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安卻是突兀的一笑,似乎是看出了她內心的窘迫,笑的顯山露水,似乎是故意一般,盛熾看著他染上了笑意的眉梢眼角竟然如冰雪初綻消逝的那一抹清光,不由又一次的看出了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任務的原因,她想著這一世定要讓他愛上她,所以眸間滲出了絲絲縷縷的堅定,以及讓沈恒安看不懂的勢在必得。
他的眼神微微瞇起,他心中是覺得堂堂郡主如此失禮于他跟前,卻轉瞬之間坦然自若的相邀,定是一場鴻門宴,但是在眼神不經意間劃過那之前灼灼的瞳眸,以及盛熾福下身子時掠過耳際劃下的一縷長發下掩映的那看不清楚的眉眼,本不欲答應的他到底是因為好奇,應了聲。
盛熾心中翻江倒海,卻倏的想到了之前沈恒安說話的語氣,赫然便是二十一世紀里大boss那憐憫之下故作大方施加恩典的語調,心中一怵的同時,眼神抖了抖,“那便請吧。”
這一聲請說罷,盛熾又囧了,這里不過一頂大轎,為她所用,那在之前或許可成為代步工具的高頭駿馬已經被失主顫顫巍巍的牽走了,雖說此處離著王府相距不遠,卻也完全沒道理他乘轎而行,讓沈恒安這位身份尊崇的世子徒步而行吧?
有些無奈的看向自己身邊的翠林以及幾個護衛,期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個合理的安排,何曾想所有人竟然都低著頭,拋棄了她這位主人,似乎是懾于前方那道比之曾經不知要蕭肅凜然多少的身影。
哀嘆了一聲,“恒世子,你看此處只有一頂轎子,是否讓……”盛熾的話還沒有說完,沈恒安忽的搶聲道:“是否讓本世子與你共乘一轎?”身影淡淡,盛熾卻分明聽出來了其間幾多調侃。
這是個什么發展趨勢,不就是她在宋定之那一世毅然決然的淋成了落湯雞入了他的轎子么?有必要這樣還回來么?若不是知道沈恒安沒有前世的記憶,她幾乎要覺得這人是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嗯……這恐怕不行,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若是有心之人傳出些什么,怕是于世子您的名聲不利。”盛熾咳嗽了兩聲,以掩飾自己初聽此言時候的不自然。
可她卻沒有發現,沈恒安一直盯著她的眼睛看到了那抹不自然的存在,心下有疑,自然窮追不舍,“本世子倒是不怕自己的名聲有損,郡主您有什么可顧忌的?”
盛熾一愣,旋即睜大了眼睛,有這么說話的么?果然啊,大boss不管你變成了誰,這與我嗆聲,貶低我的性子都不會變啊。
什么叫你不怕自己的名聲有損,什么叫我有什么好顧忌的啊,別忘了,這可是古代,古代,一個男女碰上了手都會羞紅了臉,看到了腳都會鬧著要負責的時代,你竟然這么大喇喇的說,不用顧忌我的名聲?
天哪,盛熾在心中幾度翻了白眼,“世子,您真會說笑!”卻還勉為其難的給他找了個臺階下來,有她這么艱難的女主么?有么?
“嗯?郡主倒是第一個說我會說笑的,稀奇?!鄙蚝惆惨膊恢朗钦鏇]聽懂還是心中自有其他計較,竟然抱著這個梗兒不打算翻身了!
若是可以,盛熾真打算就此上轎,甩手走人,但是情況不允許啊,而且,她還真沒那個膽量……誰讓大boss的陰影始終籠在他的心上呢。
“既然讓世子嘗了一次稀奇,不若世子應了一次要求。”盛熾眼神一轉,有漏洞不利用的是傻子。
沈恒安的眉頭稍稍挑起,比之之前竟然更多了一份妖媚,盛熾看得又是一呆,總覺得這樣的沈恒安那舉手投足對她的吸引力竟然成倍增長,從前是可望不可及,之后是為了讓他生不惜一命嗚呼,但這一世,或許是因為任務的轉變,讓她更加的肆無忌憚了,放任著屬于自己的感情涌向沈恒安。
“不知什么要求,郡主著實客氣,本世子覺得此次與郡主倒是一見如故,就算是沒有這一份稀奇,也自會答應?!鄙蚝惆蚕喈敶蠓降恼f著,可是那笑意,盛熾看了卻怎么看怎么陰森,根本就未曾達極眼底。
“今日月色正好,既然只有一頂轎子,也不好怠慢了世子,且是我先相邀,若當真是同乘一轎,怕是會惹人詬病,不若我們散步回去王府?”盛熾說著這話的時候,已經朝著沈恒安走了過去,明明是簡單的動作,卻愣是被她走出了一股風情。
聽著似是問句,實則已經單方面做了決定,只見她的手朝著那幾個轎夫擺了擺,那幾人立刻心領神會,抬著轎子,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沈恒安看著走遠的轎夫,再看著離他不過咫尺之距的盛熾,在她的腳步落在他身側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朝著前方邁了一步,只此一步,又生生將兩人之間的差距拉了開來。
盛熾腳步一頓,也是明白沈恒安對她的戒備實屬正常。一言不發的盯著腳下的土地。
沈恒安卻絲毫沒有自己傷了純純女子心的感覺,依舊故我,“走吧?!彼硇畏€健,走起路來自然步子要比盛熾大上許多,這一來二去的,盛熾離著沈恒安是越來越遠。
“該死的家伙,從來都不知道等等二字怎么寫?”盛熾暗罵一聲,走在她身后的翠林聽了個模模糊糊,剛想發問,卻不知從何問起,今日自家郡主很是不正常,難保自己問出口后不會被遷怒。
盛熾確實是生氣的,誰讓沈恒安和那個自以為是的沈遠之一模一樣,從來都讓自己遠遠的跟在身后,卻每每不愿意回頭看上一眼自己與他之間落下了多少差距。
胸中似是突然爆發了一股怒氣,且一發不可收拾。盛熾幾乎是大聲的吼了,“沈恒安……”話音一落,遠遠近近的視線幾乎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似乎是有人認出了他們,開始指指點點,也有人不愿意做一時炮灰,趕緊撤離。
沈恒安在這一聲吼之下,身形幾不可查的頓了頓,然后緩緩轉過身來,“郡主,這是怎么了?可別在大街上撒潑,那估計明日就要成為這京城千千群眾茶余飯后的坊間雜談了!”
盛熾幾乎要以為這人是有著曾經的記憶的,如此無恥?比之宋定之和她那個王府哥哥的光明磊落那狠多了,暗里的諷刺,實則是最像現代里的沈定之。
其實在她吼出來的時候,她就后悔了,此時經由沈恒安一說,盛熾的臉嗖的一下就紅了,其速度之快,便是比之瞬間入戲的明星也不為過。
沈恒安本欲出口的調笑因為盛熾突然的臉紅而卡在了嗓子眼兒,竟然沒有說出來,“本世子已經停下來等你了,郡主你打算還待在原地呆多久?”
春風攜來了百里的花香撲鼻而來,盛熾小跑著走近,“這不是來了,你走那么快,我跟不上?!笔牍緡佒徽{里帶著稍許的不滿。
沈恒安不置可否的皺眉,“或許你該說聲謝謝,本世子還能夠接受一些,這抱怨起來,好似我欺負了你一般?!闭Z帶雙關,盛熾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好好考量一下這以后接近的方式是否可以有其他突破。
像今日這樣花前月下,同走京城大道的想法是再不能有了,一來沈恒安對她的防備心很重,二來,這人的腳步她就算是小跑著都趕不上。平白讓自己遭了罪,還達不到接近他并勾引他的目的,這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盛熾很想吐槽,當真是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之后的沈恒安雖然依舊與盛熾保持了咫尺的距離,這一次卻沒有離得太遠。
盛熾心中暗暗的想,果然是吼的那一嗓子雖然丟人,到也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