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給您熬了清淡、爽口的小米粥,太醫說,您這幾日應吃些清淡點的食物養一養,對身子纔好。”
聶承軒一擡眼,楊九妹已經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輕輕嫋嫋地來到了他的塌前。
香氣在鼻尖縈繞,碗中的顆粒粒粒暖人心扉,皇后眉宇間的溫柔和細心的神態讓聶承軒一時有些動容,食慾也大開……
“皇后,你費心了。”
因他這句話,楊九妹執小勺喂他的手頓了頓,姣好的容顏幾乎激動得落淚,好似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又連忙慌亂的微垂下頭,生怕丈夫好不容易對她升起的肯定,因剛纔自己的不妥而心生不喜,急忙顫抖著脣角,絲若蚊音的補救:“皇……皇上過獎了,這是臣妾當盡的本份,皇上是臣妾的丈夫,臣妾自應盡心盡力的服侍皇上。”
瞧著這樣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對待他的皇后,聶承軒忽而覺得,以前的自己對皇后是不是太過吝嗇、太過冷漠了?以至於現今他一句稍顯溫情的話就讓皇后激動和喜悅成這幅模樣……
他在腦海中翻了翻以前和皇后相處的畫面,好像以前的自己對皇后確實不怎麼的,也不知怎麼回事?每回和皇后都相處得不怎麼愉快,當然,這也不能全怪自己,皇后性子木納又懦弱,嘴也不喜多言、簡直蠢笨得要命。
她在牀上和牀下就是一根木頭棍子,每次自己敗興時,她只會不停哆嗦著身子,一臉害怕和可憐的跪趴在地上默默流淚,屁都放不出一個,有時自己不高興了,乾脆連初一、十五到她寢宮的起碼體面也懶得給了。
其實他的皇后長得還不錯,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嘴一點焉紅,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優雅動人,若她不是楊家的女子,若她不是那樣無趣的性子……
唉!聶承軒在心裡嘆了口氣,皇后這幾天雖也和原來的一樣不曾說什麼討巧和好聽的話,但舉手投足、一瞥一睨中無不透著一股子對他的關懷備置和情深意重,就算是噓寒問暖和溫柔小意也莫過如此了吧?
“梓童,你的心意其實朕一直都明白,你我是結髮夫妻,實在不必對我這樣小心翼翼,履薄如冰的樣子。”半躺在龍塌上的聶承軒眼神放暖,伸出手輕輕撫上她柔順、黑亮的秀髮。
聞言,表面柔順恭謙、一派小媳婦模樣的楊九妹,忍不住在心中狠狠地“呸”了一聲,還結髮夫妻呢,說得自己好像多重情一樣,老孃不這樣小心翼翼、履薄如冰的伺候你,能感動得你把皇后生硬的稱呼變成稍顯親近、敬意的梓童嗎?
聶承軒決定看在母后和楊家的份上,看在她對自己確實真心實意的份上,對她仁慈一些,就算以後因爲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廢了她,也讓她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吧。
甘泉殿的寢宮內,帝后脈脈溫情的對視,陽光透過硃紅色的雕花窗照進來,一陣攙和著花香的輕風忽的吹起飄逸的淺色蔓紗,蕩起一絲絲暖昧、溫暖的漣漪!
“皇上,不好了……”
殿內的柔情和溫馨被打斷,聶承軒劍眉微蹙,隔著薄薄衣紗在皇后的軟腰上,不停來回摩擦的那隻大手也只好悻悻地拿開。
嚶嚶嚶……來得好、來得妙啊,這色龍忒不要臉了,生了病還有心思想那個啥啥的,嗚……老孃的貞操差點不保啦,早知道這樣,剛纔不裝什麼情深意重、柔情蜜意了。
楊九妹差點就要跳起來把這色龍暴打一頓、剁了那雙吃了她不少豆腐的爪子時,救星終於出現了,心裡淚流滿面的把林生的祖宗八代感激了個遍兒。
林生一進門就被聶承軒不悅的冷光瞥得心生寒意,瞅了瞅邊上狀似害羞,正低頭捋著衣衫的皇后娘娘瞬間悟了,嚇得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奴才該死,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最近對皇后娘娘越來越滿意了,自己怎麼就這麼湊巧的打攪了主子的好事呢?
林生在心裡忍不住把戚允兒又罵了個遍,痛死老子了,這個掃把星,老子傷還沒好又被她連累了一把,可是那女人現在是皇上的心頭肉啊,如果這事兒他不跟主子稟報,以後主子準饒不了自己。
聶承軒深吸了口氣,冷眼瞧了下跪在地上、直打顫的狗奴才,到底是按捺住了心底的火氣:“什麼事兒,這麼慌慌張張、不成體統的衝進來啊?”
林生緩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擡眼瞅了一下皇后娘娘。
聶承軒的星目閃了閃,但皇后一臉怯生生、柔情含淚望著他的樣子,就忍不住道:“皇后不是外人,有什麼事就直言吧。”這狗奴才一向機靈,該說的和不該說的一般都把握得很有分寸,希望這次也一樣。
“是,皇上,戚小姐現在被太后娘娘宣進了長生殿。”
“什麼?母后宣了允兒進長生殿!”
忽聞心上人的消息,聶承軒急切得站起身子,馬上又用手捂住傷口,身子也受不住地踉蹌兩下,嘴裡發出一絲痛苦的“噝”聲,好像扯到傷口了。
“啊,皇上,小心傷口吶!”
……
楊九妹和林生扶著不顧傷痛、氣喘息息的聶承軒趕到時,殿中端端正正地跪著兩個柔弱的女子,其中一人猶爲貌美,一襲乾淨、出塵的白色襦裙襯得她嫵媚的容顏透著一絲清純,清純中又帶著一絲妖嬈,真真是美得傾國傾城,豔壓羣芳啊!
那樣美麗、絕色的人兒就那樣直挺挺的跪在不懷好意、兇神惡煞的太后面前,嚴然一幅大氣凜然,委屈卻又堅忍的女主範兒。
戚允兒好像感應到了心愛男人的來臨,她跪得直挺挺的身子忍不住輕顫了一下,忽的轉過頭,那個思念入骨、身長玉立的良人就這樣映入了她水霧朦朧的水眸中。
時間好像靜止,聶承軒同樣深情凝望,蒼白俊朗的臉龐露出一絲心疼和憐愛,他的眼裡、心裡,現在被那道堅強不屈、柔情刻骨的麗影占得滿滿的。
“咳咳……”重重的咳嗽聲無情地粉碎了滿屋的粉紅泡泡。
他們美好的深情凝望被破壞,聶承軒劍眉微皺,冷著臉正想訓斥某個不識相的傢伙時,母后那雙充滿嘲諷和失望的眼神刺得他臉部表情僵了僵。
一番恭恭敬敬的見禮後,楊雁蓉冷著一張臉,道:“皇上和皇后怎麼來啦?太醫不是說要皇兒靜養嗎?”說完,睥睨的眼神直直射向他身邊的狗奴才。
“太后娘娘恕罪……”林生唬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不停磕頭,他就知道這事兒一定得牽連上自己,奴才傷還沒好透呢,嗚……
“母后請息怒,這事兒是臣妾告訴皇上的,不怪林生,母后要怪就怪九妹吧!”楊九妹瞅了地上可憐兮兮的某人一眼,連忙上前摟著太后的胳膊撒嬌道。
面對親侄女明擺的求情和把錯全往自個兒身上攬的樣兒,楊雁蓉嘆了口氣,只好作罷!
聶承軒對皇后的懂事、貼心也很滿意,皇后一向得母后喜愛,由她出面求情比自己求情實用多了,如果呆會兒再替允兒向母后求求情,自己對她就更爲滿意了。
林生更是感動得直想掉眼淚,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皇上靠不住啊,太后又太兇悍、太霸道了,自個兒夾在那倆母子中間,腦袋遲早會搬家。
還是皇后好啊,人漂亮心地也善良,現在兩邊也說得上話,關健時刻還能救自己一命,某個人絕不承認,前一段時間還嘲笑過這位皇后娘娘懦弱又無趣,活該得不到皇上的歡心來著!
也許是跪久了,戚允兒跪得直挺挺的倩影有些顫顫微微,臉色也變得蒼白如雪,身旁和她跪在一起的貼身丫環小桃“譁”的一下淚如雨下,快速又狼狽地爬到聶承軒腳下,拽住他下襬的一角,哀哀慼戚地道:“龍公子,哦不……您現在是皇上,皇上,求求您快跟太后娘娘解釋解釋,我們小姐跟您遇刺的這件事真的無關,您自從遇刺後,小姐和奴婢就被強行帶到了皇宮……我們真是冤枉的……我們小姐是怎樣的爲人?對您是怎樣的情誼,您還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