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亦依攏緊了秀眉,聲音裡有絲反感,“你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
那雙瀲灩無波的眸子,輕輕凝視住她,緩緩的,他低聲說,“我知道你擔(dān)心他,只是想告訴你,他沒事,他已經(jīng)出院了。”
聽到他的話,亦依抿著脣,調(diào)開目光,“你不需要這麼做。”
將臉變成父親的模樣,感覺真的很詭異,她可不希望將憤怒轉(zhuǎn)嫁。對著父親的臉,她是無論如何都生不起氣來。不過,聽到父親沒事,總算也是一絲安慰。
“你不喜歡,我不做就是了。”絕微笑,很坦然,很風(fēng)情。
他動手就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亦依愣住了,再擡頭時,竟看到了昨天那張斯文的面孔。
看來,他是料定她不會喜歡,所以,早早就做了準(zhǔn)備。
亦依瞇眼豔麗的鳳眸,精緻的五官,覆著層薄霜。她討厭這種凡事都被人窺盡的感覺,尤其,還是這麼一個可怕的男人,她的一言一行,甚至是正在想什麼,都逃不掉他的掌控!
沿著沙灘,他一步步朝前走,在想著什麼,時而會擡起頭,看看天空。亦依跟上去,眸光流轉(zhuǎn),不著痕跡的問,“這座海島上只有你一人嗎?”
“還有你啊。”他轉(zhuǎn)過身,風(fēng)華的眸子熠熠生輝。
亦依眉梢抽搐,跟他溝通還真是考驗?zāi)托裕∷ㄏ聛恚謫枺霸绮褪悄阕龅模俊?
“早午晚都是,”他望著她,有幾絲討好的意味,很想聽到她的評價,只要她誇上那麼一句就行了。
亦依掃過他一眼,只當(dāng)沒看到他好像小狗賣萌一樣的眼神。他把她抓來這裡,讓她和身邊的人都不痛快,她憑什麼讓他舒坦?
別過頭,她懶洋洋的“哦”了一聲。
絕淡漠的又低下了頭,目光盯著陷進(jìn)鬆軟沙子裡的鞋面。那雙鞋是深棕色的牛皮鞋,看得出做工不錯,搭配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風(fēng)衣,時尚又不失品位。
這是個很會穿衣打扮的男人,又不是很刻意,感覺讓人很舒服。可是,這麼一個人獨自生活在荒島上,不是很奇怪嗎?
亦依又想起了地下室的那些花,情不自禁的打個寒戰(zhàn),巴不得趕緊離開。
站定,她轉(zhuǎn)身盯著他,“你什麼時候放我走?”
絕好像沒聽到似的,半瞇著眼睛,昂起頭在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海風(fēng),溼度明顯比平常要大了許多。空氣裡有種不安,在蠢蠢欲動。他又盯著頭頂?shù)乃{(lán)天,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亦依順著他的視線,也擡起頭,手搭在眼簾上,擋住陽光,看著萬里無雲(yún)的藍(lán)天,明媚的不得了,隱約,還能看到一抹微紅的霞光,很是漂亮。她不解,又掃過絕沉下的神情,“你在看什麼?”
絕沒說話,蹲下了身,抓起一把沙子,放在手中捻了捻,眸光一凜,起身,果斷的拉著亦依就走。
“喂!”亦依快要受不了他動輒就牽著她手的舉動了,她用力的想要甩開,但絕握得緊緊的,低沉了聲音,不似平時那麼陰柔纏綿,充斥一絲淡淡焦躁,“回到你的房間裡,不要出來!”
“爲(wèi)什麼?”亦依不解,看他的神情,好像有什麼重大的事要發(fā)生,“怎麼了?”
絕不說話,拖著她,快速往回走。而這時,空氣裡的溼度越來越大,海風(fēng)將海浪掀高了十幾米,朝朝岸上拍打過來。
亦依擡頭,原來還湛藍(lán)的天空,霞光漸盛,形成了一片奇異的景色,亦依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景象。不由得放慢腳步,驚奇的望著,由衷道,“好漂亮!”
扭頭看到她臉上的讚歎,絕瞇緊了眼眸,“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是殘酷。”
亦依一怔,“什麼意思?”
絕昂著頭,極致妖冶的眸,迸出幾絲陰鷙,“雷暴馬上就要來了。”
“雷暴?”亦依失笑,不無嘲諷道,“不過就是電閃雷鳴,至於這麼緊張嘛?”
絕調(diào)回視線,朝著她,露出一抹詭譎的淺笑,“雷暴一旦光臨這裡,就是地獄之門大開的時候。”
亦依的秀眉越擰越緊,不過兩天而已,她雖然沒有摸透絕的性子,卻很清楚,這個男人還不曾對她撒過謊。也許,是實力強悍的人都不屑。
不過就是個自然現(xiàn)象而已,亦依倒不覺得會真的可怕到哪裡去。
絕把亦依送回房間,他站在門口,很認(rèn)真的望著她,“我不想你死。”
亦依翻了個白眼,“放心,我比你還捨不得我死。”
他的眼眸,是從未有過的執(zhí)著與謹(jǐn)慎,對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呆在這裡,別出去,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他轉(zhuǎn)身匆匆離開了。
絕穿過長長的通道,他的步伐很快,好像在跟時間賽跑。
早上,他就感覺到了空氣裡的溼度失衡,現(xiàn)在,天氣變化之快,超出了他的預(yù)計。這場雷暴很可能會超過之前的兩次,那也是自他來到這座海島以來經(jīng)歷的印象深刻的兩夜……
亦依狐疑的望著他的背影,回頭再看一眼已變成玫紅色的天邊,鳳眸凝出一絲犀利。
能讓他如此緊張,嚴(yán)陣以待的機(jī)會並不多,這也是他最容易放鬆警惕的時候!
她走進(jìn)房間,銀色手推車上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收。
她拿起了盤子裡的餐刀,刀身上折射出她微微掙扎的神情,但最後,還是想要逃離的念頭戰(zhàn)勝一切!
很快,絕又折回,手裡多了件紅色的斗篷。
亦依雙手背在身後,擰緊眉看著他。
“呆會,可能會冷,”他走過去,將斗篷披她身上,“你的感冒剛好,不能挨凍。”他說得很自然,沒有一絲刻意討好的痕跡。
亦依盯著他,手心裡開始沁出一層汗水,可她還是緊握著手裡的東西。
絕替她穿好了斗篷,想要牽住她的手,“我們要離開這裡。”
亦依退後一步,避開他的手,警惕的率先走出去,藏在斗篷裡的刀子,越捏越緊。
儘管她不確定,這麼做對不對,不過,心底始終有個聲音在催促著她。
她要趕緊離開,她要回到蕭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