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而響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若溪仿佛感覺到什么,緊緊抓住爸爸的手,淚掉得更厲害。
“請家屬讓一下,我們要對死者處理!”兩名戴著口罩的醫生站在若溪身側說道。
若溪頭搖得像波浪鼓,“你們要帶我爸爸去哪兒?他不會跟你們走的,他不會丟下我,所以你們別想帶走他。”
“這位家屬請別這樣,我們很為難。”
“我不管,我不會讓你們帶走爸爸的,不要!”若溪趴在爸爸冰冷的尸體上,淚止不住地向外流,爸爸,真的要丟下我嗎?
尹阿姨真的心疼這個孩子,她拍著若溪的背,誘哄著:“若溪啊,爸爸是睡著了,你看你爸爸身上還穿著病服呢,該換身衣服是不是?讓醫生給他換衣服,然后很有精神的站在你面前,怎么樣?”
若溪碰了碰爸爸依舊冰冷的下巴,搖搖頭,“不要,不要換衣服,不要,他們帶走爸爸,爸爸就真的離開我了,不可以,我不要一個人,不要!”
“若溪怎么會是一個人呢?你還有我們不是嗎?”
“可我只要爸爸!”若溪顧不得擦爬滿臉頰的淚水,“爸爸,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一個家……”
醫生被若溪的哀傷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動作,只能求助看向尹叔叔。
尹叔叔欲拉開若溪,不料被若溪躲開,更加用力抱住了冰涼的尸體。尹叔叔錯愕,沒想到看似瘦弱的若溪,力氣居然那么大。
尹圣宇大步向前,拽起若溪的胳膊就往懷里一拉,若溪就倒在尹圣宇的懷里。她想掙扎,卻不敵尹圣宇的力氣大,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兩名醫生又用那條白布蒙上了爸爸的頭。
“不要啊……爸爸~”若溪在尹圣宇的懷里急得跳腳卻不能阻止,看著醫生就要推走爸爸,若溪掙扎的更為大力。
尹圣宇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抓住不停揮動的小手,他的力道已完全控制她,讓她動彈不得。
“你放開我!”若溪仰頭對尹圣宇嚷,沒了平日的懦弱、害怕,此時毫無畏懼瞪著尹圣宇,讓他有一時的愣神。
眼見爸爸就要推出病房了,若溪的手不止一次伸出想抓住藏在白布里瘦弱可見骨頭的歲月,那是她的爸爸啊,相依為命的爸爸,怎么能讓他待在在冰窖里呢?怎么讓陌生的人帶走他呢?可是抓不住,不是嗎?抓不住……
“爸爸~”若溪最后的呼喊響徹病房角落,直到醫生推著爸爸轉彎再也看不到了,還能聽到回音,不舍、心痛……
若溪趁尹圣宇不注意,抽出一只手,“啪~”的一聲落在尹圣宇左臉頰上。
尹圣宇側著頭,保持被打的動作,眼睛眨了一下,才抬手撫摸了被打的臉頰,臉色陰沉的不著一點痕跡,黑漆的眸子布滿紅血絲,可想他的怒火。尹叔叔尹阿姨也呆愣在原地,心里說不出滋味。他,從小到大沒受過委屈,從來都是他打別人還沒有誰打過他,小時候和尹湛打架,自己也沒吃虧,這女人居然……居然打自己耳光?
“張、若、溪!”尹圣宇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剝了,敢打他?她不要活了?
若溪昂起頭,不害怕他的憤怒,用手臂胡亂擦掉眼淚,又流著淚說:“我恨你,我恨你,你就是惡魔,就是魔鬼,你賠我爸爸,你把我爸爸還給我,我恨你,我討厭你!”
尹圣宇緊握雙拳,真想就這么揍死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在說一遍!”
喪親之痛讓她所有的委屈都傾瀉了出來,所有的不滿都表現了出來,“尹圣宇,我不欠你,我一點都不欠你,你憑什么要那么對我?兩次把我丟在半路上,我是人不是狗,就算是狗也該得到相應的尊重吧?”
若溪像被人抽了全身的力氣,狼狽坐在地上,淚水不曾離開那白皙的臉龐,“因為你,諾楠離開我了,他離開了……我不過想有個朋友,想找個真心疼我的人,為什么那么難?”若溪抬頭望著尹圣宇,“諾楠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陪在我身邊,在我最難過的時候陪在我身邊,在我快要死的時候用命保護我……是你,是你bi走他的。”騎著自行車好看的背影,笑著問她的名字,送她回別墅,被別人欺負了,他會跑出來救她,在海邊承受不了壓力,而欲輕生被他用生命保護著存活下來……到最后,她還是傷害了他,他還是帶著對她的祝福,離她遠遠的,不再在她身邊守護……而她,并沒有因為他的祝福而幸福,相反很不幸,真的不幸,痛苦夾雜著罪責,讓她脫不了身也無法脫身!
尹圣宇緊皺眉頭,這女人真是瘋了,她在怪他嗎?
“我受夠了,不要再這樣了,夠了……”若溪聲嘶力竭,“放了我吧……求求你了,不要這樣了,如果因為這顆心讓你討厭我,就讓小媛取走吧,我不要了,我不想這么活著。所有深愛我的人都離開了,對我好的人,也走了,我又為什么還要這樣過活?尹圣宇,我真的不再欠你,所以,放了我吧……讓我走!”
“你別忘了,昨晚是你自己來到我身邊的,你耍我嗎?”張若溪,我會讓你嘗嘗耍我的滋味。
聽了尹圣宇的話,若溪只覺得好笑,誰說尹圣宇是天才?聰明的不像話?為什么這么簡單的問題也想不通呢?
“你笑什么?”該死的,她在笑自己嗎?
“你真的不知道嗎?小媛的心臟在我這里……”若溪挫著胸口的位置,“又總聽其他人說小媛是如何的愛你,她跟你的第一天交往的日子居然為了救我而離開這個世界,你要我拿什么勇氣去牽起別人的手,心如坦蕩的站在別人身邊?”
“呵~是嗎?原來為了小媛,那你可否知道,你以小媛的替身身份在我身邊也不夠格,別把自己看得太高,我告訴你,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尹圣宇捏住若溪的下巴,微微用力向上讓她對視他,“你出了這個病房,就別在讓我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