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輕聲地說道:“呂阿姨,你怎么啦?我是小諾啊?!?
呂阿姨后退了一步,眼睛中的警惕和戒備瞬間大盛:“你不是小諾,小諾的小指很長,而你的小指還沒有到最上面的那個指痕,婉蕖小姐?!?
言婉蕖臉上的表情褪去了那偽裝的甜美和溫柔,淺淺笑著:“呂阿姨,我本來想讓你多活一會兒的,沒想到你這樣等不及了?!?
呂阿姨驚恐地連連往后退,“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dú)⑽???
言婉蕖的眼睛望著那在山青水綠中的豪華別墅,冷笑:“言小諾毀了我所有的東西,而你素來與言小諾親厚,如果你死了,她一定會痛不欲生,她痛不欲生,我就痛快!”
她說著,一步步地逼近了呂阿姨,臉上卻是甜美的笑容:“你不是喜歡這片蓮蓬嗎?我便成全你如何?”
言小諾在城堡里坐立難安,她拿起客廳的電話,給呂阿姨打電話。
被接通的聲音響了很久,可是始終沒有人接通。
言小諾決定不再等,打算開車去南山城堡看看,卻遭到了侍女們的阻止:“言小姐,千萬不能出去啊。”
“我去去就回來?!毖孕≈Z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面的手表,不顧侍女們的阻攔,一個人開車去了南山別墅。
她沒有走大路,而是從一條比較近的路去了南山別墅。
盛夏暑熱難消,越接近南山越是清涼,空氣中十分安靜,言小諾直接把車開到了別墅的門口。
客廳中很安靜,這個時候大概還是睡午覺的時間。
言小諾的眼睛看到了桌子上面的手機(jī),那還是她送給呂阿姨的,原來呂阿姨是沒有把手機(jī)帶在身邊。
呂阿姨會去哪呢?
言小諾的手指無意間滑動了一下手機(jī)屏幕,一條語音留言就冒了出來。
“我去湖邊采點(diǎn)蓮蓬,十五分鐘之內(nèi)就回來?!?
這是呂阿姨的聲音沒錯,可是時間距離留言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了。
言小諾放下了手機(jī),轉(zhuǎn)身出門開車去湖邊找呂阿姨。
南山的這片湖水很大,上面長滿了青翠的蓮葉和嬌嫩的荷花,這片荷花是天然的小湖,沒有往來的船只,所以呂阿姨只會在岸邊摘一些蓮蓬。
可是言小諾開著車圍著這湖面轉(zhuǎn)了一圈都沒有看見呂阿姨的影子。
難道她已經(jīng)回了別墅?
言小諾剛剛下車,突然就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緊接著別墅那邊就亮起了沖天的火光!
別墅著火了!
言小諾只覺得渾身都軟了,別墅里,有呂阿姨,有那么多的孩子,還有從城堡里過來的侍女!
她轉(zhuǎn)身就上了車,往別墅那邊狠命開過去,布加迪威龍那昂貴的車身被路邊的樹枝拉出了許多的口子,而言小諾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人!
離別墅越近就越熱,那種熱不是天氣的熱,而是大火帶來的炙熱高溫。
言小諾在別墅前剎住了車,大眼睛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維德管家?guī)еgS們在努力地救火,不遠(yuǎn)的地方,傳來消防車的聲音。
而別墅中一片嘈雜
,她能夠聽得見孩子的哭聲,侍女們的尖叫聲,一聲一聲,如同猶如冰箭一樣,在言小諾的身上扎成了千瘡百孔。
維德看到了言小諾的車,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diǎn)站不穩(wěn)。
言小諾怎么會在這里!
他連忙跑過去,看到駕駛座上面表情呆滯的言小諾,心猛地往下沉,沉到無底深淵中去。
言小諾對維德管家那急促地拍門聲充耳不聞,她此刻提不起來任何的力氣,她只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然而這一切又告訴她,這就是現(xiàn)實(shí),這不是夢。
言小諾冰涼的手指觸碰到了車門,手中一動,車門就被她打開了。
她下了車,腿卻早已經(jīng)沒了力氣,差點(diǎn)跌倒在草叢里,幸虧維德管家眼疾手快,否則言小諾的腳非崴到不可。
“言小姐……”維德心痛萬分地看著手中這個失魂落魄的女孩,一向八面玲瓏的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言來安慰。
言小諾問道:“消防車來了嗎?”
她的聲音中帶著顫抖,維德低聲道:“來了?!?
“我去看看?!毖孕≈Z說著,就要往前面走。
維德扶住了言小諾,連忙勸阻道:“言小姐!你不能進(jìn)去!一切都有消防隊(duì)員在,他們一定會盡力救人的!您要保重身體和肚子里的小少爺??!”
言小諾抬起頭,火苗直欲升天,照得她的眼睛都有些疼了。
“言小諾!”
熟悉的聲音傳來,言小諾側(cè)過臉去,果然是墨西玦來了。
她眼睛一酸,滾下淚來。
墨西玦快步過來,一把把言小諾抱了起來,不讓她做出任何沖動的舉動,可是懷里的她是那樣難過,他的心里,也跟著難過莫名。
言小諾對這個地方寄予的情感有多少,他明白。
可是眼下大火燃燒的這個勢頭,城堡里的人只怕是兇多吉少。
“墨西玦,他們都會活著出來嗎?”
耳邊獵獵的風(fēng)聲,帶著言小諾的微弱聲音,撞進(jìn)了他的耳膜。
墨西玦不忍心開口,只好沉默。
言小諾輕聲說道:“你放下我吧。”
“不?!蹦鳙i的回答十分強(qiáng)勢。
她緩聲道:“我只是想再看看他們,我不會沖動?!?
墨西玦想了想,把言小諾放了下來,然而一只手卻緊緊地抓住了言小諾的手腕。
消防隊(duì)員進(jìn)去了一個又一個,火勢也在全力撲救下,漸漸地小了起來。
昔日金碧輝煌的南山別墅,此刻只是烏黑的斷壁殘?jiān)?,而斷壁殘?jiān)碌?,是排列整齊的一個個焦黑的身體。
那些身體有大有小,卻每一個都曾經(jīng)是鮮活的人。
此處的焦糊氣味,混著遠(yuǎn)處的荷花清香,言小諾再也忍不住,胸口一痛,她嘔了出來。
墨西玦嚇得連忙抱住了言小諾,手臂堅(jiān)實(shí)而有力。
言小諾干嘔得眼淚都嗆了出來。
消防隊(duì)長看著這一幕也是非常悲痛,但還是向維德管家匯報了實(shí)際情況:“管家,這里一共是……四十六個人。”
言小諾猛然抬頭,失聲喊道:“四十
六個?還少了兩個,去哪里了?”
消防隊(duì)長嚇了一跳,但還是說道:“別墅的各個地方都已經(jīng)找尋了,確實(shí)……只有四十六個。”
難道還有兩個人還活著?
言小諾推開了墨西玦,走到近前去看,她心中又酸又痛,因?yàn)楹⒆觽儭家呀?jīng)不在了。
少了的兩個是大人。
“呂阿姨呢?”言小諾的聲音中升起了一抹希冀,“呂阿姨在不在這里?”
墨西玦看著言小諾那神志大亂的樣子,連忙跑過去抱住了她,薄唇吻著她的額頭,極力地安撫她的情緒:“我派人去找了,你不要這樣。”
言小諾緊緊地抓著墨西玦的胳膊,說道:“呂阿姨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的?!彼捯粢晦D(zhuǎn),“不,不能讓呂阿姨看到這里的慘狀,她要是看到了一定會崩潰的!丫丫,丫丫還有別的孩子們,他們還那么小……”
墨西玦抿著薄唇,緊緊地閉上了黑眸。
他們在這滿地的焦尸中,緊緊相擁,無聲飲泣。
半個小時后,維德管家?guī)е嘶貋砹恕?
言小諾連忙跑過去,問:“維德管家,找到呂阿姨沒有?”
維德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痛,可是不及心中的苦痛半分。
墨西玦的個子比較高,他先看到了維德身后,那抬著的擔(dān)架,以及擔(dān)架上面的蒙著的白布。
他的心中好像被猛刺了一下,別過頭去,抱緊了懷里的人。
言小諾看著維德沉默的眉眼,又看著他身后的保鏢那低垂的頭,手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她伸出手,輕輕地?fù)荛_了維德管家,她看到了后面那白色的擔(dān)架。
忍著心口的劇痛,言小諾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荊棘中,渾身都疼得直入骨髓。
她猶豫了再三,還是抖著手揭開了白布上的一角。
呂阿姨那被水泡腫的臉上,還纏著一根水草,她的手還緊緊地攥著一根蓮蓬。
言小諾大眼睛一眨,豆大的淚水就滾了下來,一顆接著一顆,根本就停不下來,她腿一軟,半跪在了地上。
擔(dān)架立刻被輕放在了地上。
言小諾卻沒感覺到膝蓋的疼痛,她低頭一看,墨西玦的手掌正墊在她的膝蓋下。
她輕輕地移了移腿,蹲在了呂阿姨的遺體前,抱著頭流淚。
墨西玦把言小諾摟在了懷里,冷聲問維德管家:“出了什么事?”
維德低下頭,艱難地回答:“是淹死在了荷花池中。”
“不對!”言小諾突然喊了起來,“呂阿姨熟識水性,她跟我說過,她還拿過游泳比賽的冠軍,那個荷花池邊能有多深,她怎么可能會溺水!”
維德管家和墨西玦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面面相覷。
言小諾只覺得頭痛欲裂,她捂著頭喃喃自語:“言婉蕖,一定是言婉蕖……”說完,她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墨西玦忙抱起了她,把她送進(jìn)了車?yán)?,吩咐了維德管家通知程子琰。
布加迪威龍順著小路一路開了過去,墨西玦緊緊地抱著言小諾,她無知無覺的樣子讓他心痛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