些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存在過的人。”
頓了頓,貝洛其斯接著說道:“甚至也許它并不是像我剛才說的一樣,也許在我們進去之前,它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只是因為我們打破的封印外圍闖入了這里想要尋找北合封印,這個幻境才開始啟動。也就是說它之前只是停留在了一千年以前的某個點上。”
“某個點?”顥穎反問道,我也有些莫名其妙。
“停留在了小冰認為正確的那個點上。”
“比方說?”我追問。
貝洛其斯輕輕的看了看我,隨后說道:“比方說停在你八歲那年沒有被你父親帶去戰場的情況下。然后我們闖入,離天幻境便隨著我們的時間來調整了幻境的結構,調整這個結構的后果便是,我們每個人都存在于那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了自己完美的身份。”
我沉默了一下,隨后我問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完美的身份嗎?那么,我算什么?”
“小薁就是小薁啊。”一邊的顥穎有些固執地說道。
我搖搖頭:“不對,如果你說離天幻境構架的是一個冰認為正確的歷史,那么為什么我所看到的,竟然會有‘戈大人’的存?若東方璃珂前輩沒有帶走雪代冰雷,那么你、貝洛其斯,小銀。又是為什么你和夢鼬竟然會認識‘冰’?而又是為什么,我在那個被構架的一千年中,依舊是汐薁,而我所知道的‘戈大人’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含義又會有全新的解釋呢?一千年以前冰不可能認識我,如果她從來沒有去過那場戰場,戈大人根本不會存在吧!還有那個作為獵風首領
的柳生睿和變得怪怪的靈煚,這一切真是太奇怪了!”
“是因為你就是冰。”貝洛其斯平靜地看著我回答道。
我愣住了。
貝洛其斯沉默了許久,說出了一句讓我有些沒有聽的太懂的話:“你就是冰,你就是剩下的最后一個六和封印也就是‘天、東、南、西、北、地’六和封印中‘北合’的本身。”
“你說我是一個封印?!”半天之后我愣愣地反問道。
“這件事情,要理解起來也不難。”貝洛其斯甩了甩尾巴,它將目光看向遙遠的泛著暗紅色光芒的天空,“每一個封印都有一個守護,而這個封印的守護就是你,也就是小冰,你自己。”
“可是這個和我是封印有什么關系嗎?”我有些難以置信。
“我想,這其中有很大的關系。”貝洛其斯回答道:“你不僅是北合封印本身,還是離天幻境的陣眼。正是因為這樣,離天幻境才會特別重視你的感受,如果你覺得這個事情不合理,它會給你衍生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用任何手段。直到你相信為止,而一旦你開始相信那是現實,那么那里就是你的現實。如果你醒不過來,我們也永遠都醒不過來。”
“可是為什么……”
“要徹底修改記憶是需要時間的,這點我們都很清楚。如果時間足夠,我猜離天幻境會徹底將你對于夢鼬的印象改變,它可能從一開始就會成為你的通靈獸。但是你對于夢鼬的印象太深,如果強行修改可能會起到嚴重的反效果。你或許不認識一千年以前那個黃頭發的臭小子,但是一千年以前他的性格就是那個模樣,變扭而陰戾,狂妄而自大,置于獵風家那毛頭小子我所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一直堅守和某個人承諾,直到最后。”
“但柳鏡慕水說……”
“她的記憶是混亂的,我想,可能是從她作為冰的『印者』開始。而我,一千年以前的我,直到小熙受到了魂離之懲之后再過了一段時間才從那個牢籠中掙脫了出來,但與此同時的代價是我發了狂最后被落入了魔界。”貝洛其斯輕描淡寫地說道。
“小銀……”
“不要緊,那都過去了。”
顥穎卻固執的追問道:“可是汐薁怎么可能是北合封印?汐薁難道不是一直都是汐薁嗎?”
“我不討厭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但是我不能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說的一定是百分之百正確。”貝洛其斯看了顥穎一眼說道,“我甚至覺得,我們或許從一開始就低估了小冰的深謀遠慮。”接著貝洛其斯將目光轉向我,“也許,作為北合封印的你,早就感覺到了某些地方不對勁卻一直都沒有和我們提起吧?”
我沉默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是的,我早就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我好像可以輕而易舉地在某些時候很像冰雷,像得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曾一度以為我是不是雙重性格。但是最嚴重的時候恐怕還是那個時候在水棲玉的洞穴中做的那個長長的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