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第一場戲就是鄧家都和張駿眉的戲,于是二人已經提前進了化妝間。
昨晚回酒店后,還被蔡導揪著和鄧家都, 張駿眉等人又開了個會。早上又起的太早, 看了眼蒙蒙亮的天色, 蘇子曦打了個哈欠, 淚眼朦朧地坐在休息椅上, 緊了緊衣服,又換了片暖寶寶,體力不支地閉上了眼睛。
片場嘻嘻哈哈的說笑聲, 工作人員搬挪工具機器的嘈雜聲,混雜在一起, 倒是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蘇子曦就著這些聲音昏昏睡去。
“子曦, 子曦?”有人輕聲叫著自己。
蘇子曦朦朦朧朧地睜開眼, 就看到馮堂堂一臉笑意地立在一旁。頭昏腦漲,忙站起來:“啊, 是馮老師啊。剛才睡著了,真是不好意思。”
馮堂堂好笑地看著蘇子曦睡得糊里糊涂的樣子。之前自己住院期間,小姑娘給助理發了一張字跡滿滿的表格,后來仔細一看,倒全是親筆寫的。想要提醒自己各種注意事項的做法, 倒是意外的貼心。
于是如今回到片場, 對蘇子曦倒是有幾分親近之意。
關切地順了順小姑娘的頭發:“恩, 今天有場戲, 就早早來了。你吃早飯沒?”
蘇子曦乖乖地搖了搖頭, 只覺得頭有些疼,用手扶了扶頭。面色疲憊。
馮堂堂看著眼前的蘇子曦, 嘆了口氣,仿佛看到了當年年少不更事的自己,涌上了一股心疼:“快來吃飯吧。我今天訂了肯德基外賣。人人有份。”
蘇子曦剛才還有些困意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聲音里還帶著鼻音:“真的嗎?太好了,每天吃盒飯我都想餓死自己算了。”奶奶地抱怨著。
說著就要跟著馮堂堂走,然而一個趔趄,要不是馮堂堂手明眼快得扶了一把,大概蘇子曦這會兒已經躺在地上了。
“馮老師,我怎么覺得今天好累啊。”蘇子曦掛在馮堂堂身上,輕聲說道。
馮堂堂眉頭一緊,伸手探了探小女生的額頭。果不其然有些燙:“叫什么老師,我還沒結婚呢。都把我叫老了。”
一邊又責備地問道:“剛才睡覺蓋的衣服少了吧,你助理呢?”
蘇子曦后知后覺地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以頭抵著馮堂堂的胳膊:“哎,怎么發燒了,真沒用。”
然后悶悶地回答馮堂堂的話:“堂堂姐,我給她放假了。”
就聽到身前體貼地摟著自己往前走的前輩溫柔地斥道:“真是胡鬧,本來工作就忙。還沒人照顧,這怎么行?!”
“嗯。”可能是生病的人的神經格外的脆弱,蘇子曦只覺得鼻子酸酸的,雖然被說了,但是好感動啊。
“一會兒去我那兒喝點退燒藥。今天要穿厚點,多喝水知道嗎。”而馮堂堂還在不停地囑咐蘇子曦。
兩個人走到化妝間的時候,正好鄧家都和張駿眉走出來。
馮堂堂興高采烈地招呼道:“我今天請大家吃肯德基外賣,一會兒記得過來吃點啊。”剛說完,臉色變得有些奇怪,忍笑的情況下胸口一震。
蘇子曦聞言抬頭看去,頭痛之下也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鄧家都身著一身白色長袍,環珮相間,長身玉立,肩膀上還披著毛茸茸的披風。這么多臃腫的衣服,也沒讓他看起來多累贅,反而多了幾分貴氣。
一張俊臉上眉頭微揚,眉峰還帶著幾分英氣,一雙琉璃眼里正經萬分,薄唇微抿,透出幾分堅毅。手里還持一把羽扇,扇一扇就有世外高人的感覺。
哪里都很完美,就是頭套讓人一言難盡。應該是尺寸不合適,而頭套質量又很粗糙。左一綹,右一撮,參差不齊就算了,耳邊可能是為了映襯世外高人的形象,硬生生挖出了兩綹發絲。亂七八糟地隨風飄蕩。
鄧家都一張俊臉都壓不住這瘋癲的頭套,硬生生被襯成了一個風中凌亂的瘋婆子,只是他又一臉正經八百,巨大的反差反而更讓人爆笑不已。
蘇子曦笑得停不下來,剛才還有些慘白的臉色硬生生被笑成了粉紅色,還被空氣嗆了一口,又掐著自己的腰咳嗽。而張駿眉由于剛在里面就已經跟著化妝師笑過一輪了,這會兒倒是顯得淡定幾分。
鄧家都沒辦法地任兩位女性嘲笑,一邊眼神看過去,問馮堂堂:“馮老師,子曦怎么看著有些臉色不對?”
張駿眉也在一旁插問:“是吧?我也是看子曦今天好像有點不舒服。”
馮堂堂聳了聳肩膀,攬住蘇子曦的細腰:“沒辦法,女孩子身體弱,連續集中拍幾天,總要吃不消的,你看,有點發燒奧。”
而蘇子曦則連連擺手,握拳作強壯的樣子:“沒關系,只是有一點燒。”
“怎么會不要緊?我去叫助理幫你買藥。”鄧家都脫口而出。
馮堂堂詫異地看了眼鄧家都,沒說話。
而張駿眉則很有眼色地加了一句:“萬一燒嚴重了,影響拍攝就不好了。”
蘇子曦也有點尷尬,怎么大家都一副自己和鄧老師有奸情,然后還由好心的同事遮掩的感覺。忙搖頭:“啊,不用了,鄧老師。堂堂姐正要帶我過去吃藥呢。”
這次張駿眉倒是沒吭聲,鄧家都清潤儒雅的聲音響起:“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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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曦喝了退燒藥后,有些昏昏沉沉,便被馮堂堂強拉著坐在一邊觀摩鄧老師演戲。
太子志華欲尋一謀士幫助自己,聽聞順德山澗有一位避世已久的孟懷先生,文韜武略,驚才絕世。只是前段時間突然放話,愿意輔佐有緣人。
于是遂親自領人去順德山澗請人。
寒冬臘月,山澗天寒地凍,水結冰,亦沒有作物生長,萬物凋零。山澗深處倒是有一處草屋,只是久未打掃,地上斑駁一片,甚是狼狽。草屋也因久未修繕,搖搖欲墜。分明不像是住過人的樣子。
太子志華已經連續來過數次,沒有一次見到高人的痕跡。此時眾侍從和將士均有些衰頹,人心渙散。
志華身著大氅,一臉剛毅。內心其實也是郁悶無比的。這個高人放話不就是為了讓眾王尋自己嗎。難道高人吃飽了撐的耍大家玩?
又命令貼身侍從進內打掃,以示誠意。
正尋思著要怎么是好,就聽見破空聲響起。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只是山澗空曠,又大雪漫地。衣袍隨風翻飛聲便顯得格外清楚。來人輕功極高,從一個點到人影朦朧最后露出清晰的輪廓,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而其武功之高,不可測,僅從其氣息平穩便可斷定。
眾將士紛紛緊張,圍起太子,抽出刀劍。蓄勢待發。
而來人輪廓初現時,眾人均是一驚。竟是一總角少年!
少年腳微點地,落在茅草屋頂。身姿輕盈,竟不見一根草被壓落下。
聲音清亮:“來者可是太子志華?”
太子志華并不介意禮數不全被直呼名字,態度謙恭地喝退將士,走上前來,意氣生發:“正是。”
就見總角少年眉目清秀,不慌不忙道:“奧,那就對了。我家師父派我前來為眾人引路。”
太子志華當即躬身作揖:“還請這位才俊明指。”
總角少年聞言順勢從懷里掏了掏,眉頭一皺:“壞了,忘記帶師父的筆墨了。”清脆的聲音里還帶著些稚氣的惱意。
貼身侍從眉頭一縮,這小小少年,虧自己剛才還覺得驚艷,這會兒只覺得不過還是個未及冠的小兒罷了。
太子志華旋即示意:“這位才俊,不必著急。忘記帶也好,可否直接告訴我們孟懷先生現在的居處?”
總角少年沒想到聽到的是這句話,臉上笑意微露:“好啊,那我就給你們吟一句詩。你是當朝太子,想必根據詩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太子志華微微一笑,自信地做出手勢:“請!”
總角少年微凝目,便吟起詩來:“綠云藏野徑,纖瘦一羊腸。崖斷鳴泉落,驚飛白玉光。”
吟過之后,便張臂點地,凌空而去。眨眼已經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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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的蝴蝶山澗,亦是冬日,卻有汩汩泉水自內流出,還冒著白色的水汽,竟是一泉溫泉。即使是冬日,仍然景色宜人。
而總角少年默不作聲地上山澗撿了許多柴,騰空落在院子里,快步步入里屋。
而空曠的院子里有一顆粗壯的松樹,仍然茁壯地翠綠著。旁邊還堆了些許玉米,墻又掛了成串的辣椒和蒜蔥。竟意外地有著生氣。
而屋內的男人正襟危坐在案前,眼前擺了副地圖,正認真看著什么。
聽到少年進來的聲音,笑道:“可唬住了來人?”
少年一臉郁悶:“沒有啊,我忘記帶你給我寫的紙了。”
男人一臉笑意,手中的羽扇微搖:“那你可要多燒些柴了,我們的客人很快便到了。”
少年聞言瞥了眼師父,抱怨道:“師父,不能不去京城嗎?我不想離開家。”
男人挑挑眉,眼帶調皮的意味,滿懷期待的意味:“不能啊,師父最近給自己卜了一卦,紅鸞星動,指向北方。師父要去找你師娘啦。”
總角少年沉默地看了眼師父春心蕩漾的模樣,暗暗說道:“希望師娘長丑些,說不定我就可以快點回來了。”
然后快速把劈好的柴扔進去鍋爐,看著冒出來的火星,用扇子使勁扇了扇。
“好!卡!一條過!”洪亮的聲音響起。
蘇子曦一眨不眨地看著坐在設好的道具案前,屈腿坐了很久的鄧家都。眼露崇拜之意,鄧老師果然厲害,演得了裝逼,演得了逗逼,多式多樣,沒什么能難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