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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坑里和地面上的人一直僵持,事情到了這一步,很出乎我的意料。金三陽那個人,之前我覺得是信得過的,可是他突然發(fā)難,弄頂黑鍋朝我頭上扣,就讓我隱隱約約感覺到,金三陽的背后,涌動著一片我看不見的暗流。
呆在坑底,能夠模模糊糊聽到上面那些人的對話,金三陽這么誣陷我,肯定是有目的,不過我覺得,他暫時不想要我的命,否則這時候丟些要命的東西進來,我躲不過去,他想抓活的。我就全神貫注的注意著上方的動靜,能拖一刻是一刻。
“老金,這個人如果不是六爺,他會是誰?”土遠城在上面和金三陽道:“我看他的樣子,和以前的六爺是一模一樣的啊。”
“人心隔著肚皮,土哥,我能騙你么?”金三陽道:“六爺?shù)拇_是早就過世了,死的魂飛魄散,陸家?guī)孜粻斁炔换钏2恢懒鶢數(shù)膹]舍被什么東西占了,咱們就這么守著吧,守的他在下面受不了,自然會露馬腳的。”
聽他們兩個的意思,是徹底在這里和我耗上了,我暫時不敢以魂魄上去探風,金三陽和土遠城都是小陰官,最善于觀魂收鬼,魂魄這時候如果被他們收了,麻煩更大。所以我蟄伏不動,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我就這樣一直在下面熬著,上面的人不給我水,也不給吃的,熬了有兩天時間,雖然暫時還不至于餓死,但心里卻發(fā)慌,這樣下去,我撐不了太久,一旦到了力竭的時候,對方可以毫不費力的把我收拾掉。
坑上面始終有人嚴密的把守,到了第三天上午,金三陽和土遠城又來了,而且這一次他們一交談,我就聽到一陣熟悉且讓我牙根發(fā)癢的聲音。
“七星嶺霍家的名頭,我聽說過。”這陣聲音如同銀鈴般清脆,又好像山里的泉水一樣叮叮咚咚,悅耳動聽,可是我聽在耳朵里,卻說不出的惡心。我不會聽錯,那是水靈的聲音。
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根源,金三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誣陷我,前兩天我百思不得其解,但一聽見水靈的聲音,答案立即畢露無疑。肯定是水靈在背后作祟!
我豎起耳朵,但是聽了很久,始終聽不到章豹的聲音。當初和章豹一時翻臉,可時間過的越久,我心里就越是擔心,論心機,章豹絕對不是水靈的對手,總歸兄弟一場,我很記掛豹子。
“土哥,你是最明事理的。”金三陽在旁邊插嘴道:“現(xiàn)在外面變了天,隨便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外頭是怎么個局勢。不要說你們霍家這樣的家族,就算大蠻山野狼山那幾個名震四方的大山頭,不日內(nèi)就要被鏟除的干干凈凈。土哥,霍家做什么,咱們心里都有數(shù),所以,趁著現(xiàn)在,趕緊先給自己找一條退路。”
“上面有命令,山里所有的封建殘余勢力,惡霸山匪,全部肅清。”水靈不動聲色,道:“我們肅清山區(qū)的決心不可動搖,但我們也有寬容的政策,孰
是孰非,土爺,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我一聽,就知道水靈是過來串聯(lián),想借自己的身份,把土遠城以及背后的霍家都收為己用。
“土哥,咱們當年那幫師兄弟,好幾個已經(jīng)提前投誠,大勢所趨啊,時間不等人,你不要再猶豫了。”
“我是個外姓,在霍家站穩(wěn)腳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家里的事情,不是我說了算的。”土遠城做事謹慎,水靈和金三陽三番五次的勸說,土遠城還是沒有松口。
“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水靈轉移話題,道:“那個人,就在這下面?打開,讓我看看。”
坑口的蓋子被人掀開了,一道強烈的手電光照射下來,深坑暗無天日,被困了兩天,眼睛一下無法適應光線,被照射的睜不開眼睛,我伸手捂著眼,透過指縫,隱約可以看見水靈正朝下面注視,嘴角掛著一絲那種讓我極度反感的笑容。
“別來無恙?”水靈的語氣里,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和輕蔑,訕笑著道:“你是最倔強的,從不肯服軟,這一次呢,不用我動手,餓的你頭暈眼花,再來甕中捉鱉。”
“章豹呢!”我的牙恨的發(fā)癢,但是坑太深了,就算縱身而起,也碰不到上面的水靈。
“他那樣一個廢人,和一條狗一樣,用得著就用,用不著的時候,一文不名……”
我聽著水靈的話,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憤恨,魂魄從陰眼中一下沖出來,急速飄到坑邊。裹住水靈的臉,水靈淬不及防,眼前一黑,差一點就一頭從上面栽下來。金三陽在上面慌忙拉住水靈,這一下,水靈氣急敗壞,臉色變的唰白,牙都快咬碎了。
“現(xiàn)在不要和他慪氣。”金三陽在旁邊勸道:“過兩天,自然有收拾他的時候。”
“這個人,嚴加看管!”水靈沒有再說什么,但是她又一次注視著我的時候,眼睛里閃過一絲懾人的寒光,我能想象的到,如果自己失去抵抗能力,落到她手里,后果一定慘不堪言。
“這個地牢無懈可擊,四面都埋著機括,只要一有異動,咱們就會察覺。”
坑頂?shù)纳w子被重新蓋上,隨著頭頂?shù)墓饩€一點點消失,我心里的希望也無形中開始破滅,身在這個地方,插翅難飛。我只能再熬幾天,這幾天時間里如果找不到逃脫的出路,那就會比死更凄慘。
呆在下面,時間難熬,我已經(jīng)覺得被困的很久了,其實外面只是又過了一天。坑上面的人一天一輪換,至少有五六個看守,我始終不敢再冒險以魂魄去打探情況。現(xiàn)在身上還有力氣,但沒有食物和水,遲早會垮掉的。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搬救兵,三貓子的山頭最近,但就算魂魄可以硬沖出去,來回也要浪費很多時間。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走這招險棋。
我正在愁腸百轉,突然就從身邊坑壁后的土層里,聽到一陣動靜,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土層
里拱出來。聲響已經(jīng)很近了,我頓時警覺,馬上對準了聲響傳出的具體位置,只要有什么敢于露頭,我會毫不猶豫的給予雷霆一擊。
當當當……
就在這個時候,霍家的院子里,驟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當當聲,這是一種示警,深坑是個地牢,周圍暗藏著機括,無論誰無意中觸動,就會引發(fā)報警。示警聲一起,上面的人明顯就開始躁動,吆喝著查探,看看是哪兒出現(xiàn)了問題。
噗……
坑壁上鑲嵌的石頭,突然被頂下來一塊,土層已經(jīng)被挖透了,石頭頂?shù)簦⒓绰冻鲆粋€洞。一顆長滿胡子的腦袋,頂著滿頭的土屑,從洞里探了出來。
“老弟!”
“胡子!”我又驚又喜,是絡腮胡子來了。
“老弟,長話短說。”絡腮胡子挖洞進來的時候,已經(jīng)觸動了機括,霍家人知道地牢有變,很快就會趕過來,絡腮胡子咽了口唾沫,道:“霍家這個院子不好硬闖,我摸索了幾天,從外頭打地洞進來的,沒想到狗日的這么精明,地里頭也埋著機括,老弟,咱們先走。”
我心里頓時涌動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知人知面不知心,絡腮胡子之前不辭而別,已經(jīng)讓我失去了對他所有的信任,可是我沒有料到,他竟然一直都在暗中計劃著救我出去。
“走!”我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就招呼絡腮胡子帶路,先走了再說。
轟隆……
但是我們兩個還沒有來得及全鉆進洞里,地層一抖,整個深坑都隨之顫動了一下。絡腮胡子游水似的拼命伸著雙手,從洞里狼狽的鉆出來。他辛辛苦苦挖出來的這個地洞,一下子坍塌了。
“老弟……真是抱歉的緊……”絡腮胡子咕咚又咽了口唾沫,回頭看看被堵死的地洞,滿臉歉意的對我道:“我手藝不熟,洞塌了……”
上面?zhèn)鱽硪魂囙须s的喧鬧聲,是霍家的大隊人馬趕了過來。他們唯恐我想什么辦法逃走,急忙就掀開蓋子,但這一眼望下來,上面的人就傻了臉,不僅我沒有逃走,地牢里還硬生生又多出一個人。
“霍家的朋友,這是個誤會。”絡腮胡子在下面趕忙就抬頭解釋道:“一場誤會……”
“他們從地下逃不走,封死坑口!”
頭頂?shù)纳w子又被死死的蓋上了,絡腮胡子嘆了口氣,重新坐下來,在懷里一陣摸索,最后竟然取出半只烤熟的兔子。
“老弟,先墊墊。”絡腮胡子撕下一條兔腿遞給我,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我身上還有酒,要不要喝點。”
“你趕緊拉倒吧。”我推開他的手,無言以對,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絡腮胡子竟然還有心吃肉喝酒。
“老弟,這都不是事兒。”絡腮胡子啃了一塊肉,一邊吃一邊眨巴著眼睛,道:“放心,我,自有一百種辦法確保我們平安無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