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上桌,一家人雖少確是溫馨十足,沈月蒼一路上都僵著身子,因爲聽說外婆是宗夏唯一在世的長輩,他雖在商場上久經風雨,但像現在這樣隨著妻子去見女方家長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做。
宗夏一面低著頭吃飯,一面偷瞄他,平日裡冷冰冰的表情倒是一成不變,只是臉上緊繃著,依稀可見脖子上的青筋,莫名緊張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伸手替他夾了塊紅燒肉緩解壓力。
吃過飯後,外婆見天色漸晚,便去關上了院子的大門,一邊走著說道,“今天晚上就住這吧,被子牀單都換了新的,雖然家裡現在就我一個人住,可是房間還是挺多的,都爲你們預備著呢……”
宗夏下意識的便想張口答應下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她和沈月蒼現在在外婆的眼中是領過證夫妻,自然理所應當睡同一間屋子,可只有他們倆自己心裡清楚,兩個人是有名無實的啊……
正當她想透徹了打算找個藉口推脫的時候,沈月蒼毫不猶豫一口答應,“好。”
驚訝的宗夏一臉古怪望著他看,他跟沒事兒人一樣面色平靜……
夜晚降臨,兩人被外婆領到臥室裡,乾淨整潔的房間陳設一目瞭然,除了一張雙人牀以及牀頭櫃上擺放一盞檯燈外再無其他。
“早點睡吧,有什麼事就來隔壁找我。”
外婆笑盈盈的吩咐一聲便離去,宗夏生怕她瞧出什麼端倪再心生懷疑,只好繃著笑臉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
房門“砰”地一聲被關閉,屋內頓時安靜下來,空氣中連二人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二人也不是沒在同一間房裡睡過,甚至同一張牀都睡過!只是那時候她神志不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如今清清醒醒著,難免心裡開始打鼓。
“我要睡地上麼?”
身旁沈月蒼挑眉瞥了她一眼。
宗夏聞言低頭看了看**的木質地板,雖然乾淨,卻也不是睡覺的地方,偏偏被單隻有一套,也不足以把地板墊得軟綿綿。
“不用了吧……就睡牀上好了。”她身後的手指擰在一起,凸顯了她的緊張。
不過這似乎正中某人下懷,輕哼一聲朝牀邊走去,自顧自的開始脫衣服……
他穿的並不多,脫下外套也就只剩下一件貼身白絲質地的襯衫,本就輕薄的襯衫在晝亮的燈光下隱約可以透視到內部,寬闊的胸膛,剛毅的線條,充滿力量的肌肉……
他的動作還在繼續,宗夏趕緊別開眼神,提醒道,“就這樣吧!其實這裡晚上還挺冷的。”
沈月蒼停下自己正在解第二顆鈕釦的手,轉身坐在牀上,“好。”
微敞的胸口半露,小麥色的肌膚和結實的肌肉隱約可見,他這幅衣衫不整的樣子與宗夏最初所認識的那個坐在車裡猶如太陽神鵰塑的男人彷彿判若兩人!
撥了撥額前的髮絲,宗夏步伐艱難的走向牀邊,坐在他身側,兩人之間空了很大一段距離,彷彿是她的刻意。
“那麼,晚安……”她的聲音輕細,和衣躺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蜷縮著。
沈月蒼低眉一看,她竟然是橫著躺在牀上,這樣一來,原本窄小的牀立馬就變得寬敞起來。
只不過,她身材嬌小自然微微彎腿就能橫躺,沈月蒼那接近一米九的個頭卻是不行,要麼把他砍成兩半,要麼只能坐上一夜,不由得心裡有些氣惱,揣測她是什麼意思。
這會宗夏半瞇著眼睛背對著他,滿腦子的混亂根本沒想過他要怎麼睡,忽然之間一陣溫暖席捲,整個身子騰空起來,驚慌失措的擡頭一看,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眼,臉頰火熱熱的燒起來。
“怎麼了?”她小聲問道。
“睡不下。”他的回答令人好笑又無奈,彷彿在說一件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情,讓人無法反駁。
宗夏只得安分的被抱到靠牆的一方以正常的姿勢躺好,而他順勢躺在旁邊,合上雙眼,薄脣輕抿,俊美的輪廓隱隱透著燈光的線條,少了一分冰冷,多了幾分柔和,迷濛而夢幻。
宗夏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她會選擇和自己結婚,當初他給的理由是因爲父母的催促,可若只是找個女人敷衍父母,又爲什麼會找到她?
緩緩伸手繞過他,“啪”地一聲關掉了檯燈,整間屋子瞬間熄滅,轉爲黑暗,宗夏往回縮的手忽然被緊緊握住。
那隻大手溫暖而有力,幾乎可以將她的手掌包裹在內,指腹上一層薄薄的繭蹭的她手心發癢。
“月蒼?”黑暗中她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低聲喚道。
黑暗中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漆黑一片,而沈月蒼的眼神卻如鷹眼般銳利,連她臉上眼底一絲一毫細微的波動都捕捉在眼裡。
她身體發間的幽香伴著黑暗,幽夜撩人,暗香浮動,交錯之間堅硬的心牆化作絲絲柔軟,伸手一勾,整個香軟抱滿懷。
宗夏心底錯愕一片,想要掙扎力氣卻抵不過他,反而被更加用力的帶入他的胸膛,胸前那一顆釦子解開的地方正抵著她鼻尖,近在咫尺,能夠嗅到他懷裡獨特的氣息,好聞又醉人。
不敢動,怕一掙扎就撲到他懷裡。
不敢說話,怕嘴脣一動就貼上那溫熱的肌膚。
緊張得整個身子都繃直了,背脊冒冷汗,呼吸如雲如霧般小心翼翼又輕柔。
好在他只是這樣抱著,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宗夏懸著的心這才安穩放回,警惕的神經也緩緩放鬆下來。
感受到懷中的人呼吸逐漸平穩,適應了他的懷抱,一絲佔有慾彷彿得到了滿足,沈月蒼嘴脣輕輕觸碰宗夏的額頭,印下淺淺一個吻。
這小清新的一吻卻驚的宗夏渾身一震,昏昏欲睡的細胞再次全部甦醒,猛地擡起頭望向沈月蒼,黑暗中只能看清一個輪廓,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未等反應,黑影輪廓靠了過來,一片柔軟碰上她的脣,似一道電光的觸感,冷冰冰比常人少了一絲溫度,卻在印上來之後逐漸轉爲灼熱。
宗夏的眼睛越瞪越大,手腳僵硬的凝住,推開也不是,不推也不好,只能任由他貪婪的入侵。
柔軟的脣舌交錯,他的呼吸越發急促,不滿足的將脣緩緩下移,她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身前的人卻攀上她滑嫩的脖頸,淺綿吻下烙印。
“別這樣……”她呼吸緊促,驚慌萬分的出聲制止,“外婆會看見的……”
“她看不見。”沈月蒼暗啞魅惑的聲音從脣齒與肌膚中間的縫隙傳來。
“我的意思是……她明天會看見的,有、有痕跡的……”宗夏苦惱的閉上眼,睫毛輕顫,面色越發紅透。
一想到她明天頂著脖子上的小草莓會被人看到,他的動作終於停頓下來,幽邃的眼底有一絲星芒,“好吧。”
宗夏見機抽出身去,側身貼著牆壁睡,一邊拿臉貼著牆來達到降溫的效果。
她也知道夫妻之間的親熱本屬常事,可心裡就是慌張的不能自己,之前的淺淺一吻都能讓她胡思亂想那麼多,今天的沈月蒼似乎已經習慣他們之間越來越近的距離,越發膽大妄爲起來。
說不定再過不久之後……
宗夏睜著眼睛等天亮,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情又一次燥熱不安起來,拍拍臉重新貼回了牆上……
就這樣,在宗夏苦心期盼中終於等來了天亮,雞鳴聲劃開破曉,天際的黑暗逐漸被光幕所替代,透著窗戶往外看,遠處的清泉溪流折射陽光,綠意蔥蔥的田野,林間漫步的牛羊,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生機盎然。
憋屈了一晚上的心情有所好轉,宗夏小心翼翼回頭望了一眼沈月蒼,本以爲他還在睡夢中,卻沒想到早已經穿衣起牀,動作比她還要快。他整天忙於工作,習慣了早起,這一點她也知道。
只是現在二人四目相對,一時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他又沉默是金,宗夏總不能等著他率先開口,只好露出招牌性微笑,“早——”
“嗯。”沈月蒼顎首表示“朕已閱”。
宗夏心中狐疑,看他冷靜的樣子就好像昨天晚上動手動腳的人不是他一樣!
她撇嘴打算出門去幫外婆做早飯,沈月蒼站在門邊一伸手攔住了她。
心底一驚,後退一步,宗夏眨眨眼,“怎麼了?”
沈月蒼偏著腦袋打量她一番,那怪異的眼神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這裡。”他伸手示意宗夏的脖子底下。
宗夏自己低著頭卻什麼也看不見,沈月蒼無語凝視,拉著她的手臂走出門外,徑直來到了院子裡的水池邊。
她俯下身在水裡照著,搖搖晃晃的水面出現了她的倒影,以及——脖子靠近耳根的肌膚上兩顆顏色嬌豔緋紅的印記。
她就說吧!
宗夏無聲的驚呼,趕緊用手捂住,回頭瞪向沈月蒼,瞪了一會,目光又變得可憐巴巴:
“怎麼辦?”
她出門想著反正過一天就回去了,沒帶衣服更沒帶絲巾之類的東西,如今怎麼遮?!
“用頭髮。”沈月蒼走上前拉過一縷她的長髮蓋在紅印上,完美遮擋,不禁露出滿意的神情,好像這壞事根本不是他做的。
宗夏無奈,只好按他說的用更多頭髮蓋住了自己的右邊脖子。
他的方法雖然令人無奈,效果還是好得驚人,外婆絲毫沒有發現不對勁,只當她是換了個髮型。
吃過早飯早飯之後,二人陪著外婆在鎮子裡走走,處處可見亭臺樓閣,倒影在水面上墨色濃郁,民風淳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