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意外地遇到小翔,尤桐的心里又是一陣不可抑制地紛亂,可是她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情緒,抬起自己的手指,用力凝望著那枚銀戒,好像在告訴自己,要堅定!
出了機場,搭上一輛計程車,快速朝著臺北市區行進。
途中,大街上有很多穿著制服的清潔工正在努力地清掃街道,一片又一片細碎的紙片,像是雪花一樣被掃帚掃起,然后堆積起來,慢慢地變成小山,小山又一點點變成大山,那紙片掃也掃不盡,清潔工人們各個苦不堪言。
尤桐不由得感到奇怪,便問向司機,“師傅,這是怎么回事啊?!”
“人工降雪嘛!臺北不下雪,所以就用紙片代替嘍!”
“啊?!”尤桐不禁感到吃驚。
“哎,現在的有錢人啊,吃飽了撐的,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搞這種浪漫,這幾年每年的圣誕節都要來一場全市大降雪的,交通都阻礙了!”
尤桐下意識地覺得古怪。
四十分鐘后,計程車抵達了市區,而這個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去墓地顯然是不合適的,尤桐下了車,隨便找了一間飯店入住,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去墓地。
一個人在飯店里百無聊賴,她為了打發時間便下了樓,獨自在街頭徜徉,人生的某些旅行,終究得一個人上路。
闊別五年再回到臺北,她的腳步徘徊在新與舊之間,一些老舊的樓房拆除了,蓋起了一棟棟嶄新的大廈,為這座城市增添了繁華的新風貌。
圣誕節剛剛過,許多店家還沒有來得及撤下廣告,可是那些東西都已經無人問津了,繁華之后的落寞顯得有些凄涼。
路過大千電影院,巨幅海報張貼著,一場又一場情愛電影輪番上演。
從電影院里走出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女孩子一臉不高興,抱怨道,“一點也不好看,人家想看《泰坦尼克號》啦,討厭,你連我這么小小的要求都滿足不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男孩子一臉無辜,“拜托,你這哪里是小小的要求啊,《泰坦尼克號》在臺灣的版權五年前就被人買斷了,現在誰還能看得到啊?!”
“反正你就是沒用啦,討厭,討厭,討厭死了!”
“好好好,我討厭,我最討厭,行了吧?!”男孩子舉手投降。
“什么嘛,你頂多是第二討厭,最討厭的是那個買斷電影版權的混蛋!”
小情侶吵吵鬧鬧地走遠了,尤桐的腳步卻是頓住,神色惶然。
時間到了傍晚,肚子有些餓了,尤桐并沒有什么胃口,只想隨便吃點什么,在路邊攤買了一份炒面,打包帶走,想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吃吃就好。
立在街頭,只瞧前方不太遠的地方,有一座健身公園。
她下意識地蹙起眉頭,總覺得這地段有點眼熟,可是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狐疑著,好奇著,腳步徐徐走近了。
一直到了健身公園的門口,她才終于認清,原來這里就是當年她遇到他的那個地方。
只不過現在周圍的環境全部改建了,變得更好,更整潔,可是……人氣卻少了。
放眼望去,整座健身公園里都沒有人,周圍還豎起了欄桿,門口還有保安守著。
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抱著籃球,隔著欄桿興嘆,“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居然把這座公園買下了,還不準人隨便進入!”
尤桐不自覺地蹙眉,心里愈加發慌。
像是故意想要推翻什么想法似的,她舉步朝著公園的門口走去,保安卻將她一把攔下,“對不起,小姐,這里是私人領地,你不能進去。”
“我只是想到那邊的椅子坐下,吃點東西。”她提了提手里的炒面。
那保安聽她那樣說,表情跟見了鬼似的,“小姐,這個公園里最珍貴的就是那個籃球場旁邊的椅子了,誰也不許坐!”
夜色降臨,尤桐乘坐公車想要返回飯店,途中經過豪格家園所在的街區,她不自覺地在那一站下了車。
信步走了一段路后,到了小區樓下。
這里也重現翻蓋了,原本老舊的樓房都全部變成了高層,只有她從前住的那一棟樓房還在,可是在周圍林立的大廈面前,它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某個單元里走出一個家庭主婦,手里拎著垃圾,一邊走一邊抱怨,“3樓那戶的主人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啊,整棟樓的人都同意拆遷了,他卻連個鬼影都不露,這昏暗的日子可什么時候是頭啊!”
尤桐表情愕然,仰頭望向3樓,那是她從前住的地方。
是夜,尤桐躺在飯店的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總覺得心里堵得發慌。
多心的人注定活得辛苦,因為太容易被別人的情緒所左右,多心的人總是胡思亂想,結果是困在一團亂麻般的思緒中,動彈不得。
有時候,與其多心,不如少根筋。
她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告誡自己,可是腦子里還是不斷、不斷地回想著這大半天來的所聞所見。
她坐起了身體,挫敗得將頭深深埋在膝蓋里。
一個偶然可以說是意外,兩個偶然可以說是巧合,可是三個、四個、五個……那么那么多個,怎么解釋?!
容尉遲,怪不得你跑去香港,原來你在臺北已經變成了那么多人口中的混蛋,你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