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得列霆含糊地嗯了一聲,就沒有任何迴音了。
範友山也不敢擡頭,不住地磕了下去,把那片地上都磕出一個大坑來,而頭上的血水也都砸到了坑裡,場面甚是賅人。
可列霆依然沒有迴音,這讓範友山有些氣憤了,但列霆的暴躁他已經見識過了,所以,也只能強壓著怒氣,就那麼跪著,他已經做好打算,不等到列霆答覆他就不起來了,要用實際行動來感動列霆。
身後傳來腳步聲,到了門口位置就停了下來。
“施主,請先起來吧,列霆師叔他……”
範友山認得是青河的聲音,堅定地搖了搖頭:“列霆師叔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說完又狠狠磕了一個。
就聽得前方又傳來一聲嗯的聲音。
青河走了進來,一把揪住範友山的衣服,想把他拖起來,可範友山卻倔強地死活不起,直到青河扳住他的頭,硬是將他的頭擡了起來,範友山才驚詫地發現,列霆雖然坐在座位上,但兩眼已經閉了起來,嘴角掛著微笑,一動也不動了,左手的金屬酒壺已經空了,瓶口朝下,一滴晶瑩的液體掛在壺口還沒有滴下。
疑惑地看看青河,青河用手撓著頭,用最小的聲音說道:“師叔喝了酒就要靜養一段時間,就算是打雷他也不會醒的,咱們還是趕緊去吃點東西吧,等到師叔醒了再來求他。”
範友山尷尬地爬起來拍打著膝蓋上的土,剛動了上前叫醒列霆的念頭,又及時地剎住了,回想著列霆的暴戾手段,還是聽從了青河的話,兩人並肩向後院走去。
範友山有些不甘心地問青河:“列霆師叔多長時間能醒過來?”
青河搖了搖頭:“以前我來的時候,碰到他靜養就直接去採藥了,根本不同他照面,躲還來不及呢,哪敢主動去找他!”
範友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可走到後院還是讓他再次大吃一驚,前院的建築就已經夠他驚訝的了,可後院的面積,少說也是前院的一倍,在霧中朦朦朧朧的根本看不清後院的輪廓。
“這衝宵峰到底有多大啊,我還以爲……”
“你還以爲就只是一座峰的吧,呵呵,這衝宵峰可大了,這纔是院子裡面,我採藥都是在院後的崖壁上採,還有後山小路邊上的藥材也不少,今天有霧,就不去了,先陪你轉轉吧,來一趟衝宵峰不容易,還捱了打,我都不知道回去怎麼跟師父交待了,他可是囑咐不能讓列霆傷了你的?!?
“哼,烈風道長是怕我被打壞了沒人再給他香火錢了吧!”
青河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了,算是默認了範友山的說法。
範友山一想起烈風的嘴臉就感覺厭惡,可他不知道的是,現在的烈風已經魂歸西天了,就連那些武當道士也只剩下一個淨沖和青河活著了。
青河在前,範友山在後,先後進了後院的廚房,青河把水倒進鍋裡,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幾張餅子,拍到了鍋沿上,準備燒開水蒸一下。
範友山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幾包榨菜,倒在小碟裡,兩人就準備這麼簡單地湊合一頓了。
青河蒸好的餅子很香,雖然是粗麪餅子,但味道比起城市裡那些用工業原料處理過的饅頭要香甜多了,再加上兩人爬了這麼長時間,又捱了打,體力早就降到最底了。
範友山咬下一口餅子,問青河:“列霆師叔是因爲什麼離開武當,在這衝宵峰上收徒的?”
青河嘴裡還嚼著餅子和榨菜的混合物,聽了範友山的問話,並不想回答,看了範友山一眼就繼續吃東西。
範友山放下餅子,直視著青河,把青河給盯得差點噎著,趕緊喝口水衝下,可剛喝一口,水壺就被範友山搶了過去:“快告訴我,到底是因爲什麼?”
青河面露難色道:“不是我不想說,這事要是讓師父知道了我告訴你那些舊事,我會受罰的……”
範友山面色變得溫和起來,好言勸說道:“這裡就咱們兩個,你不說,我也不說,烈風道長怎麼知道,我只是個遊客而已,又不摻合你們武當的事情,權當是聽故事了,快告訴我吧!”
“不行,我們清修之人不能說謊的,要是回去師父問起來,我只能如實相告,到時候,師父還不打死我!”青河轉了個身,繼續啃著手裡的餅子。
範友山一把奪過榨菜:“我不吃你的餅子,你也別吃我的榨菜,這點小事都不告訴我,我看,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怕亂編讓我笑話吧,哈哈,青河啊青河,你還想騙我,哼,幹啃你的餅子去吧!”
青河猛地轉過身來,壓低了聲音吼道:“誰說我不知道,我在山上快二十年了,當年的事情我親眼所見,我會不知道?”
範友山瞟了青河一眼,馬上轉了過身,背過身去嘴角主揚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的激將法起作用了。
青河以爲範友山還不相信,一下子站了起來:“道德天尊在上,弟子青河所說絕無虛言,請道德天尊明鑑,如若弟子說半句假話,就讓我永遠不得踏入仙道!”
這個誓發的夠狠了,修道之人就是爲了得道成仙,才苦苦在山上習練,靜修,雖然成仙那種虛無縹緲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實現,但對於道士來說,這個信念就是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這個希望破滅了,那道家也將不覆存在了。
聽青河這麼一說,範友山趕緊轉過身來,一副吃驚和關懷的樣子,急切地說道:“青河你瘋了,發這麼毒的誓,我相信還不成,來來來,快坐下,這幾包榨菜都歸你!”
範友山強拉著一臉倔強地青河坐下,給他撕開一包榨菜,將榨菜倒到青河手中的餅子上,示意他快吃。
青河有些委屈地坐下,看了範友山一眼,後者則表現出濃烈的歉意。
青河長呼出一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十幾年前的那場內鬥!”
範友山趕緊一臉嚴肅地把頭往前探了探,表現得很真誠很專心,其實內心裡早已樂開了花,哈哈,沒想到,幾包榨菜加幾句好聽的話就能讓老實八交的青河說出實情來。
青河擡頭斜看著天花板,好像在回憶當年的那些事情:“這要從列霆師叔上山說起,差不多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大家剛起牀,天還沒有亮,我記得是個冬天,一個人慌慌張張地跑上山來,身上全是泥,褲腿上的土一大片一大片的,師祖大老遠就看到了此人,立即命令師父烈風前去扶此人一把,我那時還小,就站在現在師父的院子門口那裡看著……”
青河把一塊榨菜塞進嘴裡,咬了一口餅子繼續道:“那人說上山來拜師的,師祖並不想留他,害怕他是野外的土匪,可那人卻跪地不起非要入武當,那人就是後來的列霆師叔,按理說,他上山晚,輩分不應該在太高的,可一上山他就露出了一手絕妙的功夫,把所有人都鎮住了,他腿一彎,向上一縱,就把山頂的一棵樹上的鳥窩給摘了下來,就連師祖見了也大吃一驚,師父見他功夫極佳,起了偷學武功的念頭,所以極力替他說話,師祖被勸了好長時間,終於答應留下他,就按他的年紀,給起了道號列霆,跟師父一個輩份,師父滿肚子不願意,可爲了能跟列霆親近,以學習他的功夫,也就勉強同意了,兩人同住一屋,時常在一起切磋武當功夫,但列霆師叔的功夫外露卻不外傳,師父幾次三番問列霆功夫的練氣秘訣,可列霆師叔始終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