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陪伴了一會兒母親,胡蝶在八點半左右準備離開,將母親交給看護霞姨照顧。
“霞姨,麻煩你了……”離開之前,胡蝶將霞姨拉到走廊,從包里取出一個提前準備好的醬色信封,里面裝的自然是錢,“霞姨,這是這個月的工資。”
“這還沒到月末呢……”霞姨有些不好意思收。
“也沒差幾天,您就先拿著吧。”胡蝶堅持把錢給她。
其實她是刻意的,她知道醫院里有些看護對待病人的態度,只是在家屬在的時候才好,其他的時候能糊弄就糊弄,可是霞姨不同,她待媽媽很盡心盡力,不管是她在還是不在的時候,對媽媽都是一樣好,這讓她心里面十分感激,多的錢她也拿不出來,只能在工資的日期上提前一些,偶爾手頭寬敞的時候,多給霞姨一些,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謝。
霞姨推拒不了,只好收下,可是一摸信封的厚度就立即感覺出不對勁了,打開一看,果然多了一些,“小蝶……你怎么又多給我錢了?!”
胡蝶微微莞爾,柔聲說道,“霞姨,我平時工作忙,媽媽大多數時間都需要你來照顧,媽媽的情況你也知道,別的看護照顧我不放心,我知道你對媽媽好,我心里感激,您上次不是說兒子要結婚了嗎,我要上班,恐怕不能去參加婚禮了,這個就當做紅包錢吧。”
霞姨輕嘆了口氣,豈會不知道她的意思,什么紅包不紅包的,她只是想多給她點錢罷了,可是這錢她怎么能要,一來她干的是工作,拿正常薪水就好,二來小蝶這些年來的辛苦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最清楚,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卻是飽嘗世間人情冷暖,她怎么看怎么心疼。
“小蝶,霞姨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一個人負責你媽媽這樣的開銷著實不容易,這錢我可不能要,瞧你瘦的啊,多給自己買點好吃的吧!”
胡蝶撲哧一笑,故作輕松地說道,“我這是保持身材呢!所以為了我好,霞姨還是拿著吧!”
“你這孩子……”
“好了,霞姨,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
“那好,你快走吧,天都黑了,你一個女孩子多加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胡蝶心里面一陣陣溫暖,“那我媽就麻煩……”
“就交給我好了,你不用擔心。”霞姨握握她的手,和藹地笑道。
“嗯,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啊,你這么漂亮,可要多注意點,小心壞人!”霞姨不放心地喊道。
胡蝶聽了忍不住想笑,“哪來那么多壞人啊……”
“還是小心點為妙。”一道清朗的男音忽然插了過來。
胡蝶驀地一愣,扭頭望去,只瞧見黎遠航豁然出現在兩米之外。
他、他、他……他怎么來了?!
來了多久了?!
會不會聽到了她在病房里對媽媽說的那些話?!
噢,天哪,她都說了些什么?!
胡蝶一下子有點發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臉上的笑容變得拘謹。
從醫院出來,天果然已經黑透了,天色陰沉,天空還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在人間掛起一道蒙蒙的雨簾。
胡蝶心里想著事情,有些恍惚,以致于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一把黑色的大傘納入其中,直到黎遠航開口說話。
“你在這等一下,我把車開過來。”
胡蝶猛地回神,首先入目的是他握著傘柄的手,骨節分明,指甲干凈整齊,她抬眸徐徐望向他,吶吶地問道,“你怎么會來這里?!”
“你手機關機了。”黎遠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徑自說道。
晚上他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卻怎么都打不通,然后他開車到她住的地方,發現窗戶是黑黑的,上樓敲門后也沒人開,想來想去,她也只能是來這里了。
胡蝶連忙低頭翻開自己的拎包,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沒電了。
“不好意思,我昨天忘記換電池了。”她抱歉地說,覷了他一眼,略有些遲疑似的,小心翼翼地問道,“呃……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也沒什么,只是想請你吃飯。”黎遠航默默說道,像是知道她即將拒絕似的,及時補充上一句,“還你中午請的那頓。”
胡蝶一聽,果然無語,只好跟隨他上了車,黎遠航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來到某間餐廳。
餐廳的格調當然很好,餐桌上方的燈飾為食物和餐具提供足夠的照明,接近日光的暖白燈,將食物的原本色澤呈現出來,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胡蝶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晚飯還沒吃,肚子還真的有些餓了。
晚飯連同宵夜的份,她一起吃足。
用過餐后,他再次送她回家,那條又黑又窄的小巷子,車子根本開不進去,她在巷口便下了車,他要送她,她婉拒了。
身后的車燈大開,為她照著道路,地上一圈圈水洼,纖細的高跟鞋踩上去,偶爾激起細碎的水花,冰冰涼涼的,卻有點小小的樂趣。
穿過公寓陰暗的樓梯間,推開油漆斑駁的鐵門,走入,開了燈,踱步到窗前,戶外飄著細雨,她仰頭望天,一時躊躇。
房子的質量很差,隔音不好,窗又都開著,隔壁的鄰居收音機大開,唱著那幽然的曲調——
我不敢去證實/愛你兩個字/不是對自己矜持/也不是諷刺/別人都在說我其實很無知/這樣的感情被認定很放肆
(安安兌現承諾,加更到一萬字嘍,謝謝大家的金牌,群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