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夢流川打電話過來,說不去老碼頭,改到橋頭堡的破屋裡面去。我趕緊掉頭,和軍哥打了個照面,擦肩而過。軍哥怕被人發現,車子依舊往前面開沒有馬上跟上來,快到橋頭堡的時候,夢流川又打來電話,說還是去舊碼頭,走一橋過來,電話一掛你就把手機丟到馬路上,你還有三十分鐘。
媽個巴子,老子剛買的手機。把手機扔到馬路上,很快就被碾成了碎片,後視鏡裡面軍哥的車子已經沒有蹤影,估計把我給跟丟了。
不過隨身帶的玉尺裡面還有謝靈玉。
她說,日本人狡猾得很,你還要去嗎?我說不去不行,不去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謝靈玉嘆道,你就是情感太豐富了,既然要去,就痛快一點,生死由命。別拖拖拉拉活成個球樣。
我車子踩得飛快,二十分鐘就到了舊碼頭。我把蛇皮袋打開,裡面的毒蟲爬了出來,我告訴它們在暗處跟著我走,先躲起來,最後讓一條大蛇盤著黑星手槍也躲起來。
夢流川有了上次的教訓,肯定不讓我提著袋子過去,便把假《集成》的書捏在手裡。又讓小貓和小狗躲在倉庫外面,等我叫喚再進來。
舊碼頭已經廢棄了,一到晚上更是有鬧鬼的說法,很少有人來這裡,加上臨江,一艘快艇兩分鐘就跑了好遠,是個交易的好地方。要是我我也選這個地方。
很快,在一間廢棄的倉庫裡面,看到了夢流川。夢流川臉上的囊腫還沒有消掉,身上穿了日本陰陽師的打扮衣服,手中還拿了一把扇子,在他面前放著了一個銅盒子,我記得上面曾經拉滿蛔蟲。
我說,你菊花不痛了嗎,還敢找上門。
夢流川似乎不願意被人提前這件陳年往事,陰森地笑道,要不是被你走了偏門,你早就死了,還敢跟我提起那些事情嗎?怎麼想好沒有,想好了,我把攝像機打開,你在我面前燒書,然後磕頭認錯。我暗想,這不是鳩摩智逼著段譽寫出六脈神劍祭拜假死慕容博的橋段嗎,只不過時代與時俱進,連攝像機都用上了。
我暗暗發動驅蟲術,想跟夢流川體內的三尸蟲溝通,可是毫無反應,要麼他已經拉出了三尸蟲,要麼他用符鎮住了三尸蟲。
夢流川一拍肚子上面,果然貼著兩張道符,說同樣的招數用上兩回,你不嫌累嗎,我已經貼上了鎮壓蟲子的道符,看你現在還有什麼本領。
我問道,紀千千和曉曉姑娘在哪裡?我要現在看到她,才把東西給你。就在你身後,夢流川伸手一指。我回頭看見倉庫的二樓一扇樓梯邊,堵住嘴巴的就是紀千千,曉曉也睡在旁邊椅子上面,眼角處滿是淚痕。紀千千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經被淚水灌溉,使勁拼命地搖頭,好似在讓我趕緊走,不要管她。
楊炮赫然就站在紀千千旁邊,一根豬鬃毛刺在紀千千脖子大動脈的地方,媽個比,龜派氣功呢,老子今日就要玩你的女人,看你又能怎麼樣。
我說,楊炮,一碼歸一碼,他是日本人,你是*,何必此刻發難於我。楊炮呸了一口,當初你要殺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日,我楊炮被安倍先生救下,他誠心要和我合作,我沒有理由拒絕。
謝靈玉悄悄告訴我,他們四個人必須一口氣解決掉,但是你只有一個人,你的蟲子也還沒有來,四周還瀰漫著幾隻小鬼,身上的氣焰也囂張得很,你自己權衡,暫且拖一拖時間。
夢流川道,在攝像頭面前,只要你認錯,燒掉《集成》,我可放了你的大美人。我把《集成》丟給了他。老小子接過書看了一眼,呢喃說道,稀鬆平常的書,我祖先怎麼會輸給你了。
把銅盆打開,把書丟了進去,倒了半瓶煤油在裡面燒了起來。《集成》很快就燒成了灰燼。夢流川示意身旁兩個跳吊燈的忍者把攝像機打開,又指著地面說道,你跪還是不跪。
我半個步子都挪不動,這一跪下去,就是輸了骨氣。
夢流川叫道,豬妖大仙,把那女人頭朝下從樓下丟下來……我喊道,不要,我可以跪下來,楊炮把紀千千拉起來,別一鬆手掉下來了。
夢流川喊道,豬妖大仙,先拉上去,等下再動手。楊炮又把紀千千拉起來,一雙眼珠子色瞇瞇地看著紀千千,呢喃說道,我也不忍心把她丟下去。
我沒有時間多想,走到了攝像機面前,兩個忍者似乎不太會鼓搗那玩意,弄了半天,也沒有打開,西里咕嚕嘛裡西說了一通。夢流川一頓責罵,弄個儀器都不會,蕭桑,你等會,我把攝影機弄一下,這玩意難不成比鬼還難伺候。
夢流川白色的陰陽服走起來奇奇怪怪的,手上一把紙扇搖阿搖,我一拍腦袋,大明王朝的太監好像就這這樣的衣服,難怪看起來那麼奇怪。機器鼓搗了一會纔開始工作,夢流川指著面前鏡頭,好了,蕭桑該說什麼話不要我教你吧。
我咬咬牙,看了一眼紀千千,單腳屈膝在地……
就在這時。
盤著手槍的大黑蛇刺刺地吐著信子,已經爬到倉庫的屋檐上面。其他的小蛇已經到齊。我單腳屈膝的瞬間,喝道,咬死他們。大黑蛇從空中掉下來,我高高躍起將黑星手槍接著上手,快步跑上,黑森森的槍口對準了一米外的夢流川。
夢流川看著槍口,一滴汗水慢慢地留下來,蕭棋,你狗日居然真的帶槍來了,我們玄門中人比鬥怎能用槍。我罵道,別跟我說道義,你不放人,我就打死你。
夢流川笑道,你真的以爲一把槍能夠打死我嗎?在我和夢流川說話的時候,兩個忍者身上不知道塗了什麼香料一類,毒蠍子和毒蛇在一米外再也無法靠近。
夢流川搖搖頭,有些失望,沒想到你就這點本事,用大自然裡面尋常毒蟲,能有個什麼殺傷力,你若弄兩條蟲界至尊食腦蟲來,或許我還畏懼你幾分。
夢流川眼睛如同毒蛇一樣,把我逼到了絕境,最後的底牌已經拿了出來,手槍和毒蟲都用上了,我穩定自己的內心,殺傷力驚人的手槍,真的打不死你嗎?
我上前兩步,一手抓住夢流川的胸襟,看看你是什麼骨頭,我能不能一顆子彈打穿你的腦袋殼子。夢流川眼神中孕了一絲驚慌,你把我殺了,等待你的將是幾十年牢獄生活。楊炮在樓上喊道,安倍先生,現在怎麼辦?
夢流川咬牙道,你把女人衣服給撕掉了,看他能怎麼樣?夢流川吃準了我,一聲喝道。就在此刻,小賤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心思,衝到門口,朝著楊炮一陣亂叫。楊炮看著小黑狗,天啊,世上還真有這樣的狗,撲通跪在地上,握著自己的腦袋在地上打轉。
夢流川罵道,沒有的畜生。說完話看了一眼被自己兩個被上百字蟲子纏住的兩個忍者,兩人身邊已經落下厚厚的一層毒蛇的屍體,暫時無法動手。
我拉著夢流川,就往二樓上去。夢流川邊走邊笑,蕭桑,你就是太重感情,所以你註定會輸的,你要心情硬一點,就不會輸在我的手上。
我用槍托砸在夢流川臉上,你給我閉嘴。
楊炮被小賤的叫聲擊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紀千千驚恐萬分。謝靈玉現出身形,上前解開了紀千千的繩索。夢流川嘆道,原來有一隻女鬼軍師給你參謀。
紀千千不知道我都幹了什麼,又是手槍又是毒蟲,一隻滿身鬃毛的怪物,驚慌失措將女兒曉曉抱起來,蕭棋,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人嗎?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還是原來的我,話到了嘴邊再也說不下去,我無奈地看著她。紀千千抱著曉曉就樓下而去。咚咚咚……好快的心跳聲。紀千千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捂著胸口,臉上爬滿了痛楚……
我看著失望之極驚慌難堪的紀千千跑下樓梯,看著她的身影永遠無法觸摸一樣……
謝靈玉幽幽地嘆氣,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忽地大聲喊道,蕭棋,小心……
原來兩個被毒蟲圍住的忍者已經把趕來的毒蟲殺光,乘著我失神的時候,兩把匕首同時朝我飛了過來,快而狠,一把打我手裡的槍,一把直奔喉嚨裡面。我聽了謝靈玉的叫喊,本能地往旁邊一閃,兩把匕首釘在牆上。
夢流川得空翻身從二樓跳了下來,嘴巴催動咒語,兩個忍者快速地跟了上來,護衛在夢流川身邊。
正往下跑的紀千千痛苦地叫了一聲,還沒跑完樓梯整個人失去了力量往前面撲去。紀千千本能地一個轉身,自己的後背重重撞擊在地面上,曉曉落在媽媽的身上,受了驚嚇,也醒了過來。
哇哇地大哭起來。
紀千千嘴角不經意地流出了一絲黑色的血液。謝靈玉看了變故,勃然大怒,叫道,好你個扶桑浪人,做事太沒有底線。
我咚咚地跑了下來,紀千千臉色蒼白,已經沒有了氣息,眼睛已經沒有力氣勉強睜開著。
紀千千笑道,終於,終於我還是要死在你的懷抱裡了,蕭棋,你還是躲不過,你還是躲不過……
紀千千眼睛浮現出之前種種映像,當日的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如今生離死別。和紀千千相遇是偶然的一次機會,我只知道她總會有無盡的笑容,似乎永遠沒有憂傷,沒想到她原來把憂傷藏得如此之深。
我把紀千千抱在懷裡,臉上含著兩行熱淚,我不讓你死在我的懷抱裡面,你要是活在世界上,我不會讓你死掉。紀千千無力的玉手摸著曉曉的臉,他是爸爸……曉曉喊道,他不是爸爸,不是爸爸,我要媽媽……
紀千千沉重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謝靈玉叫道,還沒有死,只是心臟被夢流川用陰氣所傷,你讓開,我把鬼淚珠製成的項鍊帶著她的脖子上,防止魂魄散掉,還有辦法把她救活……
七顆鬼淚珠,是白雨留下來,十分有靈性。除了鬼淚珠外,還有幾顆小黑石。用紅線串成戴在紀千千脖子上,原來漸漸沒有生氣的身軀也停止了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