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贏了。”張陽痛苦地咳嗽起來,伸手捂住嘴唇,鮮血卻從指縫間迸濺出來,臉色蒼白至極。
說完這句話,張陽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朝前傾倒,“嘭”地一聲倒在破碎不堪的擂臺上。
阿杰看著倒地不起的張陽,面色平靜,緩緩深呼吸了一次,隨著他的呼吸,他全身的精氣神開始下降,所有的加持狀態(tài)全部消失。
不僅如此,阿杰的臉色也陡然變得蒼白起來,俯身咳嗽,咳出幾口鮮血,空中的小道觀主微微顫抖然后漸漸歸于虛無,消失在眾人的眼中。
這就表示阿杰對電靈的控制在一瞬間變得極低,再也控制不了小道觀主。
手腕上的芯片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然后歸于安靜,在漫天風(fēng)雨中無法再閃耀出任何一絲光芒。
全場一片安靜。
夏朵朵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身旁光大的一些高層人士臉色也很難看,但是除了難看之外更多的卻是恐懼,下意識要離夏朵朵遠一些。
而另一邊,寧忘川等人都沒有流露出太過強烈的情緒,只是表情上看起來明顯輕松了很多,寧忘川嘴角微微上揚,淡淡看向夏朵朵。
雖然結(jié)果還沒有宣布,但是任何人都已經(jīng)明白了這場對決最終的結(jié)果是凌川學(xué)府贏了。
凌川學(xué)府,這座聯(lián)邦昔日的六大校之一,在最后時刻終究還是保住了一些尊嚴(yán),并沒有被光大所擊敗。
認(rèn)清這個事實后,圍觀的眾人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深處都涌現(xiàn)了一抹類似于安慰的情緒。
畢竟凌川學(xué)府曾經(jīng)是一種象征,就算現(xiàn)在注定要在歷史的車輪下被碾壓,那么留下一點最后的美好也是好的。
寧忘川朝前邁了一步,看向躲在夏朵朵身后的裁判,墨鏡后的眉頭挑了挑,說道:“不宣布結(jié)果嗎”
裁判被寧忘川的眼神看得渾身微微一顫,哆哆嗦嗦卻不敢直接說話,眼神瞄向夏朵朵。
夏朵朵在雨中的臉色變得更加冰冷,但卻仿佛沒看到裁判求助的目光,隔著雨簾注視著一個擂臺之后的寧忘川,眉間的怒意更加明顯。
裁判間求助無望,嘴唇微張,依舊說不出話來。
但是他不說話,并不代表別人不會說話。
整個中心廣場的人都看清楚地看到此時此刻擂臺上還站著的人是阿杰,那么就說明了比賽結(jié)果。
第一個聲音在人群中弱弱地說:“是凌川學(xué)府贏了嗎”
第二個聲音輕聲附和:“是凌川學(xué)府贏了”
第三個聲音而說道:“凌川學(xué)府贏了”
只有有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人,有第二個就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然后就會有十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
幾秒之后,中心廣場上所有圍觀的人都開始大喊。
他們喊叫的內(nèi)容只有四個字。
正是這四個字,讓寧忘川心中猛地涌出一股激昂的熱血,情不自禁挺直了腰背。
他看向?qū)γ娴南亩涠洌雌鹱旖恰?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那就是在說:“你聽到了嗎”
你聽到了嗎
即使委員會步步緊逼,即使凌川學(xué)府危在旦夕,即使凌川學(xué)府注定滅亡,但是在生命的最后,它依舊爆發(fā)出了足以讓人動容的力量
它就要死了,但是在聯(lián)邦人們的心中,曾經(jīng)那個輝煌的凌川學(xué)府還活著。
并且將繼續(xù)活下去,直到最后一個記得它的人死去。
但那必將是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寧忘川很滿足,聽著滿耳的“凌川學(xué)府”四個字,笑了。
雨點突然小了,凌川星的天空仿佛都察覺到了此時發(fā)生的事情,開始喜悅地露出笑顏。
不需要裁判的宣布,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結(jié)局。
寧忘川攤開雙手,對臉色鐵青的夏朵朵說道:“看來,容不得你們不承認(rèn)了。”
夏朵朵深深吸了口氣,在她身后的尉遲琳清楚地感覺到夏朵朵蘊含著多么強烈的怒火。
尉遲琳抬起頭,瞇起眼看著對面的寧忘川,面無表情。
夏朵朵邁了一步,并沒有理睬寧忘川的話語,而是直接冷冷地下令:“來人包圍他們”
一瞬間,數(shù)十道人影從中心廣場四周竄出來,飛速地朝這邊靠近,每個人都蒙著面,露出的眼神肅殺而冷漠。
民眾們發(fā)出一聲驚呼,開始騷動。
寧忘川等人的眼神冷了下來。
夏朵朵掃視周圍,指著寧忘川沉聲說道:“各位,此人是委員會下令捉拿的通緝犯,現(xiàn)在我代表家族實行捉拿,請各位配合。”
“寧忘川,束手就擒吧”夏朵朵看向?qū)幫ǎ渎暫鹊馈?
果然還是被她看出身份來了。
寧忘川抬起頭看向他,一臉平靜,沒有理會身旁的騷動,說道:“我是通緝犯你并沒有證據(jù)。”
夏朵朵冷笑,說道:“你應(yīng)該不會忘記我的性格吧我認(rèn)定你是寧忘川,你就是寧忘川,至于證據(jù)先拿下你再說”
夏朵朵剛剛輸了賭約,按照之前的約定暫時不能對凌川學(xué)府出手,但是惱怒的她不會再任由寧忘川離開,所以在沒有證據(jù)證明寧忘川身份的時候就選擇出手。
就像她自己說的,證據(jù)這種事拿下人再說。
寧忘川墨鏡后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他當(dāng)然知道夏朵朵的個性,也知道這一戰(zhàn)在所難免,好在他早有準(zhǔn)備。
“拿下我有本事你就來試試。”寧忘川冷笑。
夏朵朵看著寧忘川,二話不說一揮手,身邊所有戰(zhàn)斗人員一哄而上。
看起來在這種地方面對夏朵朵的圍攻寧忘川人數(shù)有那么大劣勢肯定跑不了,但是寧忘川早就有所準(zhǔn)備。
這些天他已經(jīng)把中心廣場的所有地形都掌握在手中,莫云等人也非常清楚作戰(zhàn)計劃。
所謂的計劃并沒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反正就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條件逃跑。
逃跑對于寧忘川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并不會讓他覺得丟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而此時此刻中心廣場最好利用的條件,當(dāng)然便是密集的人群。
即便是夏家的力量,在這么多人潮下都很難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作用。
而寧忘川要做的,只是讓現(xiàn)在還處于騷動邊緣的人群徹底騷亂起來。
這一點,便是他們行動的第一步。
夏家的黑衣人員正在人群中有條不紊地緩緩靠近,在夏朵朵的安撫下群眾們雖然有些慌亂但并沒有失去秩序,而是很緊張地配合著黑衣人的行動。
由此可見聯(lián)邦凌川星內(nèi)省區(qū)居民們的超高素質(zhì)。
這種場面,看起來很難引起人群的失控。
但是事實并不是這樣。
想要引起人群的失控可以說難也可以說很簡單,只不過可能會血腥一些。
但是寧忘川等人為了能夠脫身,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選擇。
寧忘川怒吼一聲,一群人轉(zhuǎn)身就沖進密集的人群之中。
寧忘川等電靈師同時召喚出自己的電靈,高大的電靈倏忽出現(xiàn)在人群上空,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霾,讓群眾們心頭的恐慌更濃厚了一層。
夏朵朵皺起眉頭,冷聲道:“你們走不了”
尉遲琳已經(jīng)出動,瘦弱的身子瞬間掠出,黑色電靈在她身后劈啪作響,一聲鷹鳴響徹昏暗的蒼穹,尉遲琳的身影穩(wěn)健地落在箭鷹背部,滑過人群上空朝寧忘川等人而去。
她是六星電靈師,是夏朵朵現(xiàn)在身邊的最強者。
她知道莫風(fēng)的存在,所以必須在第一時間找到莫風(fēng)的身影,然后牽制住他。
箭鷹極為龐大,本就昏暗的天空被它展開的雙翅遮蔽,瞬間陷入更暗的昏暗中。
黑衣人在人群中步步緊逼,而天空中又被尉遲琳所監(jiān)管,不可能從天空中逃走。
寧忘川回頭看了一眼空中的箭鷹,沉聲對耳機說道:“師傅,動手。”
想要人群騷動,很簡單。
只是會有些血腥,但是交給梨濤去做就可以了。
此時此刻混在人群中的一名黑衣人突然暴起,手中亮起一抹冷酷的寒光,毫不猶豫地刺入身旁“同伴”的身體里,飚出一股鮮血
慘叫聲響徹天際,這些黑衣人大多是電靈師,實力都還不錯,但是身體強度卻和普通人無異,貿(mào)然被身邊同伴偷襲,哪里來得及躲避
而且這一刀刺得非常狠,直接捅進一名黑衣人的胸膛,整個人瞬間就軟了下去。
鮮血飛濺,粘在周圍群眾的臉上。
眾人臉色驟然蒼白毫無血色,然后女子驚恐地尖叫:“殺人啦”
人群躁動起來,親眼目睹鮮血之后的人們再難保持平靜,瘋了一般四處奔跑。
沒有看到殺人畫面的群眾聽到別人的喊叫,身體又被別人推搡著,不由自主地便被傳染上了恐懼瘋狂的情緒,然后失聲尖叫推搡其他人。
原本有秩序的場面瞬間失去控制,整個人群都籠罩在恐慌之中,發(fā)瘋一般朝中心廣場外沖去。
夏朵朵站在擂臺上,皺起眉頭。
場面失控是肯定的,但是夏朵朵沒想到會這么快就失控,在她還沒有奠定基礎(chǔ)前。
此時擂臺上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阿杰。
阿杰單膝跪地,看著對面的夏朵朵,低頭粗聲喘氣。
夏朵朵并沒有看他,在她的視線里人潮如海浪一般朝中心廣場外退去。
但是潮水中有兩滴水花在逆流而行,朝擂臺艱難地靠近。
那是阿杰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