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可不喜歡宗染,非常的不喜歡!
從第一次遇到她就被她罵了一頓,再到後來得知她很喜歡欺負夏姐姐,就更加的討厭她了。
所以小傢伙從一開始就在一旁晃悠著宗夏的手臂,希望她趕緊帶著自己離開這裡。在她小小的腦袋裡纔不管什麼禮貌不禮貌,只想快點回家吃點心。
安澤從小便與沈月蒼很熟,當然也熟知他這個小妹的性格,活潑好動,什麼事都閒不下來,讓她一本正經的坐下來聊天是不可能的,乾脆讓保姆阿姨領著小傢伙回到二樓看漫畫書。
“那我可以帶走幾本嗎?當作新年禮物送給我好不好呀?”小傢伙畢竟年紀小,對漫畫書很感興趣,而她不喜歡拐彎抹角,想要什麼就直截了當地說,因爲她也知道幾本漫畫書對安澤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獲得安澤的允許之後,沈曉可將對宗染的討厭拋之腦後,蹦躂著回樓上挑選漫畫去了。
宗夏望著她的背影良久無言,真是沒義氣的傢伙……
回頭望向安澤,他倉促的扯開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苦,複雜的情緒讓宗夏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
“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想問問你。”安澤似是很忌憚沙發另一端的宗染,不希望自己的談話在她的監視下進行。
宗夏點點頭,隨著他出門走到了花園裡。
碎石小路上,青草香蔓延,與沈府古香古色的亭臺樓閣不同,安家的建築風格更偏向於西歐式的古堡,走在路上,更像是漫步在童話故事裡一樣,滿目盡是純白。
走到無人角落,宗夏回過頭開口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安澤點了點頭,卻發現事情到了問出口的時候,竟然如此難以開口,平日裡掛著玩味笑容的臉此刻更是緊皺眉頭,一股憂愁繚繞在眉宇之間。
“嫂子,我知道阿洛平時和你關係最好了,很多事情她就算不跟我說,也一定會告訴你的……”
他的話說到一半,更讓宗夏感到一頭霧水。
其實安澤這個人在她看來,如果只是單純的做朋友,那一定會是個很講義氣很合格的朋友,但如果情感上升到了愛情的階段,就很容易讓人想到他吊兒郎當的性格。
宗夏和洛允關係好,正因如此,就會對安澤抱有幾分忌憚,總覺得他是一個不怎麼可靠的戀人,讓人忍不住爲了他們的戀情而擔憂。
“其實……我就是想問……阿洛她最近有些不對勁,似乎和她曾經喜歡過的人有關……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那傢伙……”
安澤的頭低垂著,以宗夏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他難過的神情。但那一份難過之中,隱隱透出的嫉恨卻叫人心驚膽戰,下意識的,她便開口道,“沒有吧……阿洛不是一個會執著於過去的人,她那麼灑脫,你也是知道的。”
“沒有嗎?”安澤自嘲的輕笑一聲,“她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我身邊,轉身投入那個人的懷抱了……”
他語氣中的諷刺讓人聽來很後怕,宗夏不想因爲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而影響到二人的感情“安澤……你不要胡思亂想,阿洛不是一個那麼不理智的人,雖然她貪玩了點,可凡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和底線,她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
“聽你的語氣……你還依然把她當成以前的洛允吧?”他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背後的深意讓人捉摸不透。
“什、什麼意思啊?”宗夏胸口砰砰的跳個不停。
安澤充滿了傷感的臉上忽然揚起怪異的笑容來,就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一般,“是啊,看來你還不知道,你的阿洛她……她早就不是你所熟知的那個洛允了,她已經變了,自從那個傢伙出現之後……她就開始改變了!”
他的話讓宗夏越來越心慌,卻依舊故作鎮定的擡眼望向他,“你怎麼知道,你怎麼能說她變了?”她知道阿洛一直喜歡時遷,可阿洛自己不也說了嗎,過去的事情她已經放下了,感情放下了,時遷也忘掉了,阿洛從不是一個瘋狂糾纏的人。
可安澤接下來的話,將宗夏心目中的阿洛徹底擊碎了。
“你知道嗎,時依和那個傢伙一直在想辦法害你,而洛允明明知道他們對你計劃,卻從來沒有開口提醒過你……”安澤的理智彷彿被憎恨侵吞了一般,上前一步緊握住宗夏的雙肩,眼中的神色卻異常痛苦,“她已經變了,她變到可以看著你被傷害而無動於衷,可以看著你被人害死!”
宗夏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猛地推開安澤,“不會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的,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安澤的身體搖搖晃晃幾步,站穩之後繼續說道,“我和時依的關係,難道月蒼沒有告訴過你?”
她微微一愣,忽然想起月蒼跟自己說過的那些事情,那些發生在他們年少時期的事情,而安澤,當時是很愛時依的!
“你的意思是……”宗夏艱難的呼吸著,緩緩開口,“你也知道時依對我做的事情嗎?”因爲他也同樣愧對於時依,所以對她的一切手短視而不見,縱容她爲所欲爲?
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因爲時依受到過傷害,所以選擇了放縱她,包庇她,他們的補償方式,還真是一模一樣……
“是……我也很對不起你,我知道……可是阿洛呢?她爲了那個男人,把一切都隱瞞下來,任憑你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險,她已經瘋了,瘋了!”
安澤彷彿下定決心要撕碎宗夏心目中阿洛的完美形象,將她推入深淵,讓她看清洛允的真面目……
“我不會相信你,不會相信你的!”宗夏的面色由慌張逐漸轉爲冷靜,她纔不會別人的一面之詞就去懷疑和自己最要好的阿洛。
她的阿洛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安澤之所以告訴她這些,也是爲了幫時依,爲了挑撥離間,這些話根本不可以相信!
“如果你是打算告訴我這些,那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好了……我和阿洛的關係絕對不是幾句話就能破壞的……”宗夏冷著面孔轉身離去。
安澤遠遠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臉上幾近瘋狂的笑容越發誇張,驀然之間,又化作無盡的痛心……他並未是對阿洛不在乎,可是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爲了一個拋棄過她的男人付出這麼多,甚至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搭了進去。
你想逃離我身邊?那好啊,我就將你最重視的人奪走!
……
宗夏逃命般從安府離開,在外面的街道馬路徘徊片刻,又重新回到了安府大門前,清澈的目光透過厚重的鐵門縫隙往內看去,映入眼瞳的房子像是一座華麗的宮殿,美麗的牢籠。
忽然想起阿洛這麼久以來都被困在安澤的身邊,這對於她來說何嘗不是在坐牢?因爲金錢的牽扯,而搭進自己的一生,宗夏忽然開始討厭起安澤來……
如果是愛,爲什麼不肯放手?讓自己心愛之人獲得幸福不才是真正的愛麼?她不明白,這樣的囚禁之戀,到頭來只能讓兩個人彼此傷害,互相憎惡,早知沒有結果,又何必苦苦糾纏?
從中午直到傍晚,宗夏像丟了魂一樣傻傻的待在鐵門前,靠著大門坐在地上,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一雙腿邁入她的視線,纔將她抽離的思緒緩緩拉回了體內。
藉著晚霞火紅的瑰麗光芒去看,立於她身前的人擁有一雙冷漠的黑眸,幽深的眼中彷彿覆蓋著一層透明的薄冰,幽幽暗暗,晶瑩透亮卻又讓人觸不可及。
那雙眼睛在望向她的時候,才褪去了幾分冰冷,甚至略帶幾分寵溺,“在幹什麼?”
他低沉的聲音將她驚醒,宗夏低下頭去蹭了蹭,才重新站起來,故作鎮靜的甩了甩手臂,“我在等曉可,他還在裡面沒出來呢……”
沈月蒼望了一眼她身後的安府,“怎麼不回去找?”爲了等那個小兔崽子從中午等到晚上,就這樣傻乎乎地坐在大門外,她是真傻還是裝傻?如果他沒有因爲擔心而找過來,如果沈曉可一直待在裡面不出來,她難不成打算在這裡蹲一夜?
宗夏也不知該如何去回答他,只好尷尬的搓了搓冰冷的手,求助般的目光望向他。
沈月蒼嘆息一聲,轉身去敲門。
“那我在外面等你們!”
宗夏在原地渡著步子,剛纔想入神了沒覺得冷,現在天色一暗,溫度更下降了幾分,在才發覺手腳都已經凍僵,藉著活動來暖和四肢。
沈月蒼進去好半天都沒出來,宗夏趴在大門上往裡看,琢磨著他該不會和安澤敘舊敘上癮了,壓根已經忘了她還在外面等著?
就在宗夏以爲自己被遺忘的時候,大門內終於緩緩走出來了兩個身影,一高一矮,而沈曉可的手上更是抱滿了挑來的漫畫書。
沈月蒼走到她面前,再自然不過的拉起她的手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