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夏是在賭,賭一件兩個人心中都不敢確定的事情,她知道,哪怕是時依也沒有信心能憑一面之詞就讓沈月蒼相信她是自己摔下去的。
時依臉上生出的幾分退卻讓她看見了幾分希望,但很快,這份希翼又再一次破滅。
“宗夏啊,事到如今你以爲(wèi)我會還怕嗎?就算他不相信又能怎樣?最後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只憑這一點(diǎn)就足夠了!”時依深深的呼吸著,臉上一絲絕然閃過,伸手抓向窗簾,只需要一使勁便能撕開。
宗夏的心因爲(wèi)畏懼而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閉上眼睛靜候墜落的那一刻……
樓下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上面的危險,時而掠過耳邊的尖叫聲讓宗夏倍感難熬。
如果就這樣死了……外婆怎麼辦?小染怎麼辦?她們會不會傷心難過?
還有月蒼……如果她死了,像他這樣冷冰冰的性格會不會落淚?
想了想,就像想象不出來他是如何笑的,也同樣無法想象他會怎樣哭,宗夏便否決了自己的想法,應(yīng)該不會吧……
十秒鐘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
預(yù)想中的急速下墜卻遲遲沒有到來。
宗夏重新鼓起勇氣擡頭去看,只見時依的目光呆滯的停留在遠(yuǎn)方,手中的動作也隨即停了下來。
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樓底下人頭攢動,已經(jīng)將四周圍滿,不少人拿出手機(jī)報(bào)警,更有受到驚嚇而大哭的小孩子。
無法想象自己竟是這場鬧劇的主角……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時依像是受到刺激一般,渙散的目光望向宗夏,她沒有看錯時依眼底的驚慌失措,是哪怕把她推下樓的時候也不曾有的。
忽然之間,時依對著她伸出手來,“抓住我!”
宗夏微微一愣,難道她想通了,後悔了?
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她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相信她。
假如自己在這個時候鬆了手,她反將自己推下去豈不是更加輕而易舉……
時依探出身子重複了一遍,整個人站在窗臺上,神色焦急,“快啊!”
宗夏不敢相信事情的轉(zhuǎn)變?nèi)绱送蝗唬p手因爲(wèi)一直緊繃著而痠痛不已,心中的防備越來越淺,混亂的大腦已來不及思考,就算自己一直掛在這裡,再過不久力氣用盡也會掉下去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最後信她一次,如果她真把自己推下去,也只是命……
遲疑著將手努力向上伸,時依努力的緊握住,拼盡全身力氣將她從危險的邊緣拉了回來。
腳一落地便感到渾身發(fā)軟,未等宗夏從驚心動魄中回過神,身旁的時依忽然驚叫一聲,毫無徵兆的向後倒去。
宗夏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只握住了時依的袖子,巨大的拉扯力差點(diǎn)將她也帶落,好不容易纔穩(wěn)住身子。
“時依,你在幹什麼啊!”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纔時依分明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此刻的時依卻如同換了一副表情,滿臉的驚恐瞪向宗夏,失聲尖叫道,“宗夏……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的聲音冷如冰雪,宗夏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她,是什麼意思?
心底隱約有不祥的預(yù)感騰騰昇起,她忽然感覺自己拉著一個恐怖的惡魔,無限的恐懼吞噬著她,理智卻告訴她,絕對不可以鬆手!
“時、時依……”她的所有忍不住顫抖,全身的力氣都好像用光了一樣,沉重的手臂再也擡不起來,只剩下無盡的意志在支撐著自己,拼命的一遍遍的告誡自己,絕對不能鬆開。
再堅(jiān)強(qiáng)的意志也終有用盡的時候,之前本就已經(jīng)痠痛難忍,此刻整隻手都像是要斷掉,逐漸疲軟的手指再也沒了緊握的力量,眼睜睜看著時依的袖口從指間滑落,她驚恐的瞪大了雙眼,不停地?fù)u頭。
這是醫(yī)院的十二樓,如果掉下去,一定連屍體都不會完整。
越來越多的恐懼將她包裹,就在時依即將墜落的一瞬間,她忽然聽到身後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眼前頓時看見了希望。
有人來了,不會有事了……
一隻結(jié)實(shí)的手臂伸來,不僅將窗臺上的她攔腰抱下,更是連同時依一起拉離了危險。
腳踝再一次踩在實(shí)實(shí)在在的地上,這種失而復(fù)得的感受讓宗夏再也沒有力氣支撐,癱軟地坐在地上,微微喘息。
“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耳畔依舊不停地傳來時依低聲啜泣的聲音,宗夏再一次睜開疲憊的眼望去,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龐,冰冷依舊。
沈月蒼眉頭緊皺,對於二人突然墜樓感到不解,“到底發(fā)生什麼了?”
宗夏剛想開口,時依卻搶先一步走向她,滿面淚痕的嘶吼著,“宗夏……你爲(wèi)什麼要害我?你怎麼可以……”
“我沒有……”宗夏的聲音細(xì)小微弱,擡眼看向沈月蒼,想從他眼底尋找答案,卻只看見他略帶質(zhì)疑的望向自己,頓時心如死灰,再多的話也懶得再說出口,他已經(jīng)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宗夏,我一直以爲(wèi)我們是朋友……可你爲(wèi)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時依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了許多,仍牽扯不清的賴上宗夏。
宗夏低眸沉默著,此刻只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沈月蒼心中焦灼萬分,偏偏她一句話都不肯說,明明早上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好了許多,一到晚上又變回來了麼?
幾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在時依逐漸平穩(wěn)的抽泣聲中相視無言。
片刻之後,有幾名身著白衣大褂的醫(yī)生奪門而入,帶著時依與宗夏二人進(jìn)行檢查,一路上時依一直都是那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彷彿這一切與她毫無關(guān)係。
宗夏在意的並不是時依爲(wèi)什麼會突然翻臉,而是沈月蒼的那一束目光……就連他也相信時依的話,而對自己感到失望了麼?
檢查完畢,好在兩個人都只是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驚嚇,並沒有更嚴(yán)重的後果,而宗夏右手因爲(wèi)用力過度導(dǎo)致韌帶拉傷,估計(jì)要休息一陣子才能康復(fù)。
回到病房,時依由於頭疼已經(jīng)早早睡下,在夢中依舊緊咬嘴脣滿頭是汗,沈月蒼坐在一旁依舊保持著之前的陰沉,見宗夏走過來後,二話不說站起身拉著她便往樓下走。
宗夏拉傷的手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之前因爲(wèi)情況緊急而並沒有多大感覺,此刻放鬆下來便開始不停地痙攣,一波疼過一波。
她試圖掙脫他的鉗制,這一舉動卻將他惹惱了,手中的力道更緊,直接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宗夏疼得快要掉眼淚,卻倔強(qiáng)的咬住下脣,連哼都不肯哼一聲。
“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麼?擺出一副臭臉給誰看?”他冷佞的聲音停靠在耳邊,火氣十足。
宗夏微微擡起頭來,眼眶綴滿薄薄的一層霧,刻意壓平了聲線,卻還是忍不住微微的顫抖,“沒有……”
她悽楚的表情讓他看了心中一軟,儘管滿腔怒火,語氣卻不經(jīng)意的輕柔了許多,“今天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宗夏眼底閃過沉痛,別過頭去,“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她的一再挑釁終於讓沈月蒼沒了耐心,懶得再開口去問,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死死拉住她的手往回走,下樓,上車,一鼓作氣回到家裡,打開車門將不願意下車的宗夏強(qiáng)行抱了下來,掙扎的過程中撞到額頭,疼得她一陣尖叫,他卻毫不在意一般繼續(xù)將她拽下來。
“你放我下來……”
“我自己可以走!”
“沈月蒼!”
宗夏不停地掙扎著,徒勞無獲,無論她說什麼,他都彷彿聽不進(jìn)去一樣,眼睛裡彷彿萬里冰天雪地,陰森森的面孔猶如閻羅王在世,整個人就跟入了魔似地。
瘋了,瘋了,這個世界全都瘋了!
宗夏氣極,捂住被撞腫的額頭把眼淚往肚子裡吞。
走上樓,沈月蒼狂暴的一腳踹開臥室的大門,將手中的宗夏扔到牀上,覆身壓上,將雙手固定在頭頂便去撕她身上的衣物,無論她怎麼反抗,在他眼中都於事無補(bǔ)。
“沈月蒼,你瘋了嗎……”
宗夏歇斯底里的大聲喊叫著,眼中忍了那麼久的淚水撲簌簌落下,可他偏偏如同聾了瞎了一樣,赤紅的雙目帶著一絲血腥味,將她如同橘子般剝開,寬大的手掌在她身體間來回遊走,俯下身,一口咬在她的嘴脣上,那腥甜的味道在二人的激吻中融入口腔,直叫人心跳越發(fā)狂亂。
他此時什麼也懶得去想,什麼背叛,什麼移情別戀,什麼栽贓陷害,都通通的見鬼去吧!
憑什麼是他女人還要不停地被人挑撥離間,他的選擇他自己心裡清楚,爲(wèi)什麼會冒出那麼多子虛烏有的事情,非要將原本安穩(wěn)的生活攪得破碎流離……
令他更氣的是宗夏的反應(yīng),凡事默不吭聲,她這是故意叫他誤會懷疑她,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從自己身邊逃離麼?
她想逃,他就偏不讓,拴也要拴在身邊,讓她認(rèn)清楚究竟誰纔是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