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先訂婚

這三年，她真的是太拼了。

比所有人都用功，經(jīng)常做卷子到深夜，爲(wèi)了第二天拿給裴允錚檢查。

爸爸剛開始的時候，急得每週都得回到g城兩次，半夜起來看她，“晨晨，不要這麼辛苦，你就算考個很一般的大學(xué)，爸爸也無所謂。

如果實(shí)在想讀好大學(xué)，大不了爸爸想辦法用捐贈的方式幫你，如果這都行不通，爸爸就直接找你孟爺爺，他一句話的事情。

你的健康最重要了。”

那時候她總是笑著搖頭，“我一定要靠自己考個好大學(xué)，不讓你和媽媽丟臉?！?

“爸爸不會覺得丟臉，每個人的長處都不一樣，成績好不代表一切，多少人都誇我的女兒漂亮又懂事，我怎麼會覺得丟臉？”

“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努力考，同學(xué)們都在考?！?

那時候爸爸總是搖頭，“爸爸又不想你這麼要強(qiáng)?！?

爸爸從每週回來兩次，慢慢恢復(fù)到一週回來一次，再也不擔(dān)心她。

她每一道題都做得特別認(rèn)真，因爲(wèi)她隱約感覺到是因爲(wèi)自己太笨了，所以裴允錚纔會那麼疏遠(yuǎn)她。

一定是她太笨了，成績不好，所以他這種學(xué)霸才會怕跟她沾邊吧。

同學(xué)一說起來，會不會覺得裴允錚的成績那麼好，女朋友的成績也好，可是他的妹妹雲(yún)初晨，跟個草包似的，總是60分萬歲。

高考有多辛苦，只有考過的人才會懂。

特別是像她這種天資本來就不夠聰穎的人。

不經(jīng)一番寒徹骨，哪有梅花撲鼻香。

她的神經(jīng)一直緊緊崩著，直到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那根弦纔鬆下來。

整個背脊骨裡面的筋都像是被人抽掉了一般。

再沒有辦法挺直著背好好的在閱讀燈下看書。

三年都沒有哭過了，這樣發(fā)泄似的痛哭一但釋放就收不住。

初晨的哭聲驚動了在樓下的家人。

雲(yún)燁飛快的跑上樓，莫錫山和雲(yún)潔緊隨其後。

雲(yún)燁推開初晨的門，幾個大步跨過去，“晨晨？”

成績的結(jié)果雲(yún)燁比初晨還要先知道。

本來想故意讓初晨驚喜一下，才把信件交給她。

她要小心翼翼的跑上樓來拆，他也不管。

反正他等著他的寶貝女兒忍耐不住，主動來告訴他這個驚喜。

到時他一定會表現(xiàn)得非常驚訝，讓他的孩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

聽到初晨在樓上大哭那個時候，雲(yún)燁的眼睛都跟著一紅。

他把初晨一直保護(hù)在象牙塔裡，不想她太堅強(qiáng)，也不想她太有作爲(wèi)。

他只想有生之年都看著這個女兒開心的，健康的生活著。

讀書考不上就不考嘛，他真的無所謂。

但他又想讓她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她非要考那麼難考的學(xué)校，他只能任著她，囑咐家裡一定把生活給她弄好，葷食是一定要吃的，不吃就不準(zhǔn)考。

口服液，溫和的補(bǔ)品，這幾年幾乎是照著本子在給她吃。

他生怕怠慢了她的身體。

其實(shí)他發(fā)現(xiàn)有一點(diǎn)非常好，就是初晨自從打算要考這個大學(xué)開始，一門心思的鑽在裡面，連飯裡的肉也不太拒絕了，只管吃完。

三年下來，那麼辛苦，竟也沒有瘦，反倒長了一些肉。

本來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可在初晨哭得如此傷心的時候，雲(yún)燁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蹲在孩子邊上，撫她的背，“晨晨，怎麼了？分?jǐn)?shù)是早就知道的......不開心嗎？”

初晨這才知道驚動了家人，心裡有內(nèi)疚，可眼淚還是收不住。

她只能哭著說，“沒，沒有。我就是太高興?！?

“爸爸！我就是太高興了！”她抽著肩膀，又?jǐn)E起臉來，抱著爸爸，心裡那些委屈，只有在爸爸面前纔可以這樣直白的剖析自己，“我這麼笨，怎麼會考得上這麼好的大學(xué)，爸爸！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考得上，我這麼笨，我以爲(wèi)我一無是處，真的沒有想到我能考上g大，我以爲(wèi)，我只讀那種邊角料的學(xué)校，像我這樣笨的人......”

初晨的哭聲一抽一抽的，“爸爸，我是太高興，我沒有難過，我感覺，感覺自己中了......大獎。”

雲(yún)燁聽得真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兒，無論成績好壞，都是最好的。

他整天都想著給妻兒最好的生活，讓他們無憂無慮。

他讓自己的妻子過得像個皇后，自己的女兒過得像個公主。

他滿足她們一切願望，給她們越來越高的社會地位，處處受人尊重。

可是，他的女兒卻活得如此自卑。

那些自卑話，句句都戳著他的心窩子。

她怎麼會這樣看輕她自己。

雲(yún)燁心想，還好，還好今天是他在，辛甜沒有回來，若是她聽到初晨這樣說自己，該心疼成什麼樣？

雲(yún)燁的眼睛也紅得快要泛出淚，他一直蹲在地上，便比坐在凳上的女兒矮，握著女兒的肩，拉得稍遠(yuǎn)，望著孩子。

一顆一直留著齊肩短髮的小豌豆，長出了亭亭玉立的枝桿，頭髮也長得紮起了馬尾。

一雙眼睛，那麼美。

真真的初冬之晨，透著冬季的幹冽純淨(jìng)，靈秀而美好。

雲(yún)燁帶著心疼的微笑，嘴角都輕顫，“晨晨，你在我們每個人眼裡，都是最最好的，真的，爸爸從來沒有覺得你笨，媽媽也沒有，弟弟也沒有，爺爺，奶奶，阿姨，表哥們，他們都沒有，他們都覺得你很好。

晨晨，你一直都很好，你就是我們每個人最珍貴的寶貝。

爸爸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大好事，這輩子纔會有你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你從小就給爸爸帶來了無數(shù)的快樂，你都不知道你那些叔叔伯伯他們有多糟心，他們的女兒一點(diǎn)也不聽話，整天給他們闖禍，一週請三次家長。他們都羨慕爸爸，教了這樣一個大家閨秀出來。

可是，不是爸爸教得好，爸爸在你身上花得時間實(shí)在太少了，都是自己你好，你自己好，你知道嗎？”

初晨聽著，看著爸爸，癟著嘴，抽著鼻子，因爲(wèi)眼前的父親，她的那些情緒，終於得到了緩解，眼淚滴滴嗒嗒，在爸爸伸來的手背濺起了小水花，“爸爸，謝謝你，謝謝你從來都沒有嫌棄過我，我......好幸運(yùn)......”

莫錫山站在門口，沒有過去打擾，可是當(dāng)孫女說出那些的話，他也是震得心口發(fā)麻。

他一直都覺得孫女是自信的。

莫家的家世這麼好，雲(yún)燁的生意又做得那麼大。

誇孫女的人那麼多。

她怎麼會這麼自卑？

那樣子，好叫人心疼。

莫錫山看著初晨在雲(yún)燁的語言中得到了寬慰，他不想再過去說幾句話又逗得孫女傷心。

轉(zhuǎn)身拉著雲(yún)潔離開。

雲(yún)燁看著女兒的情緒還未完全穩(wěn)下來，所以他蹲在地上的姿勢一下也沒有變過，捧著孩子的臉，溫聲問，“豌豆，你跟爸爸說，是不是秦天對你不好了？”

初晨搖頭，“沒有，他對我很好?！?

“他沒有說過你什麼嗎？”雲(yún)燁一邊問話，一邊拿著紙巾給女兒擦眼淚。

“沒有，他對我一直很好?！?

“真的？沒有騙爸爸？”

“沒有，我真的純粹是因爲(wèi)這個成績感到意外，爸爸，不是秦天對我不好，他對我很好。”

“嗯。那就好。”雲(yún)燁望著初晨，眼裡的光很柔軟，“當(dāng)時你秦叔叔就說過你們的事情，如果感情穩(wěn)定，就等你上大學(xué)的時候把婚定了。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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