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呢,哪這麼容易。”我搖了搖頭,將手槍揣回兜裡,和符彩雲兩個人從坐墊上站了起來,全身戒備地盯著阿贊溼和那個男子。
鄭前和劉旭偉這會也看出異常,兩個人忙不迭地往後面縮了縮,躲到了我和符彩雲的身後。
如果你看到明明額頭上有兩個彈孔正在汩汩冒血,卻依然毫無動靜地呆立在原地的“人”,那麼你也會明白,這事情顯然還沒完。
“嘶—”
最先有反應的是那個雙手捧著托盤,始終低垂著頭的男子。只聽到他的喉嚨中發出不似人類的低沉嘶吼聲,緩緩擡起了頭。
這不是一個正常活人該有的臉!
整張臉似乎是從鼻子和嘴脣之間分出了一道清楚的分界,上半部分還是正常的人臉,而下半部分卻缺了老大一塊肉,像是被人斜著切了一刀,這個男人的左下半側的臉肉整個被砍掉了,露出了裡面的下顎骨和半副牙齦。
這樣的賣相,難怪剛纔一直低垂著頭,原來是怕被我們發現。
這長相實在是有些駭人,我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身後傳來了兩聲倒吸冷氣的聲音,不消說,一定是鄭前和劉旭偉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被嚇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突然又響起了泰語聲!
這麼回事?阿贊溼不也中了我兩槍了嗎?子彈打不死屍體可以理解,人家都死了,還怎麼讓它再死一次,可打不死阿贊溼有些說不過去吧?
我迅速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主位上的阿贊溼,卻看到這個額頭中了兩槍的降頭師雖然也在蠢蠢欲動,但是它並沒有開口說話。
聲音並不是它發出來的,那這個正在施法的聲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兄弟,那,隔壁屋子裡。”似乎是察覺到我的疑惑,身後傳來了鄭前提醒的聲音。
這會我們的視線早已經習慣屋子裡的昏暗,我擡頭一看,就看到隔壁的屋子裡,隱約還有個黑影。
靠,原來之前接待我們的那個並不是真正的阿贊溼,恐怕這個黑影纔是!
“老鄭,你上回見到的是哪個?”我頭也不回地問後面。
“我,我上回見到的,就是被你開槍打中的這個人啊,難道他是假的?”鄭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媽的,怕是這些泰國人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不用說,鄭前見過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真的阿贊溼,只是一個被他用降頭術控制的傀儡而已。
不過這個時候我也沒空回答鄭前,因爲屋子的黑影的咒語一直就沒停下來過。
他一邊說著泰語,一邊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隨著他急促的泰語,中了彈的這兩個人陡然全身劇烈抖動起來。
當他踏出房間的那一刻,唸咒的聲音戛然而止。
聲音結束的同時,死屍的眼睛中迅速佈滿紅通通的血絲,瞪著眼珠,向我們看來。
下一刻,這兩具死屍齊齊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彷彿噬人的行屍一般,怒睜著血紅色的眼珠子,
向我和符彩雲撲了過來。
哼,雕蟲小技。
我也迅速結出一個法印,迎著面前死屍的額頭,一掌拍了下去。
“啪—!”手掌不偏不倚地擊打在被降頭師操控的死屍頭上,發出一個輕脆的聲音。
咦?
然而掌心傳來的觸感卻有些異常,沒有術法激發的那種略有些灼熱的感覺!
死屍完全沒受任何影響,一探爪子就向著我按在它額頭的胳膊抓來。
這是什麼情況,我的法術竟然失效了?我一時有些發愣。
“錚哥哥小心,屍油蠟燭的煙有古怪。”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了符彩雲的提醒。
我回頭一看,她正收回手腕,好像是剛把蠱蟲扔到假裝阿贊溼的死屍上,口中極速地涌出清脆的苗語。
我頭也不回地飛起一腳,把正扣著我胳膊的死屍踹出去兩三米遠,空出的手迅速從兜裡掏出手槍,揚起槍來,正打算給這個不知道是不是阿贊溼本人的黑影也來上一槍。
不管法術爲什麼會失效,我就不信你還能刀槍不入不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黑影雙手一揚,口中響起一個急促地音節,隨著他的聲音,屋角的屍油蠟燭詭異地一晃盪,冒起一蓬青煙。
我只覺得頭腦爲之一沉,意識也變得有些恍惚,視線更是迷糊起來,竟然有些看不清面前幾米遠的黑影。
“啪啪—!”槍聲再度在房間裡響起,我不管不顧,憑著之前的記憶,衝著黑影所在的方向打了兩槍。
“打中了沒有?”我斷然喝到,這個時候我的意識更見迷糊,就像是困到極致馬上就要睡著一般。
“沒,沒打中。”連鄭前回答我的聲音聽著都有些不切實際的虛幻感,身體好像踩在棉花糖上,軟綿綿地沒什麼力氣。
就在這樣迷迷糊糊的狀體下,我隱約的覺得似乎有人把我向後拉了一下,與此同時,一道陰風擦著我的額頭,閃了過去。
媽的,中降頭術了,這個屍油蠟燭是他的引物,我強撐著有些模糊不清的意識,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
隨著徹骨的劇痛,一股血腥味在我口中瀰漫開來,我咕嘟一口,吞下自己嘴巴混著血的唾沫。
口水落肚的瞬間,一股清明順著脊椎骨直衝腦門,我頓時一個激靈,從昏昏沉沉中掙脫出來。
待我看清面前的局勢時,發現鄭前和劉旭偉正拉著我縮在屋子的一角,符彩雲擋在我們三個人的面前,正操控著其中一具死屍,和另一具被降頭師操控著的死屍爭鬥。
剛纔那個降頭術是針對我來的,阿贊溼雖然厲害,但也沒有辦法同時對四個人下降頭,在沒有我的頭髮、指甲的情況下,單憑一個屍油蠟燭就險些讓我中招,這已經是極爲高明的降頭師了。
這個時候,屋子裡暫時陷入了僵持。
苗疆蠱術歷來擅長控屍,和降頭術有異曲同工之妙,那個阿贊溼的道行雖然更加高深一些,但是在符彩雲的全力爭
奪下,他還是不能同時控住兩具屍體,被符彩雲奪過來一具。
不過看符彩雲額頭直冒汗水,髮絲都溼漉漉地貼在臉頰,顯然這個阿贊溼給她的壓力非常大,她現在只是勉力支撐。
“呸。”我衝著牆角唾了一口嘴裡的血水,再擡起頭時,神智已經徹底清晰。
“啪啪—!”槍聲再度響起,我擡手對著阿贊溼就是兩槍。
不過可惜,阿贊溼在和符彩雲爭鬥時,仍然有餘力觀察著我這邊的動靜,一見我擡手射擊,他早已經一個躥身奔了出去,同時還讓死屍橫插在我和他的直線距離上。
死屍的身上頓時多了兩個彈孔,但對原本已經死的人毫無意義,只是子彈的衝擊力把死屍帶著倒退了幾步。
阿贊溼的身影在門口一晃,立刻就躥進了院子裡。
等我拖著還有些發軟的腳步衝到屋子門口,揚手欲射時,他的背影剛好閃過院子門口,消失在牆外。
“咻—”子彈穿過院子門,不知道射去哪裡。
院裡院外突然間安靜了下來,這會已經是凌晨,黑暗當中沒有一丁點聲音,放佛時間徹底停滯了一般。
“你們都沒事吧,彩雲,沒受傷吧?”我依著屋門,沒有回頭,依然還謹慎地注視著院子門,沒記錯的話,晚上帶我們來這的那八個泰國人,都還在外面呢。
保不準,這些人就守在外面,等著我們出去的時候給我掃上一梭子。
“沒事,都沒事。”鄭前有些後怕地走到我的邊上,學著我的樣子趴在門框後面,探出小半個頭,朝外面張望著,“泰國人走了嗎?”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道:“應該沒有。”
一邊說著,我一邊快速地退下彈夾,從綁在大腿上的綁帶裡抽出一個新的彈夾換上。剛纔開了十槍,十五發裝的彈夾裡只剩五發子彈了,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換個新的十五發上去。
“大,大兄弟,你這是哪弄來的真傢伙,”鄭前看著我熟練的動作,嘖嘖道,“看兄弟的身手,這是會家子啊。不過今天晚上還真虧你帶槍來了,不然我們可就麻煩了。”
鄭胖子這話說得沒錯,從剛纔的情況看,我們是真的被泰國人耍了。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是假裝的,連屍油蠟燭都備好了,就是打算一下子拿下我們幾個人。
不過他們的信息應該不全,一來沒想到我竟然帶了傢伙,二來也沒料到符彩雲的蠱術同樣可以操控死屍。
要不是被彩雲搶來了一具屍,單憑他一出手就給我成功下了降頭的道行,再配合兩具死屍,今天晚上我們還真就要在陰溝裡翻船了。
而且人家不單隻準備了降頭術來對付我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八個泰國人身上,一定也帶著傢伙,正等著我們出去。
我一隻手持槍,另一隻手從兜裡掏出手機,扔給了鄭前,道:“翻一下通訊錄,給小寒子打電話。”
“好好。”鄭前忙不迭地點頭,找到小寒子的號碼撥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