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主動挑釁造事兒,以為如此,便是能耐。袁皇后微微勾起嘴角,“都是一家人,還斗嘴?”
斗嘴?她輕飄飄兩個字就想把這件事給揭過去,顧楚寒一臉不懂事的樣子,“不行!他質疑我正統血脈,這哪是小事兒?哪有他這樣的!皇祖母!你要處罰他!”
袁皇后眼中刀光閃過,“哦?你說如何處罰?”
“皇祖母說處罰!必須得處罰!”顧楚寒做作的哼了聲。
看袁皇后神色,燕帝笑著佯怒,“你啊!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鬧人!”
袁皇后說斗嘴,他就說撒嬌鬧人。
萬貴妃也笑的一臉慈祥,“楚寒是初九的生辰,馬上就二十了!”
袁皇后瞥她一眼,也接話道,“擱在別的都已經有兒女,楚寒這年歲也著實到了,今年也該把親事辦了,把皇夫娶進門才是!”
萬貴妃點頭,“是啊!這次家宴本該連蘇藎那孩子一塊的,他既是楚寒的皇夫,也都是一家人!”
說著話就把話題岔開。
袁皇后卻轉頭跟燕帝道,“要說飛櫻比楚寒還大,至今婚事沒有著落,今年也該把她的婚事落實了吧?總不能做皇姐的,還趕到皇妹的后頭去了!”
這本就是燕帝的打算,他擔心之前把燕飛櫻的野心養大了,她又接近楚寒,行為可疑。再一個,給燕飛櫻結門親事,也能再給楚寒多找一個助力!
可袁皇后在家宴上提出來,這催促的態度,就是在挑撥燕飛櫻和萬貴妃。
燕帝深深看了眼燕飛櫻,“今春朕就為飛櫻親自指婚!”
燕飛櫻臉色微變,低下頭,笑道,“皇爺爺還是先給皇妹操辦婚事吧!她不著急,她的皇夫們可都等不及了!尤其是祁二公子,再等就而立之年了!”
“你這個皇姐肯定要帶頭了!這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袁皇后典雅的笑著看向燕帝和萬貴妃,意味深長道。
這挑撥的意味太過明顯,燕飛櫻看向顧楚寒,見她并沒有在意,微微抿了嘴。
“多謝皇后娘娘費心了!這些個小輩哪個都不讓人省心,還就梁王跟前有個小子。都得多督促督促才是呢!”萬貴妃眉眼慈祥笑吟吟的,不軟不硬的頂回去。
沒有子嗣又戳了慶王燕瀛一刀,他娶的是袁家的女兒,側妃都沒有敢納,只有幾個不入名的侍妾,可幾個女人,連同小袁氏一個蛋都沒有給他下出來!
顧楚寒算是看出來了,這袁皇后年年都辦這么一場家宴,估計是自己太寂寞,所以找來所有人斗上一斗,讓她看熱鬧解悶兒呢!她給燕飛櫻使個眼色,暗自撇嘴。
燕飛櫻沒看懂,以為是讓她看燕瀛和慶王妃難看的臉色,笑了笑,“皇祖母每年酒水都不一樣,不知道今年佐菜的美酒是哪種佳釀?”
袁皇后淡笑,“今年就嘗嘗西域新來的葡萄佳釀吧!”
南燕地處大陸南方,距離西域路途遙遠,尤其是葡萄酒這種不宜運輸攜帶的酒水,來到南燕便是價值千金難求。
酒水配了玻璃酒杯,鮮艷炙紅,極具誘惑。
顧楚寒來之前蘇藎塞了她一顆千毒丸吃下,袁家損失慘重,因為謊報冒領軍餉的事,其他袁家將領也被查了。而且蘇藎放出消息,說燕帝有意在她二十歲時將皇位提前傳給她,自己做太上皇。這話燕帝也的確說過這話。
從顧楚寒回到南燕,就大刀闊斧,雷厲風行,如果她繼位,成了南燕之主,必然會大動特動袁家!朝中嵇圣池根深蒂固不好鏟除,他又狡猾如狐,偶爾支持顧楚寒的政策。可袁家不同,兵權是每個皇帝的逆鱗,如今拿下北營,登基之后勢必借機揚威,袁皇后必定會下手!
燕飛櫻給顧楚寒使眼色,先試了下,仔細辨別后,沒有發現問題,微微點頭,示意她沒事兒。
顧楚寒回應她微微點頭,舉杯示意,直接喝下。
看她毫不在意的把葡萄酒喝下,袁皇后詭譎的勾起嘴角,端著酒杯輕抿一口。沒有這千毒丸做引子,還不成事呢!
燕飛櫻覺的她那笑有點詭異,很不一樣,心里忍不住微微提起。
家宴正式開始,歌舞升平,互相敬酒,一派祥和。
等結束,燕飛櫻已經有了些醉意,卻還惦記著袁皇后那個笑,不放心,送了萬貴妃回宮,就趕過來找顧楚寒。
顧楚寒喝了不少,完全沒有事兒,蘇藎還是準備了醒酒湯,又仔細給她看過,千毒丸發生反應,是中過毒的反應。
黑胡進來稟告,“主子!安平公主到訪!”
“請!”顧楚寒直接道。
黑胡應聲出去,領了燕飛櫻進來。
見蘇藎在給她把脈,燕飛櫻眸光微變,“確實是酒有問題對吧?”
“小問題,不大!”顧楚寒笑道。
燕飛櫻也伸出手,示意她要把脈。
顧楚寒嘴角微抽,伸出兩只手,看他們倆一左一右把脈一只手,忍不住朝房梁看了看,“我去之前吃了千毒丸,這毒不算慢性,過兩天就全部排除了!”
燕飛櫻看了眼蘇藎,雖然驚訝,又覺的不意外。玄境國師就醫術高超,蘇藎也是一樣,估計是玄天山一脈的醫術傳承。有千毒丸這種神藥也不意外。
仔細給顧楚寒把脈檢查過,燕飛櫻疑惑的抬頭看向蘇藎,“是什么毒?”她雖然學識有限,可這毒術上不敢稱第一,也是保她祖孫二人在這個皇宮安然活命的根本!卻看不出是什么毒!
蘇藎臉色不好,因為他也不確定顧楚寒中了什么毒。
看他這個臉色,燕飛櫻皺起眉毛,“你竟然也不知道?”
一旁的清泉,映雪幾個也都臉色難看。
映染恨恨道,“早就知道那邊不安生,真是連一口氣都不能呼那邊的!”
“有千毒丸,沒事兒的!我現在也沒覺的有啥不適。不是千毒丸發生反應,那就是已經跟所中的毒相互化解了!”顧楚寒寬慰道。
燕飛櫻卻不放心,“我來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兒,你喝下第二杯葡萄酒的時候,我看到袁皇后笑的很是有些詭譎,讓你留樣你留了沒?”
顧楚寒擺出自己的袖子還有擦嘴的帕子,“都在這里!”
燕飛櫻先前提醒她要把入口的東西留一點,以便出事之后查證。
所以顧楚寒帶了兩條帕子,連同衣袖內側,她入口的東西每一個都在上面留了點,“你說第二杯葡萄酒,那是這個帕子這個角上的!”
燕飛櫻給蘇藎使眼色,“驗驗看到底是什么毒!不能因為有千毒丸就萬事放心,必要得知道這個是什么毒!她既然敢在家宴上動手,就必定是讓人查不出來的手段和毒藥!”
蘇藎收回搭在顧楚寒腕脈上的手,拿了帕子仔細辨認,只有一股葡萄酒的甘醇香甜,又拿起所有的帕子和顧楚寒衣袖上沾過的東西,卻沒有發現異樣。連他都察覺不出,更別說九兒未曾學過這些。
“給我!”燕飛櫻拿過來,挨個仔細辨認,也是不確定,擰起眉毛,“千毒丸發生反應,必然是中了毒,那這毒又驗不出是什么,還是找玄境國師來看看!人多也集思廣益!”
蘇藎起身拉了顧楚寒,“走!”
顧楚寒看兩人都那么慎重,就點頭跟著兩人一塊到玄境宮來。
看三人一塊過來,玄境眉頭微皺,“出了什么事?”
蘇藎把帕子都遞過去,“小師叔看看,是什么毒!”
玄境臉色有些不好,接過放在鼻下仔細辨認半天,看向蘇藎,“怎么確定中毒的?”
“宴會之前我給九兒吃過千毒丸,她回來之后千毒丸發生反應。”蘇藎回他。
玄境是知道千毒丸,那是玄天山一脈的絕寶,他當年就在快學到之時離開玄天山,但對于千毒丸他卻絲毫不陌生,能讓千毒丸發生反應,必然是中過毒了!
招了顧楚寒過來坐下,給她把脈,讓小童拿了他的金針過來,金針入穴,卻也驗看不出,玄境神色難看的皺眉,沉聲道,“找你師父去!”那老東西活了那么多年,鉆研醫術,要是連這點東西都不知道,還不如早日升天!
蘇藎直接把帕子收回,帶顧楚寒回東宮,燃香傳信請玄天道人。
境羽發現消息,忙通報給玄天道人,“師父!師兄有難了!”
正擺弄藥材的玄天道人眼皮子跳了跳,“我都沒算到他有難,這不定是找干啥呢!”
“師父趕緊去吧!”境羽有些躍躍欲試,因為他也想跟過去看看。
“沒個定性!”玄天道人橫他一眼,想起另一個徒弟,前二十多年讓他最省心的徒弟,可越來越不省心,“我這一把老骨頭快入土了,還折騰我這個老人家!”
“師父去嗎?”境羽問。
玄天道人沒好氣道,“不去能行!?”他估摸著徒弟沒事,只怕是他的九兒有事了!
師徒收拾了下,直接連夜趕到南燕東宮。
蘇藎一直等著,察覺到動靜,睜開眼站起身,拱手見禮,“師父!”
玄天道人帶著境羽出現,“出了啥事兒,急招為師過來?”
蘇藎伸手請他進去坐下,讓黑胡上茶,把兩個帕子遞到他面前,“師父看看,這上面是什么毒!九兒事先服用了千毒丸,沒有驗看出中了什么毒,千毒丸卻發生了反應。”
玄天道人一聽,神色頓時慎重起來,接了帕子過來仔細驗看。
蘇藎看他神色,心里更提著了,“師父……”
“把你那小媳婦兒叫來!”玄天道人皺眉道。
蘇藎應聲,到后殿喊醒顧楚寒。
顧楚寒要跟他一塊等,被他哄睡了,聽到動靜,立馬驚醒,“你師父已經到了?”
“嗯!先跟我過去吧!”蘇藎拿了衣裳給她穿起。
“不是說今夜可能不到,還給我點安神香,讓我睡到快天明!”顧楚寒瞪了瞪他。
把衣裳給她穿好,蘇藎又給她遞杯茶,“喝了那么多酒,又中了毒,你還要熬著!?”
顧楚寒一向在他跟前比較慫,趕緊漱口,簡單收拾,跟他到前殿拜見玄天道人。
“見過前輩!”
玄天道人嗯了聲,“你過來我看看!”
顧楚寒伸手都已經伸成習慣了,自然的把兩只手都伸出來。
玄天道人看她這流暢自然的動作,胡子動了動。徒弟這是每天早晚都請平安脈啊!?
檢查一番之后,玄天道人心情沒法輕松了,給顧楚寒放了血,“我先回去驗看一下!”
“師父!到底是什么?可否從下毒之人入手?”蘇藎擔心問。
玄天道人深深瞥他一眼,“那袁皇后身邊也有個能人,要不然你以為這么多年玄境那小子還沒把她解決掉是為啥?”
蘇藎點頭,“此事麻煩師父了!”
玄天道人哼了聲,帶著帕子和顧楚寒的血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