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將桃子放在桌上,她拿干布拭去手上的水漬。隨手拿起桌上的蒲扇蹲到梁媽媽身邊。
梁媽媽還是在熬藥,一下下的打著扇子,盯著藥罐下的爐火。阿黛仔細嗅了嗅,依然是治風寒的藥材。她看著梁媽媽,梁媽媽的臉上滲著細細密密的汗珠。她掏出手絹一點一點拭去汗水。
“阿黛真的很懂事呢。好了。”
梁媽媽放下扇子,將藥罐端至一邊。她停下手中的活兒,擺弄好坐到阿黛身邊。她牽過阿黛的手問道:“阿黛似乎和公子關系很好?”
阿黛摸摸后腦勺,她想了想,和公子關系要好?她尷尬的笑笑。“算是吧。”
“那阿黛可得注意點,別忘了身份,免得人說閑話。”
“知道了。”
“梁媽媽在嗎?”
門口有人問話,阿黛跳起身,瞧見一紫衣姑娘,是湘琪閣照顧四老爺的巧兒姑娘。她迎上去拉過巧兒的袖子,“巧兒姐姐找梁媽媽有事兒么?”
巧兒牽著阿黛走到梁媽媽身邊。巧兒臉色凝重。“四老爺的病又突然重了,梁媽媽過去看看。”
梁媽媽早在巧兒進來時就變了神色,這下更是明顯,完全抑制不住焦急的心態。“云抑。”梁媽媽奪門而出。
巧兒緊鎖著眉頭,她希望看見四老爺康復,她不喜歡這種場面。巧兒準備跟上去,卻被阿黛拉住袖子。“巧兒姐姐,梁媽媽這是怎么了? ”
“天下之毒唯相思難解...”巧兒輕嘆一口氣,“快,阿黛也隨我去。”
阿黛跟著巧兒一路小跑,卻心心念念著巧兒的話。難道梁媽媽喜歡四老爺?
等入內屋,阿黛看見梁媽媽坐在一旁的棗木椅上,一臉頹廢。江澄悅站在床邊,靜靜望著床上憔悴的父親。
“梁媽媽。”阿黛小聲地喚。然后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梁媽媽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梁媽媽看著阿黛,知道她是安慰的話。她苦苦一笑,拿袖子擦擦眼,她知道毒是誰下的。依那人的性子是不會輕易給自己解藥的。“那是千機門的秘藥寸心草,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解的。”
千機門?又是千機門,是杜裳說過的那個千機門嗎?她想起來,杜裳曾說過她的十七師兄是在千機門的百草系。“梁媽媽,去找千機門杜裳的十七師兄,他可以解毒的。”
梁媽媽一愣,她握住阿黛的肩膀,“你知道千機門?還認識七師兄的妹妹?”
阿黛點點頭。“嗯。杜裳那時救了我。梁媽媽去找那個十七師兄的話應該可以救四老爺。”
誰知梁媽媽搖搖頭,那個人下的毒絕不是一般人能解,也唯有七師兄可以,想必這也是她的目的。梁媽媽站起來,是了,自己應該去找七師兄。
回去的路上,阿黛好奇的問道:“梁媽媽曾經是千機門的人嗎?”
梁媽媽干澀地笑笑,“曾經算是。”
“那娘親是哪一系的呢?”
“天政。也就是輔佐政事。”
阿黛一愣,瞪大了眼。這個時期難道就有女權主義?
梁媽媽彎下身,摸著阿黛的頭說:“我決定出一趟府。”
“娘親,阿黛也要去!”阿黛撲到梁媽媽懷里撒嬌,“帶阿黛一起去好不好?”
“娘親可不是去玩。”
“阿黛也不是去玩的。”
看著阿黛堅決的樣子,梁媽媽無奈的笑笑,自己還是悄悄離開不要讓她知道比較好。
等到夜晚關城門以后,梁媽媽拿著出城令牌悄悄從江府后門離開,她想著這番萬人入睡時分想是阿黛也不會跟來。她哪知自己身后有一個小尾巴,一直偷偷地跟在身后。
娘親這么晚是要去哪里,難道想丟下阿黛一個人先走?她緊跟著梁媽媽的腳步,不讓梁媽媽察覺絲毫異樣。只見梁媽媽奔了出城的方向,阿黛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眼見到了城門,阿黛一愣。這要怎么辦?梁媽媽有出門令牌,自己豈不是跟不上了? 眼見梁媽媽出了城,阿黛捂著腦袋,怎么辦,怎么辦?她急得團團轉,在原地不停跺腳。
“要不要我幫你?”
清朗醇厚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嚇了阿黛一跳。她忙轉身,咦了一聲,原來是白天見到的美人姐姐。
“咦,美人姐姐怎么在這兒?”阿黛轉轉眼珠,打量他一眼,這時他已是男裝,一身白衣似雪,如瀑的黑發隨意散落著,清冷冷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宛如清風高潔的仙士。
“想不想過去?”美人沒有搭理阿黛的話,目光狡黠。
“想,當然想。”
阿黛很堅定地點點頭,下一秒她便被美人摟在懷里。美人抱著她來到城門,輕輕躍身飛上墻去。他沒有直接帶阿黛下城門,而是帶著阿黛飛了很遠才將她放在一條小路上。阿黛滿是疑惑,正要發問,美人俯身在她的臉上輕輕啄了一口。
“這算是報酬。”
阿黛僵在那兒,伸手死命擦著自己的臉,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調戲了。
“啊,流氓!”
阿黛一聲吼,伸手去抓美人的衣服,可連衣角都沒碰到美人就跳上了樹。
“阿黛?”
梁媽媽遲疑了一步,然后奔上前。“阿黛怎么來了?”她拉起阿黛的手,阿黛的手冰涼涼的,眼里卻分明閃著光。
“阿黛想和娘親一起。誰讓娘親丟下阿黛呢。”她環住梁媽媽的腰。“阿黛已經來了,娘親要帶阿黛一起。”她將頭埋進梁媽媽的懷里,心漸漸平靜下來。梁媽媽身上的味道溫馨而柔軟,像極了夏天的向日葵,又若溫熱的泉水,像極了母親。真好。
“瞧阿黛你,手都凍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梁媽媽敲敲她的腦袋將她的手緊緊擁在身前,不斷呵氣去溫暖著。
阿黛仰頭一笑,“娘親最好了。”她踮起腳,抽出一只手去輕輕撫平梁媽媽的眉。柔聲道,“娘親不要難受,會沒事的。”說完自己卻是眼神一黯,仿佛做錯事似的,她嘿嘿咧嘴,向前奔去。
“娘親,我們得快點了。”她的腳步漸放停滯下來,心里好難受,像是被人握住了心臟,難受得透不過氣。她想起下午從洛嫫嫫那里聽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