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他？看他笑話？

是這樣嗎？根本不是？她是氣憤，控制不住地想來罵他，想叫他不要做這樣卑微的工作？

只是這樣而已？

“鬱澤昊？你站住？”，衝著他的背影，她嘶吼，然後，大步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將他不斷地往角落裡拉去。

鬱澤昊心裡已經苦澀不堪了，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幽暗的巷子裡，微弱的燈光下，沫兮瞪視著他。

“菲兒知道嗎？”，心酸地開口，菲兒肯讓他這樣出來掙錢嗎？

“你有什麼資格問？”，鬱澤昊開口，冷聲反駁。

是啊，她有什麼資格問？？沫兮心裡苦澀，“我是替子墨問的？我不想讓人戳子墨的脊樑骨，說他爸爸是個牛郎？”，沫兮開口，大聲地反駁。

她的話，令鬱澤昊心口猛地抽痛。

一時間無言以對，他無力地倚靠在牆壁上，四下裡一片安靜，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只覺得一顆心很苦，很痛，很酸，也很漲。

沫兮的話，直接刺到了他的痛處，微弱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沫兮看著他眼裡閃爍著的光芒，那似是淚光的色澤，令她倏地覺得自己，很殘忍。

他是不是有苦衷纔會放下尊嚴來這樣的場合工作的？

“對不起？”，她低頭，對他抱歉，抱歉自己說那麼殘忍的話。

鬱澤昊沒想到她會突然抱歉，怔怔地看著她，只見她低垂著頭，樣子讓人看起來很心酸。她對不起他什麼？

“蘇沫兮，我們沒關係了。你回家去吧，別讓子墨擔心，昨晚，你喝醉了，記得吃藥？”，鬱澤昊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努力平靜地說道，說完，邁開腳步，就要離開。

他淡漠疏離，與她急於劃清界限的態度還是傷了到她了。

沫兮深吸口氣，“可以不做這一行嗎？鬱澤昊，你有能力再崛起，爲什麼要自甘墮落呢？？我幫你找工作，好不好？”，沫兮還是衝上前，攔在他的面前，對他大聲說道。

沫兮的話，令鬱澤昊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不需要？”，他就算餓死，也不可能接受她的幫助的，不可能？

那是他僅剩的一點尊嚴和驕傲了。

他鬱澤昊可以在世人面前最卑微，最下賤，但，在蘇沫兮面前，不可以。

因爲，她纔是他的世界，他最在乎的，還是她。

“鬱澤昊？就當是朋友的幫助不可以嗎？”，沫兮看著他，大吼道，一顆心，酸澀不堪。

“我知道在你的眼裡，我什麼都不是，你也不屑我的幫助，但是，你就當念在子墨的份上，接受好不好？？”，喉嚨嘶啞，沫兮感覺自己就快心酸地哭出來了。

她知道，在他眼裡，她真的什麼都不是，他也不屑她的幫助，只是，她真的不想他如此下去……

畢竟，他是她深深愛過的男人。

那些傷害也好，恨也好，報復也好，都已經消散了……她不忍看到他狼狽，不忍看到他不顧如此落魄。

依舊不忍。

沫兮的話，令鬱澤昊的心，狠狠地抽搐，他多想告訴她，在他眼裡，她是他的全世界？然，說不出口，也沒資格說。

她終究還是那個善良的蘇沫兮。

就在鬱澤昊思索著該怎麼回答她時，一聲聲警笛聲響起，他全身倏地防備起來，“快跑？？”，倏地，鬱澤昊拉起沫兮的手腕，快步朝著巷子裡跑去。

“怎麼了？？”，單純的沫兮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跟著鬱澤昊快步地奔跑，腳上的高跟鞋因爲崎嶇不平的石路，好幾次崴到了腳，但，看著鬱澤昊不停奔跑的樣子，沫兮直覺不該拖他後腿，不停地奔跑著，不管腳踝有多痛？

幸好，他在夜店外，不然被警察突襲到，又要丟臉了？

鬱澤昊在心裡暗暗地想到，直到跑出了那狹長的巷子，他才停下，“嘶——”，沫兮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息，腳踝的刺痛令她倒抽口氣，而腳上的一隻皮鞋也不知掉哪去了？菲著麼那。

“怎麼了？？”，鬱澤昊喘著粗氣，低聲問道，上前，只見她左腳根本沒穿鞋。

倏地，他抱起她，坐到河邊的石椅上。

“嘶——痛？”，他只輕輕地一碰，從腳踝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灼痛，令她痛苦地喊道。

路燈下，鬱澤昊心疼地看著她那紅腫的腳踝，一顆心，狠狠地抽搐。

“我送你去醫院？”，他開口，低聲道，語氣裡，盡是焦急。隨即，他彎身，“上來？”，叫沫兮配合著爬上他的背。

伏在他的背上，沫兮腦海裡浮現起了那天他揹著菲兒走在大街上的場景，心口莫名地一酸。

“你哭了？？很疼嗎？？”，他低聲開口，語氣裡盡是焦急。沫兮卻沒回答，雙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心，更酸了起來。

她的臉枕在他的後背上，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沾溼了他的衣服，從後背傳來的溼濡感，令鬱澤昊的心，狠狠地抽搐。

她知道，那天看到他揹著菲兒，自己爲何要心酸了。原來，是羨慕，也是憧憬吧。

羨慕他對菲兒的溫柔，憧憬他的後背。

被他揹著，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很羨慕那些被爸爸揹著的小朋友，而她……原來，被人揹著，是這樣的感覺呵……

想想，有些心酸。

兩人都沒再說話，沫兮比菲兒重很多，這點，鬱澤昊很滿意，將她背到醫院時，他已是滿頭大汗，還好，此時可以掛急診。

忙忙碌碌地排隊，掛號，終於可以看醫生了。

“小姐，忍著點，會很疼。”那醫生好心地提醒道，鬱澤昊卻皺眉，“很疼？就沒有不疼的治療方案嗎？？”，醫生的話，惹怒了他，鬱澤昊衝著醫生嘶吼。

沫兮伸手，拉著他的一副下襬，對他搖搖頭。

看著沫兮那因爲疼痛而蒼白的臉，鬱澤昊這才意識到，自己太焦急了，以至於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情緒。

“脫臼了，必須要接回來，小姐，把毛巾含著？”，醫生遞了塊乾淨的毛巾給沫兮，沫兮拿過，聽話地含在嘴裡，一隻手緊張地捉著鬱澤昊的手。

“啊——”，等醫生下手時，沫兮尖叫一聲，然後，鬱澤昊也尖叫一聲？

“嘶——”，手臂上傳來一股灼痛，鬱澤昊低首，只見沫兮竟然咬住了他的手臂？

“好了？已經接上了？”，醫生開口，沉聲道，“啊——”，沫兮鬆開雙脣，睜眼，只見鬱澤昊的手臂上赫然醒目著一枚牙印，還滲出了鮮血？

自己的嘴裡也有一股鹹腥味？她怔怔地擡首，只見鬱澤昊一臉黑沉地看著自己。

“我，我不是故意了？”，沫兮看著鬱澤昊，又不好意思地低首，小聲地解釋道。

該死？自己怎麼就情不自禁地咬上他的手臂了呢？

鬱澤昊擡首，看著右手臂內側的牙印，響起了左手臂的那枚，嘴角竟變態地扯起一抹得意的笑……

“你放我下來？”，出了醫院，她還被他抱在懷裡，沫兮喊道。

“你沒穿鞋子，確定要赤著腳？”，鬱澤昊低首，看著一臉通紅的沫兮，低啞著嗓音道。沫兮這也才意識到，自己就穿了一隻鞋子……

“那你幫我打的吧？”，沫兮垂著頭，淡淡地說道。

鬱澤昊抱著她，去了馬路邊，不一會，攔到一輛出租車，將她放在後座上，自己也上了車。

讓她一個人回去，他不放心。

出租車在經過那家夜店門口時，警察還在，很多和鬱澤昊一樣的牛郎被警察治服住。沫兮這也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看向鬱澤昊，只見他的雙眸一直直視前方。

微弱的燈光下，他的側部輪廓依舊那樣鮮明，令人心動。

剛剛夜店門口的一幕，令鬱澤昊明白，他又失業了？

此刻的他，又在爲明天的生計焦急起來。

“那個工作你還是辭了吧，很危險？”，下車後，她又被他抱住，沫兮開口，沉聲建議道。

“就算是我想做，也沒法做了，那家店被查封了？你以後也別往那樣的店裡跑？女人要注意自己的行爲？”，鬱澤昊被她的話氣惱，在她家樓下，他將她放下，冷聲道。

他的話，令沫兮氣憤，他憑什麼管她？？

不禁也覺得很委屈。

沫兮沒說話，彎身，脫下另一隻鞋子，隨手丟進了垃圾桶，然後，赤著雙腳就往公寓樓走去。

鬱澤昊也沒再攔著她，心疼地看著她有些踉蹌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不一會，看到她家的窗戶亮起，他纔不舍地轉身。

沫兮站在窗口，看著他的身影離開，心，酸了酸，微微閉上眼睛，鼻息間還彌散著伏在他後背上，聞到的，淡淡的氣息。

一如往昔。

和他，不會有可能，但，她努力地，篩選著與他在一起的，美好的記憶。

鬱澤昊伸手插進褲袋裡，誰知，竟觸摸到一疊厚厚的鈔票，和一張銀行卡？t7sh。

一顆心，猛地一顫，轉首時，她家的燈，已經熄滅……

“傻女人？”，嘴角扯起一抹悽楚的笑，他開口，啞聲地說道，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口袋裡的錢和卡。

怎麼有這麼傻的女人？？他傷她那麼深，卻還……

鬱澤昊一直走，一直想，往事一幕幕，他所回想到的，都是她的好和他的殘忍。

“菲兒——？”，鬱澤昊還沒走到家，就聽到了一陣陣劇烈的機器轟鳴聲，遠遠的，他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一小團身影，和一輛龐大的挖掘機。

“澤昊——房子——”，鬱澤昊走近時，只見菲兒坐在地上，痛苦地指著房子，對他說道。

“菲兒？”，鬱澤昊將菲兒猛地抱起，看著那挖掘機一點點地將那座老宅，拆掉，而房東老太太站在那挖掘機下，不停地哭喊……

ps;今天三更完畢？已經明朗化了吧，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