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杜裳是云梟國渝州的豆腐西施,可謂是名喻十州。聽說許多人跨越百里只為到她這兒來買一塊豆腐。甚至有人為向她表示愛意,訂了整整十五車豆腐,害得他那山莊里的人整整吃了十天豆腐,以至于后來談豆腐色變。
只是傅生若不懂,像她這樣一個與豆腐格格不入的女子怎的會在這兒賣豆腐,還穿著白裳白裙打扮的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是的。
在這個古代像杜裳這個年紀早已劃歸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可就杜裳這個模樣,倒是不至于嫁不出去,難道她不在乎終身大事?
看著杜裳站在小攤口兒被一群色瞇瞇的男人圍著,傅生若不由嘆了口氣。這不嘆倒好,一嘆兒便被早已盯了她許久的人提了。
“哎,杜西施。你家這妹妹如此天香國色,怎的小小年紀便唉聲嘆氣兒?”
杜裳一愣,瞧了瞧傅生若。傅生若對她吐了吐舌頭。她回頭見問話的是常來她這兒買豆腐的富家王公子,隨即擺上一副笑臉。捏著蘭花指嗔道:“哎呦,王公子,你可看好了,這可是奴家的孩兒。”她頓了頓,忽然面上換出驚恐之色,“難道說孩兒長得不像奴家?”
“呀!”杜裳怪叫一聲,她裝模作樣的捂臉。“奴家忘了,都說兒子隨娘,女兒隨爹。奴家這孩兒自也是像她爹爹多一些。奴家一見著她,也就想到她爹爹了。”說著她攏了攏頭發,只瞧著身邊的男子全僵住了,臉色煞白煞白的。沒想到這瞅了三年的豆腐西施竟是有夫之婦,不過好在那是過去時。
傅生若向那邊看了一眼,她仿佛聽見了心碎的聲音。不由搖搖頭又嘆一口氣。聽著杜裳和這些人說話故意放軟的調子,她只覺得渾身發毛,雞皮疙瘩掉一地了。真是遭罪。
聽著傅生若嘆氣,杜裳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嚷呼起來:“哎呦,孩兒定是想念她爹爹想的緊。”突然她面色一變,她板起臉道:“死孩兒,你即跟了奴家就莫想你爹爹那個負心漢!是他拋棄了咱母女倆兒,嚶嚶...”
杜裳舉著衣袖假裝落淚,傅生若覺得雞皮疙瘩又掉了一地。哭的真假,真難聽。虧杜裳也敢說,她都沒成親,什么負心漢,像爹像娘的。撒謊都不打草稿的,連著還敗壞自家父親的形象。
見美人落淚,王公子這個憐香惜玉的人忙殷勤的將手帕遞上。杜裳接過擦了擦淚,然后呼啦啦的搓起鼻涕,完畢后還特好心的將手帕塞到王公子手里,對他報以感激一笑。然后對著第二次受打擊的王公子道:“哎,王公子,你剛剛說要幾塊豆腐啊?”
“不...不要了。”王公子回過神,慌慌張張道:“我忽然記起自家后院的水缸里還有五塊豆腐,不...是五缸豆腐。”說完那受了驚嚇的王公子撒丫子跑了。眾人一見,也撒腿跑了。
唯獨杜裳叉著腰大笑,那模樣好不豪邁,像潑婦似的。傅生若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人都嚇跑了,還做什么生意?”
杜裳一聽,伸了個懶腰。“也是,收拾攤子回家。”
傅生若見她漫不經心的樣子,沒來由心中生氣,怒道:“你怎能將自己說成下堂婦,將自己比喻成破鞋好玩嗎?”
杜裳斂了面上的嬉笑,拿絹布拭去手上的水漬。不急不忙道:“生若孩兒,娘親即有了你,當然得對你負責,莫不能給你爹戴了綠帽子。”她朝傅生若走來,捏起她的下巴。她盯著傅生若,直望進她眼底深處。
杜裳瞇了瞇眼,忽而眼里滿是黯淡,仿佛天地間黯然無光,像是凍結了千年的冰雪,與剛剛的模樣判若兩人。
傅生若弄不懂,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樣的人。明明是無心無肺的人竟會有如此落寞的神情?所以當她再撫上自己的臉時,傅生若沒有拒絕。
杜裳淺淺啟了朱唇,兩片如櫻花般美麗的唇瓣一開一合,那話語如同一句詛咒,悄悄地潛進人心里。她說:“生的美是一種錯,特別是像你這種美...卻弱的如同螻蟻一般的人。”
杜裳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那撲面而來的魄力襲來,壓得傅生若喘不過氣。
凝固,凝固,時間在那一剎那凍結。她傻愣愣的看著杜裳,但下一剎那她毫不示弱的看回去,帶著倔強,不服輸。弱小又怎樣,像螻蟻一般又怎樣?沒人可以貶低自己,就算弱小我也可以讓自己變得強大的。
一秒,兩秒,三秒...
“呵,呵呵...”杜裳松開手,像是忍俊不禁。“哈哈哈,不愧是我杜裳的女兒!”她大笑著拍著傅生若的肩膀。
傅生若愣在那兒,這個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就完了?她可真是一個善變的人。
沒想杜裳又道:“你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我很喜歡,像只小野貓。”她支著下巴想了想,眼睛望向藍藍的遼闊的天,意味深長道:“什么時候變作獅子吧...”
嗯?...
杜裳推起豆腐攤,回頭笑道:“乖孩兒,走,回去和娘親學毒。”
毒...毒?!呵,原來這一身白衣的仙子竟是個毒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