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羅小姐臉色由青轉紫,胸腔之中似有一股悶氣亟待發出。
可盛熾沒給她機會,“kiwi,可好好看看,這位羅小姐現在可是在給你免費表演咱們國家的國粹京劇變臉呢!”
“哎,還真是如此呢,如此博大精深的東西,我可得好好跟羅小姐您討教討教。”kiwi鼓掌相歡,與盛熾對視一眼,這個人跟了老大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小雨,怎么對人這么無禮,陳總,蕭少,我這個女兒被寵過頭了,平日里說話就沒個遮攔,您二位可千萬莫要放在心上。”一位中年男子頂著棱角分明的國字臉,走近幾人,道歉。
“似乎,您還沒有弄清楚這事兒的主角。”盛熾涼涼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這男人倒好,上來就和沈遠之和蕭逸道歉,將自己與kiwi置于一邊,分明就將她二人當做了男人的附屬品。
盛熾眸中寒光漸甚,沈遠之也不知道何時放開了她,她緩緩走至羅小姐的身邊,挑起她的下顎,眼神倒是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落于一側的中年男人,“您的女兒倒是好生了解LA內部的事情,連我這個小小的部長與誰有了婚約都一清二楚。”
說罷,目光回轉,“我倒是不知羅小姐這與我們LA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兒如何得知此事的?”
此時的盛熾臉上含著淺淺的笑容,明明達及眼底,卻讓人遍體生寒。
沒有正面對上的不能理解自她身上傳來的那股壓迫氣勢,而羅小姐本人卻已有些發顫,她不知道這不過是個比她大不了兩歲的女子,怎么會對她有這么強的壓迫力。
羅小姐雙手‘砰’的將盛熾推開,有些抑制不住的朝后退了兩步,差點跌倒。而倒退的盛熾自不必說,攬住她的人一定是沈遠之,至于那不知不覺走到邊上的陳果眼疾手快滲出的手尷尬的頓在了半空中,又迅速的收回。
“哼,陳果經理,你可真是狼狽,這女人說不得在答應和你訂婚之前就勾搭上了沈總,我卻不知,沈總竟然還要別人穿過的破鞋。”羅小姐冷哼一聲,對于盛熾將她壓迫的差點軟了身子一事她耿耿于懷,此刻在自己父親懷里,她啐了一口。
“啪。”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可打下這一巴掌的不是沈遠之,不是盛熾,不是陳果卻是羅小姐的父親,“小雨,我平日里是太縱容你了,給我管好自己的嘴巴。”
這里是蕭家的酒會,他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請柬,好不容易將自己的女兒帶來,就為了能夠與其達成什么親家關系,而他這個女兒可好,不止不知不覺中暴露了自己在LA中安插了視線這回事兒,口無遮攔既然變成了詆毀濫罵,更有蕭家長子還在這里待著,靜靜的看這出鬧劇,臉都丟盡了。
羅小姐捂著臉看著自己明顯發怒的父親,終究是不敢造次了,卻還是狠狠瞪了一眼依舊淺淺含笑的盛熾。
“對不起,小女實在是被慣壞了,望盛小姐也別和她計較了。”很好,終于正眼看她了。
其實若不是剛剛盛熾表露出的那上位者的氣勢太明顯,讓羅浮隱隱覺得不妙,怕得罪了LA也就罷了,還得罪這盛熾背后隱藏的勢力,那可就不妙了。
以前倒是只知道能夠和LA高層接觸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且是財務部部長,他還沒覺出什么不對勁兒,現在想想,盛熾倒更像一個世家千金,這要是得罪了什么不該得罪的人,那結果……
“無礙,我本也沒想計較,只是令千金太過激動了。”盛熾揮了揮手,那姿態根本就是大人不記小人過,現場的人都被盛熾這個LA沈總帶來的女人有所改觀,心里的看法也從沈總裁帶來的女伴,變成了沈總裁真心相待的女人!
立威,正名,還當真是什么朝代都必須的……
一邊的陳果現在是滿心的悔恨,或許當時應該更上心一些的,否則就不只是成為LA的總經理,說不得連那百分之六也能到手了吧,而且這樣耀眼,這樣孤高的女子,他的圈子里還真沒有遇上過,只有他自己知道,因為盛熾的心理想法,他可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她。
羅浮帶著自家女兒離開了這個小圈子,眾人暗暗指指點點也讓羅雨滿面羞愧,提前離開了會場。
盛熾沒有絲毫勝者的驕傲,仿若習以為常,一個小小的人物如何擔得起她的重視,就是這樣的姿態,讓蕭逸也好,沈遠之也罷,紛紛側目不已。
老爺子作為壽星,這個時候也下來了,就在眾人和老爺子賀壽的時候,蕭逸將沈遠之拖到了一邊,沈遠之蹙眉,但看到盛熾和kiwi在一旁聊的開心也沒抵抗。
“這女人到底什么來歷?”
“注意你的稱呼,你可以叫她盛小姐,也可以叫她阿熾,終究她會是你的弟妹,這三個字有失禮數。”沈遠之橫了他一眼。
“我去,還有失禮數,好好,阿熾她是什么來歷?”
“B城B大研究生,家在C城,父母健在。”沈遠之其實也只知道這些,他倒是有心去了解,可當年盛熾沒有給他機會,如今有機會了吧,時間上來不及。
“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蕭逸摸了摸臉頰。
沈遠之的視線一刻也未離遠處仿若是個發光體已不知不覺吸引了在場許多男性眼光的盛熾,沒有回答蕭逸的問題,而是問道,“我讓你準備的你可準備好了?”
“難得你對家里有此要求,我們能不盡量滿足么?老爺子高興的很呢,滿心滿眼的盯著工作人員的動作呢,我說老弟,你這事兒怎么著也得先和沈家通個氣兒啊,這要是讓沈爺爺知道了你第一次求助竟然是向我爺爺,還不得翻了天了。”蕭逸一想到那個將老小這兩個字表現到了極致的老爺子,就頭皮發緊。
這邊廂,kiwi和盛熾相見恨晚一般,談天說地,kiwi中文還不大流暢說的興奮了就全程英文了,幸而盛熾的學歷也不是假的。
正聊得興起,盛熾一個不小心,打翻了身前的飲品,瞬間就濺了自己滿身,當即就無奈了,正想著該向誰求助呢,蕭逸眼尖的看到了,正愁自己安排的人到時候要是不成功可怎么辦,如今盛熾倒是自己落入了網中。
他丟下沈遠之,大跨步的就走了過去,“盛小姐,我妹妹的身形和你差不了多少,不若去她屋子里換件衣裳?”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沒事兒,沒事兒,她要是知道自己的衣裳穿在了未來嫂子的身上,指不定覺得榮幸的很呢。”
“這話倒是不錯。”蕭韻也在暗中等著機會呢,朝著沈遠之和他哥哥眨了眨眼,就將盛熾熱情的往自己的屋子里拖去。
盛熾一臉疑惑,蕭家人似乎熱情的過了頭,這蕭韻自己可是第一次見啊,剛剛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
但人家好心好意的拉著你去換衣服,你總不至于扭扭捏捏吧。
“這是我之前新定做的,我覺著吧,穿在你身上應該更適合,嗯……就這件了。”然后盛熾就看到那個熱情過頭的女孩兒堆著一臉的笑容就將衣服擺到了她的手上。“你在這里換啊,我先下去,屋里有衛生間有熱水有化妝品,你要是想徹底換個行頭也是OK的!”留下莫名的話,蕭韻笑的實在是讓盛熾滿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她只是愣愣的點頭,就沒有其他的動作了,等著蕭韻離開,她才抖開自己手上裝著衣服的盒子,其上的logo倒是沒有看過,這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私人訂制的,再揭開來,是一套乳白色鑲檸黃腰帶的長裙,說來倒像是漢服或者唐裝的改編,復古韻味十足,盛熾不覺得奇怪,倒覺得親切。
衣服說乳白不如用月牙兒白來形容更為貼切,猶記得當年遇到的恒世子第一眼就是月牙白的衣袍,在月色下就是個如玉的清冷君子。
沒有太多的裝飾物,對襟的衣領自中間穿過一道十公分的衣帶,檸檬色相當的搶眼,與里面相貼的淺黃色裹胸相應相和,盛熾駕輕就熟的打了個結,棉麻的料子穿在身上尤其的舒適。
衣袖不過半截長短,裙子卻是一拖到底的,只在腰間束起一抹鵝黃,綴上幾率流蘇,行走間衣帶生風,飄逸非常,不是完全的古風,卻是淡淡的雅致,配上盛熾不自覺間端正的那古韻氣質,這站出去,整個宴會上的女子怕是均要失色了。
盛熾對著鏡子看了許久,最后還是選擇將發絲淺淺束起一縷,看到盒子里同色的月牙玉簪,竟不自覺的以其作了束縛。
當年,沈家族長沈恒安送給她的就是這一個玉簪,那么的相像,那么的像……
一切做完的時候,盛熾才后知后覺,這樣出去,有些驚世駭俗吧。
有意將頭發重新散開,卻傳來清淺的談話聲。
盛熾一愣,她依稀聽到了陳果的聲音,也依稀聽到了話中提到了沈遠之。
細細聽來,卻不是從門外傳來,她恍惚想起,這間洗浴室的隔壁似乎是蕭家提供的休息室。
“哥,今日明顯就是蕭家為了沈遠之而擺了我們一道。”陳果的聲音顯然有些氣憤,但是哥?……他叫的是誰?
“我知道。”另一道聲音更低沉一些,比之陳果的氣急敗壞要好上許多。
盛熾心下一涼,這是……陳嵩的聲音,陳果他叫他為哥!
“哎,要是再早一些和盛熾成婚,如今這百分之六的股份可就到我們手里了,沈遠之也就不足為懼了!”
“小果,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利用盛熾得到高層人的賞識,也暗地里知道了他們的弱點,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更何況,據你所言,盛熾的戒備心就算當時你是她親密的人都沒有半分減弱,不著痕跡的查到這么多,已經很了不起了。”陳嵩不想讓陳果壓力那么大,他們是雙生子,自然比之一般的兄弟還要親昵上許多。
聽到這里,盛熾整個人如遭電擊,眼神死死盯住那扇墻,手不自覺的握緊,指甲狠狠陷入手心,原來,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局,幸虧,幸虧……如今,她反倒要去感謝那一場車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