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她,亦依輕輕拍了下她的肩,“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
她不是聖人,不會大度到替傷害過自己的人找藉口,但是,詹子芮不同。她清楚記得在她暈迷前,她附在她耳邊說的話,她說,“亦依,我身不由已,別怨我……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做你的朋友……”
詹子芮的眼神微微恍惚兩下,很快又調開視線,低低說了聲“謝謝”,便扭頭就走。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見不得天日的遊魂,沒辦法在那樣清明又充滿信任的目光下待上哪怕是一秒鐘!
她匆匆離開,亦依也慢慢轉身,走回木木的病房。
詹子芮轉了個彎,面前倏爾出現一人,她擡頭,有些緊張的問,“蕭絕,你怎麼出來了?”
蕭絕迷一樣的眸,盯著漸行漸遠的那個身影,眸中掠過一絲遲疑。
伸手,撫上胸口,心臟突然一陣陣縮緊,有點針扎似的疼。
“她……”
她是誰?
爲什麼見到她時,會心痛?
詹子芮知道他想要說什麼,抿了抿脣,驟然開口,“她只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你不認識她的。”
如果說,她能爲亦依做點什麼,那就是不會讓蕭絕再去破壞她跟蕭棄。
這算是她欠她的吧。
“不認識……”蕭絕喃喃自語,撫上胸口的手,又垂落。
“我們走吧。”詹子芮將手裡的帽子遞過去,然後徑直走向大門外。
蕭絕走了兩步,又轉過身,望著亦依消失的方向,眸中的迷霧更甚……
木木傷到了頭,需要留院觀察兩天。因爲傷勢並不重,也沒有驚動虞俏,恬姐叫來丁騫將亦依送了回去,自己留在醫院裡照顧他。
亦依回到恆原道時,正巧蕭棄和刑老也回去了。知道她出去了,蕭棄雖然不高興,卻也沒指責什麼。
得知木木在學校跟小朋友打架,章亦淳直吵著要去給他報仇!玉葉想了下,說,“不如教木木點防身術好了,以後再打起來,也不至於會吃虧。”
章亦淳一聽,不住的點頭,“對對對,那小子長得又瘦又小,打起架來肯定吃虧的!教他點拳腳功夫,看誰還敢欺負他!”
亦依搖頭,“問題不在他能否打贏,而是他爲什麼會打架。”
章亦淳和玉葉對望一眼,“爲什麼?”
“因爲……他沒有爸爸媽媽,沒有一個健康的家庭生活。”
章亦淳擺手,“有我們這麼多人在呢!怎麼不算家庭啦?”
亦依戳了下他的額頭,“木木和我們不一樣,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需要有一個正常的生長環境。”
章亦淳揉揉額頭,“姐,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再去給他找一對父母吧?我可不答應送走木木啊!”怎麼說木木都是他同母異父的親弟弟,對小子他還是很有責任心的。
玉葉突然出聲,“那我們的人收養他就好了嘛!”
亦依一笑,“我也有這個念頭。”
章亦淳不贊成的一擺手,“那怎麼行?那不是要亂了輩分啊!”
玉葉眨眨她圓滾滾的大眼睛,“有恬姐啊!”
“你是說……讓恬姐收養他?”
“是啊,恬姐一直都很照顧木木,是她的話就不會亂了輩分。最重要的是,丁騫不成器,總捱揍,有了木木,恬姐的人生也會多了些希望。”
玉葉說得順理成章,亦依和弟弟面面相覷,隨即,同時點頭,“好主意!”
玉葉對於丁騫的評價,兩人也一致默認。
爲了解救丁騫,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實在是太高了!
章亦淳又扒扒頭髮,“那……木木不是還沒有爸爸了?總不能因爲這事,就讓恬姐再找一個老公吧!”
玉葉堅起食指輕搖,“恬姐有老公的。”
兩人一怔,“誰啊?”
“不知道,她保密得很,連丁騫都追問不出來。不過,拓沒準會知道。”
亦依沉吟著,說,“是誰都不重要,這是人家的私事,不說也是有原因的,只要能給木木一個完整的家就夠了。”
章亦淳點頭,“那這事就說定了,回頭我跟恬姐說去!”
他是木木的唯一法定監護人,自然是要負責到底,他對恬姐也是放一百二十個心。
三人在客廳聊天,刑老和蕭棄則從書房裡走出來。
刑老手裡拎著菸袋鍋,邊走邊說,“門主那邊,你就不用擔心了,有質疑也只是暫時的,那些老傢伙們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他又回頭,“聽說,其它三大暗堂都派人捎過話,他們不信誰,也絕不會不信獬豸堂。這事,是你們做的吧?”
蕭棄沒吭聲,刑老卻點了點頭,“懂得聯合其它暗堂,這事做得不錯。”
走到門口,他頓住腳步,回過頭看他,眸光一絲暗沉,“從現在開始,你應該開始適應你的身份了。”不再多說,他轉身走進電梯。
蕭棄垂著眸,站在原地,俊美的臉頰上,讓人看不出喜怒。眸底的一絲妖治,有種驚世的美……
“蕭棄?”亦依在門口叫他,“怎麼站在這兒?”
蕭棄回過頭,朝她走過去,勾脣一笑,“在講什麼呢,這麼熱鬧。”
“哦,我們在說木木的事。哦對了,我今天在醫院,看到了詹子芮。”
蕭棄眸光一閃,很快又恢復如初,“她是誰?”
亦依倏爾反應過來,歉意的解釋,“她曾經是我們的同事,你很欣賞她。”
“哦?”他漫不經心的應著,和亦依走進去,玉葉已經跟章亦淳去做復健了,偌大的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
蕭棄慢慢問道,“你只是見到她一個人?”
“嗯,不過,她應該是看望朋友吧。看她臉色不錯,不像生病的樣子。”亦依隨口說道,並沒有因爲上午的偶遇想太多。
蕭棄瞇起眸子,沒再問。
他靠著沙發倚背,一手託著下巴,光澤瀲灩的眸瞅著亦依,那眸中的風情,直讓亦依害羞,“幹嘛這樣看我?”
他一笑,“只是想多看看。”伸手撫著她的長髮,她的臉頰,他靜靜的說,“其實,失憶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