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略第一堂課上老師曾說過, 真正的謀略家都是用自己的理智來分析利用別人的感情,構建出最巧合也最合理的棋局。而當一個謀者被感情所控制時,他就不能再做出最準確的佈局。
如今, 我身著潔白婚紗, 手捧鮮花, 看著胡楊向我慢慢的走來, 對他露出完美的幸福微笑。
我是個真正的謀者, 我所構建的棋局,完美的任何人都無法看破。
當星艦內部的警報聲開始滴滴作響時,我就知道我一直等待的機會來了。
按照時間估計, 來的應該是接受任務來救我出去的傭兵。
看守我的星盜因爲我這幾天所表現出的膽小和聽話,早在警報響起的第一聲就離開這裡進行增援了。
他們都很放心我。
但輕信的人往往死的很早。
檢測到周圍沒有任何異動後, 我連接上早就被我破解的斑斕星盜內部網絡, 開始破解我被困房間的電子鎖。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 電子鎖就發出“滴”的一聲,我知道我已經破解成功了。
一切正如我所預想的那樣發展, 我微微露出笑容,上前去打開門。
然而,門卻沒有開。
我使勁拉了幾下,門卻紋絲不動。
我重新進行了破解設置,但門依舊沒有打開。
這勾起了我的興趣, 我點開虛擬屏幕, 仔細的看著上面所顯示的密碼鎖的初始代碼。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我開始手動輸入代碼, 在這個過程中很容易的就發現了密碼鎖無法破譯的原因。
有人控制了斑斕星盜的內部網絡系統, 將系統內的程序全部鎖死。
這意味著即使我現在能夠及時突破眼前的密碼鎖, 在通往救生艇的道路上也會受到阻礙,甚至於最後登上救生艇的過程也要有些波折。
我心中立刻做了判斷, 回到房間中靜靜的等待著。
憑這手黑客技術,無論父親許諾了什麼樣任務獎勵,這次來的傭兵團隊還是有些拿得起的能力的。
“滴”的一聲,門開了,進來了幾個傭兵。
我向門口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凱伊。
凱伊是傭兵界中/出名的人物,如狐貍般精明狡猾,也具備著狼的冷血和兇悍。出於興趣,我曾經閱讀過他的資料。
但凱伊卻不是接任務的傭兵,他走在後面,隱隱以另一人爲首的樣子。
作爲整個宇宙中數一數二的大組織,傭兵工會中難免有著一些奇怪卻嚴格的規矩。
其中一條便是傭兵單人接取任務時,在洽談等當面交鋒的情況中,其餘被招攬參與任務的傭兵要以該傭兵爲首進行行動,給與接取任務的傭兵足夠的尊重和話語權。
現在的場景就屬於這些情況之一。
我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傭兵,他戴著面具,僅露出眼睛,我看不到他的樣子,對上我目光的時候,他的眼神沒有半分波動。
走到我面前的時候,他站定,開口問我:“安妮絲?”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看著他,拘謹的點了點頭。
“跟我走吧,我救你出去。”
我仍然保持著些微害怕的樣子,半低著頭,拿眼睛偷偷的瞄他。
半響,我纔開口說道:“你是誰?”
稚/嫩的童音,透露著隱隱的不安全感,我完美的演繹了出來。
“我是接受任務要救你出去的傭兵掩面者,我需要你現在跟我走。”
“我害怕……”我將自己蜷縮在角落,小聲的說道。
他沉默了三秒鐘的時間,蹲下/身來,與我平齊,向我伸出手來。
我猶猶豫豫的將我的右手遞過去,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正打算順勢借力站起來,和他建立進一步的身體接觸以便探查,卻發現他握住我的手之後,並未使力,而是將我右手上的手鐲取了下來。
“還給我。”我作勢去搶,像一個因被搶奪心愛之物而激怒的孩童。
他躲過我,打量著我的手鐲,開口對我說道:“安妮絲,不要跟我耍花招。”
他的聲音很年輕,如果沒有進行僞裝的話,他應該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年紀。
但他看向我的眼神極冷極寒,沒有任何的感情,這眼神,即使是身爲傭兵,也不是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
他將手鐲遞到我的手中,說道:“這手鐲上的東西,你不要用了。跟我走吧,我帶你回地球。”
說完這話,他也沒等我的回答,便站起來轉身向後走去。
雖然對他公事公辦的冷淡態度有些不滿,但我並打算做多餘的事情,便站起身來,淡定的跟上這些傭兵的腳步。
看周圍傭兵對我前後表現的變化視若無睹的樣子,我就知道,父親應該已經授意向接任務的傭兵透露了我使用了逆生劑的事情。
他擔心我因爲外表的不同和傭兵錯過,遇到危險,我能理解,對此,我也有所預料。
這樣看來,想要免除任務賞金的計劃,已經不可行了。
目前對我來說,最合適的選擇,就是跟著這羣傭兵,讓他們送我回去。
我看向走在最前方的人的背影,暗暗的評判著。
身材不錯,很有力量。
我勾了勾脣。
能說動凱伊來參與任務,看來他在傭兵界應該也是有點名頭的人,最近一直在星際間遊蕩,倒是很少關注地球上各個勢力的消息,看來,這次回家,要好好的調查調查。
這次回家,不知道哪家公子會主動湊上來讓我玩一玩,讓日子能不那麼無聊。
眼前這個人,好像也有點意思……
我正打量著傭兵掩面者的背影和身材,卻見他忽然半跪在地,對著地面猛的吐出一大口血。
凱伊和另外兩個傭兵立刻湊了上去。
掩面者抓/住其中一個傭兵的衣領,勉力將他拉到身前,嘴脣抖動的說著什麼。
我狀似不經意的向前走了幾步,總算能勉強聽到他的聲音。
離得有些遠,他的發音也有些不清楚,我只能模模糊糊的聽到幾個音節。
“艾米麗……找她……和平之戰……”
在看到被抓/住的傭兵點頭之後,掩面者也彷彿耗盡了力氣,手鬆開就倒了下去。
那傭兵順勢扶住他,將他背起,跟其餘的傭兵同伴一招手,他們便會意繼續前行。
三天之後,我被帶到了龍門城暗街中的一個小屋子裡。
從那些傭兵的對話中,我知道這是那個傭兵掩面者的家。
凱伊在飛船剛剛著陸就匆匆離開了,而那個在掩面者昏倒之時說過話的代號叫小樂的傭兵在將全部傭兵帶到這裡後,交代幾句便也離開了。
這些天,在飛船上,我很守本分,雖然有些地方不能去,但傭兵們並未過度嚴格的限制我的行動。
甚至於,偶爾,我還能從他們的交談中得到一些不痛不癢的消息。
我知道,自從那天的昏迷,掩面者就再也沒有醒來。而爲了能保證我被安全救回,父親派去發佈任務的人給了自由索要報酬的承諾。
很大的手筆,正如父親一貫的風格,這樣的承諾,昭示著發佈任務者與衆不同的勢力和身份,既是報酬也是警告,能熄了很多人別樣的心思,更能保證我的絕對安全。
最近,出去玩的有些久了,看來,這次回去也該好好陪陪父親,儘儘孝心了。
等待的時間有些無聊,我撥/弄著右手上的手鐲,試圖建立星網連接,告訴父親我已經平安的消息。
然而,我的連接被限制了。
這勾起了我的興趣。
我雖然主攻的方向不是編碼,但我的編碼能力卻是不可小覷的,在斑斕星盜處的因爲編碼問題吃了鱉,但當初主要的問題是時間的限制,並不是我的能力問題。
後來,在飛船上,以我的身份,沒有必要做些小動作無端惹怒那些傭兵,便也就老老實實的做個讓人滿意的被救助者。
現在,在這個掩面者的家中,再次碰到了網路連接的阻隔,看到周圍並沒有人注意到我,我微微側身,點開模擬屏,開始試圖破解。
這次,可以一決勝負了。
當小樂將那個女人帶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換到了第三種破解方法。
那個女人臉上戴著和掩面者同樣款式的面具,看她急切的樣子,就知道兩人關係不淺。
她在掩面者的房間內待了會兒後,就出來了,開口直接跟要小樂要任務的物品。
這幾個字從她的口中一說出,我就感到火氣從心中蹭蹭蹭的冒了出來。
我並不是個易怒的人。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立志要成爲最偉大的謀者,而謀者最需要的就是冷靜和理智。
但從那女人口中說出的任務的物品,代表是掩面者對我的認知,他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在無視著作爲人的存在。
現在,因爲對這個屋子的網絡屏障的突破失敗,我發現他可能是這個傭兵小隊中負責黑客技術的人,擁有著可以在這方面可以與我匹敵的天賦,他在我的眼中開始有了些存在的時候。我卻又從這女人的話語中知道,我在他的眼中,仍然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作爲任務物品的符號而已。
這讓我覺得受到了冒犯。
我的身份、天賦和能力,註定我這個人永遠都不可能被無視。
而這個人,竟然無視我。
偏偏我還因爲他的無視而覺得憤怒,怒火涌上來,雖然只是一剎那的感受就被我強硬的壓了下去,卻讓我覺得,自己該留下來。
這個掩面者,需要認識到他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