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同桌, 那個一直很溫柔的男生，這個時候嘴角卻勾著一抹諷刺的笑容，“老師, 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看了這個證據。”老師的反應很奇怪, 沒有剛纔的強勢, 反而有些退縮的意味。

朱雀覺得這一幕有些荒誕,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幕。

“不是還有少數人沒有變成人魚嗎。”

他剛纔說的話, 在朱雀的腦海裡迴盪，他突然有些希望，也許……他並沒有變成人魚呢？

但是, 接下來的畫面卻打碎了朱雀的一點點幻想。

湖水中冒出的人影，許是覺得這個時間不會有暴露的可能性, 於是輕輕一笑, 又再次鑽進水中, 魚尾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星空，深水, 人魚。同學們都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幕，可是朱雀卻皺緊了眉頭，他不知道老師的目的是什麼。

能夠將這件事公佈出來的話，就代表不會輕易放過他對嗎？

朱雀的心揪了起來，回過神的同學們卻下意識的聚集在一起。

朱雀座位那一圈都空了, 沒人敢接近現在還笑著的那個傢伙。

雖然他的笑容帶著些不屑, 但是朱雀卻從他的眼神裡看見了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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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向自己求救。

可是覺察到朱雀的眼神之後, 他卻別開了臉看向了老師。

“老師, 你在說謊吧。”

“沒有。”老師的語氣裡帶著點朱雀都能聽出來的慌亂, 他在慌亂什麼呢？主動公佈這件事的也是他自己不是嗎？

這一切會有隱情的吧，朱雀不太確定。

“哦, 當初給我這個藥是不是老師嗎？”他用輕鬆的語氣說出來這個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迷茫的事情。

朱雀更加不懂現在的發展了。

“說是，變成人魚的都是少數，官方公佈的信息是不完善的，只是欺騙，你有特殊渠道。說這話的難道不是老師嗎？”

所有人聽著這個秘密都屏住了呼吸。

“老師其實只是在利用我。”他站了起來，眼睛裡帶著怒火。

他的未來……全都不存在了，在他長出第一片鱗片的時候，所有的未來就像是在陽光中消散的鱗片一樣不存在了。

老師許是被他染著怒火的眼神嚇到了，或者是被他那憤懣的語氣驚到了，竟然反駁道：“胡說是你自己願意的！”

話剛出口，老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朱雀不敢相信的看著兩人，老師怎麼能這樣做？

“嗤，真是可笑啊，相信你的話的我更加可笑。”他嘴角的諷刺意味，讓老師幾乎不敢直視他。

但是教室裡的討論聲卻越來越嘈雜，老師拍了拍桌子冷聲道：“閉嘴。”

等到教室裡安靜下來的時候，老師才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學習的機會很不容易吧，你要知道，若是你變成人魚的消息走漏出去，這個班所有人都不能晉升了。”

“老師是想殺了我嗎？”他冷靜的說，只是早已看到的結局罷了。

“話不是這樣說的。”老師咳嗽了一下，彷彿這樣就可以掩蓋自己的目的一樣。

同學們可疑的沉默下來，可以晉升就代表……可以離開貧民城去外面的世界了。

朱雀冷眼看著這一幕，怒氣涌上心頭，“可是這有什麼關係，難道他的命比不上一個晉升機會嗎？”

每年，一個學校都不一定有一個人可以晉升。這個機會是很少能被抓住的。

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反駁朱雀，“可是……那是機會啊，難道你別想要嗎？”

“不！”朱雀擲地有聲，“他平時對你們怎麼樣，你們不記得嗎，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有人嘟囔道：“只是小恩小惠。”

朱雀一眼掃過去，所有人的臉都籠罩著陰影，他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出來的，可是他知道……他們都是這樣想的。

“摩離，”朱雀輕聲叫了他的名字。

摩離站在老師面前，眼神是朱雀看不見的晦暗。

老師瞪了一眼一眼朱雀，諷刺道：“這麼有覺悟，那你以後都不用來上學了。”

朱雀冷冷道，“老師沒有開除我的權利，也沒有殺死摩離的權利。”

老師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爲會被阻止，他的想法是，在上課過程中將摩離殺死，這樣摩離使用人魚基因的事情也不會被泄露出去了，畢竟，這些同學都是幫兇，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前程。他心裡也想著同學們能夠幫忙的，畢竟……擁有人魚基因的武力值是很可怕的，他不可能將摩離偷偷弄死，只有將全班都同學作爲人質，讓摩離自己就範。

在他的計劃裡，那個懦弱的摩離已經被同學們的反應傷透了心，束手就擒了。

可是，現在的摩離卻還是冷靜的看著他，還有蹦出來反對的朱雀！

“你知道他一定會死亡的，不是現在也很快了，使用人魚基因的人沒有好下場。”老師著急讓朱雀幫助自己，這樣說道。

朱雀冷冷看著他，“變成人魚的人，也可以去人魚學校，你沒有處死他的權利。”朱雀再次肯定道。

不知道老師是怎麼想的，竟然想出這樣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就算是在教室裡處死了摩離，又怎麼樣？摩離的父母會忍氣吞聲嗎？教室裡那麼多人怎麼可能全部守口如瓶？

老師……真的是失了智了，連這都想不到。

“不是的不是的，”老師喃喃自語，“只要殺了摩離就好了，我還能繼續在學校……”

“呵，想的真好，”摩離冷聲道，“你今天這出，是覺察到自己身上的變化了吧。”

朱雀聽到摩離的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的看向臉上帶著笑容的摩離，摩離卻仍舊盯老師，看著他的反應很愉快的樣子。

老師聽到摩離的話，幾乎瘋狂，衝上去就要掐住摩離的脖子，卻被摩離輕輕鬆鬆的撥開了。

同學們都被這快速發展的劇情驚呆了。

朱雀也有些反應不能。

老師被摩離推坐在地上，突然忍不住的抽搐起來。

“水水水……”他嘶啞著聲音慌亂道。

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燥起來，白色的皮膚有些不詳意味的翹了起來。

朱雀皺著眉頭看著這有些熟悉的一幕。

下一秒，摩離有些鄙夷的看著躺在地上抽搐的人，將杯子裡的水潑到了他的身上。

隨著尖叫聲，他的身上冒起了白煙。

摩離冷聲道：“在你讓我使用人魚基因的時候，我在悄悄在你身上注射了呢，不過看起來你的運氣不太好呢。”

老師在地上不停的扭動著，下面兩條腿卻慢慢的貼在了一起，刺鼻的白煙也在教室裡瀰漫著。

“屏氣。”摩離的聲音突然在朱雀的耳邊響起，朱雀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眼鏡還是看著在地上翻滾的老師，他的兩隻腿已經變成了一團好像腐肉的生物，上面還鑲嵌著幾枚醜陋的鱗片。

教室裡傳出了嘔吐聲，警報也有些遲的響了起來。

摩離拉著朱雀離開了教室。

***

站在河邊，朱雀沒有問太多，摩離卻自己緩聲道：“你以後還是不要去學校了，學校裡有一些人在悄悄做著人魚的實驗，而實驗品就是我們。”

摩離說著可怕的事情，臉上卻掛著溫柔的笑容，就像以前那樣。

他告訴朱雀，其實學校裡很多同學都使用人魚基因了，不過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罷了。

他說，自己還算是有些成功的，他成功變成了人魚，不會死去，不過壽命也沒有改變就是了。

他說，自己成爲人魚之後有了些感應，大海纔是他的歸宿。

他說，自己能感受到同類的氣息，朱雀身上沒有人魚基因的味道。

他說，再見。

朱雀看著摩離在他眼前脫下衣服，變成人魚跳進了河裡。

他說，河是通向大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