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郎知道爹娘不再糾結(jié)族長的事,也只是暫時壓下了想法,卻沒想到面上說話都刻薄起來。這要讓三叔和奶奶她們咋想?讓其他人咋想???
王氏正要說個話岔開,外面?zhèn)鱽戆倥d跑進來,“老夫人!老爺!姑爺來了!”
能對顧凌山說姑爺?shù)?,只有嚴俊風了!
聽他來,顧凌山頓時笑起來。
顧苒娘看著就想避開,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成親前不見面,她本就被嚴家眾長輩不喜。
“二姐!”顧楚寒叫了她聲,制止她。嚴俊風來家,就算打著給她過生辰的旗號,在嚴家和外面那些人的眼里,也是跟二姐見面的。與其躲躲閃閃,不如大大方方!
顧苒娘愣了下,忍不住失笑,落落大方起來。
嚴俊風已經(jīng)大步進來,一身灰藍黑色相間的暗紋繡花直裰,精致的腰束和絲絡,外面是狐裘披風,挺拔高大,俊逸瀟灑,進了門就解下披風,笑著上前給顧婆子和顧凌山見禮,“給奶奶和叔父拜年!恭賀奶奶,叔父福壽康泰,事事順心如意!”
顧婆子看見他也是滿臉的歡喜,“好好好!一路趕過來凍著了吧!快進來喝碗熱湯!”
那邊余媽媽已經(jīng)去了廚房端熱湯來。
“不冷!”嚴俊風笑著回了話,看了看蘇藎在這,眼中飛快閃過一抹暗色,又笑著給孫氏,顧老二等人拜年問好。
顧老二也時常借著接送貨的機會跑一跑府城,雖然不常見到嚴俊風,但彈簧床墊和沙發(fā)的生意和嚴家合作的,立馬一副熟識親熱的架勢跟嚴俊風說起話,“俊風啊!你那么忙,年前已經(jīng)來過送節(jié)禮,這又過來!”
“過來給奶奶,叔父和你們拜年,正好九郎也過生辰,家里又有大事,自當過來!”嚴俊風笑著回了話,眼神卻連看顧苒娘好幾眼。
顧苒娘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臉上發(fā)熱,暗瞪他一眼,反而讓他眼神更亮,笑意更深。
連氏卻看著那一大車的賀禮,眼熱的不行,“哎呀!這俊風年前拉了兩大車,這又拉一大車,可真是孝順大方!”
年前的兩大車,有大半都是吃食野味,給幾房和親戚們分了。連氏想著這一車是不是也給他們都分一點???
嚴俊風笑著讓福全和福安把東西搬下來,“給叔叔嬸子幾家的都拿出來吧!”轉(zhuǎn)過身就笑著解釋,“只是些小吃食,想著孝敬了叔伯嬸子們嘗嘗!”
連氏一看每家分上來一個瓚盒,果然都是吃的,頓時有些松勁兒。
嚴俊風卻轉(zhuǎn)而跟顧楚寒說起話,問起義田和義學的事進展如何了,“需不需要幫忙的?”說著看了眼蘇藎。
“你把自己的事干好就行了!幫忙不必!”顧楚寒笑道。
顧老二又插上話,說起義田義學和祠堂的事。
不過有他活躍,氣氛也算是一直熱熱鬧鬧。
眾人齊聚一堂,算是歡歡喜喜吃了飯。
飯后,嚴俊風又跟顧楚寒和蘇藎幾個到祠堂的地方看了一圈,又看了小磚窯,提出幾個自己的意見,又到了南學堂的空地看一圈,扭頭看向蘇藎,“這兩地的風水是你看的?”北祠堂南學堂,中間是村民,看著就如同蚌殼合抱,他雖然不懂玄術,也知道這處風水極佳,但也大發(fā)不了。因為蚌殼懷抱的是明珠,可明珠不光受人喜愛珍貴,也是遭人覬覦的!
蘇藎知道他自認是顧楚寒的姐夫要庇護她,看他極不順眼,想拆散他們,聲音冷淡的解釋,“外看像合抱明珠,內(nèi)看你不懂!”
一下被鄙視到臉上,嚴俊風黑臉瞪著他,“那你倒是說出個讓我們都懂又信服的道道來!”
顧楚寒輕咳一聲,“那個,后面祠堂是個雙臂承護之勢,前面是盾牌!”
嚴俊風看她代替解釋,瞪她一眼,“九郎!你不懂這玄術中的暗樁可多了!防不勝防!”
他就是故意抹黑!
“是我想出來的……”顧楚寒幽幽看著他。
嚴俊風頓時皺起眉,“你想的?”
“對!只不過合抱明珠之勢是老牛鼻子做的表象!”顧楚寒點頭。
嚴俊風不滿的嘀咕兩句,不過卻也知道蘇藎必定會盡力為顧楚寒好,可他一個男人,又不是女子,又不能嫁給九郎,斷袖之事終究不容于世,早晚有一日要了斷了。九郎涉世不深,他又是這般清絕遺世的俊美謫仙相貌,手段又高,越陷越深,到時候必定有傷!
看他目光沉沉的透著暗意,蘇藎薄唇微抿,瞥了眼不理他。
嚴俊風就轉(zhuǎn)移了話題,“啥時候進京?即便過了十五開印,你們也要提前趕過去的!”
“后天就走!”顧楚寒回他。
“那家里的事你是管不上了,我正好閑著,就過來幫忙吧!”嚴俊風直接道,見都看著他,勾唇輕笑,“我現(xiàn)在不是少家主,自然清閑!不過你讓我辦的事,我倒是已經(jīng)辦了!”
顧楚寒看出他是心里終究還是有些失落的,畢竟打小就作為少家主培養(yǎng),也一直是繼承人的身份位子,乍然拿走,心里總會不適,“成親之后你不如去做礦主吧!”也帶著二姐離嚴家的人遠點,省的二姐被欺辱!
嚴俊風挑眉,“苒娘的九云閣要開去京都,我自然要去京都的!”
他都已經(jīng)想要要緊跟媳婦兒的步伐,顧楚寒嘴角抽了下,只有點頭的,“好!”
嚴俊風雖然卸下少家主的權(quán)利不再管那些事,不過族里的生意之前多是他在管,其他人也一下子接不過去,有些事還是要靠他。他自己也有產(chǎn)業(yè),又聽顧楚寒的買下了大片山地和礦山,已經(jīng)有發(fā)現(xiàn)銅礦的,那個石油卻還沒有探測出,這個也是大事。
顧楚寒想了想,“要不你去弄個玻璃廠玩玩?”
“玻璃廠?你有玻璃的方子?”嚴俊風驚道,不過想到哪里有礦有石油她都知道,一個玻璃方子也不在話下,“只是玻璃廠是祁王府在管,盈利也有小半是入了皇家私庫,就算有方子,誰又敢去跟他分一杯羹!?”
“分羹不成可以合作嘛!有錢大家一起賺!”顧楚寒笑嘿嘿的交給他一個難題。
與虎謀皮,嚴俊風不是沒有膽量,就是這件事太不好做,真要做成,勢必要費一番心血,他想了想,還有買的幾個礦,“我先試試!”
蘇藎劍眉微挑,淡淡道,“可要幫忙?”
嚴俊風臉頓時黑了一半,“不需要!這點事還辦不成,以后開礦也不用我上了!”
“那你可以包了他的原材料,然后把方子獻給他,保證他做出來的玻璃比他那些清楚透明好幾倍!還有帶色的和琉璃!搭上一根線,以后好辦事!”顧楚寒看蘇藎出聲,還是不給他找難題了,安穩(wěn)著來,二姐也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
嚴俊風看她一會一個主意,嘴角狠狠抽了抽,上來揪她的耳朵,“你這一會一個主意,到底有沒有個準兒!”
蘇藎眼疾手快,攬了把顧楚寒,躲開他的手,面色黑冷的瞪著他。
嚴俊風臉色慢慢石化,龜裂,“蘇藎……”占有欲這么強!?他好歹也是姐夫!九郎也是他弟弟了!捏一下耳朵都不行!
“回去!外面冷!”蘇藎低頭看著顧楚寒。
顧楚寒訕訕笑看了眼嚴俊風,“姐夫!走吧!”
這一聲姐夫叫的嚴俊風哼哼一聲,不過還是心里高興,然后跟著回家。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自家人又坐下說了半天話,把蘇藎送走,嚴俊風留下。
第二天顧楚寒又找了顧里正和族長顧善德和幾個族老,商量全面發(fā)展族人經(jīng)濟的事。之前尊選族長時,就說過了,種植養(yǎng)殖,然后加工制造。
黑金剛土豆和魔芋隨便村人和村人親戚種,村里可以提供種塊,愿意出錢的出錢,或者等收成時,加上一成還回來。
開魚塘養(yǎng)魚,臨周圍種植茭白和水芹菜,莼菜,蓮藕。
木耳,銀耳和珍貴山菌培育,養(yǎng)殖。
臨水的地方養(yǎng)鴨,鴨蛋可以做成松花皮蛋,五香鴨蛋。
養(yǎng)豬牛羊,吃肉,產(chǎn)奶,肉可以做成臘肉,肉干,肉醬,產(chǎn)的奶可以做成酸奶,奶油,乳酪,奶豆腐等奶制品。
山林里可以養(yǎng)麋鹿,野山雞和野豬。
看她列出來的一條條致富路,顧里正和顧善德幾個都激動不已,“好好好!只是你不在家,這些法子該交給誰家來做?村里人只會耕種,也就平常養(yǎng)個雞鴨喂個牛,也不擅長??!”
“我買了一堆農(nóng)書呢!我爹和二姐他們都在家,可以教給村人!我奶奶這兩年帶著家里仆從把木耳和銀耳都種出來了,養(yǎng)雞養(yǎng)鴨養(yǎng)魚和豬牛羊那些,村人都會,學一些獸醫(yī)的常識也就行了!至于臘肉熏肉和肉干肉醬的作坊……抓鬮兒!”除了抓鬮兒,顧楚寒還真想不出更好的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辦法。畢竟抓鬮兒你抓到啥就是啥!一切都看自己的手氣!
聽她說抓鬮兒,幾個人就想起來她讓顧家?guī)追亢椭x家的親戚抓鬮兒擺攤兒的事兒,不禁都笑起來。不過也只有抓鬮兒這個辦法好一點!
“不過有些不是白教的!誰家要是抓到了,木耳菌種和銀耳菌種那些是要自己花錢買的,銀耳樹我讓嚴大哥運過來了不少,只算本錢價錢也是不便宜的。至于肉制品的作坊,奶制品的作坊,可以抓到的幾家合伙,方子交給村人,我家入股分三成就行了。”顧楚寒也不能忙活一場,啥也不落,她現(xiàn)在手里空空了!
“這個是自然!”顧里正點頭。
顧善德幾個也都理所當然的點頭,要他們看來,她們家完全可以自己把這些都做起來,然后招村人做長工,然后自家把錢全賺了!現(xiàn)在都交給村人,也是一份大愛之心!為了全族發(fā)展!
商量完,立馬又召開了全村大會。
所有的種植養(yǎng)殖項目,一項項都用紙板列出來,然后由顧善德給村人講了各項目如何分派,都是回家負責,又是咋負責。
這一條條都是發(fā)家致富的路子,本以為義田義學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這下都沸騰了起來,紛紛喊著要自家參一份!
顧楚寒笑瞇瞇的拿出了個紙箱子,“抓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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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大看著她笑瞇瞇的臉,恨不得給她打爛。肚子里揣著那么多的主意,卻死摳著不教,一個面魚兒就讓他們感恩戴德!這個小賤種心肝就是黑的!
連氏也有些不高興,這些主意哪一個都能發(fā)財??!
顧老二捅她一下,“你沒見這些哪個都要累死累活忙出來才有賺頭???都不是快速來錢的主意!”
連氏自然也看出來了,可心里終究有些不舒服。
顧老五皺了皺眉,悄悄看看王氏,見她滿臉和煦溫柔的笑,看著顧楚寒帶著慈愛,暗自撇嘴,算是沒有說啥!
村里各家派出一個代表,有的是一家之主,有的是媳婦兒,還有的是小娃兒,說是手氣好,能抓個好的!
讓村里其他姓氏的看的眼熱又不是滋味兒。
顧善德又說,都是顧家村的人,其他姓氏的村人也可以參與抓鬮兒,然后一塊致富!這個和義田義學不一樣!
村人自己得了好,也對這個沒有意見,畢竟致富項目那么多,他們得了那么多的好,讓同一個村的外姓人多難受???
聽這個好消息,其他姓氏的村人也都興奮起來,然后摩拳擦掌的要抓個好項目。
抓鬮兒抓了大半天,然后出來各家干啥,都列到大紙板上,不干的,可以轉(zhuǎn)讓給其他人,但也僅限顧氏族人和同村人。
致富的路子,誰家抓到也不愿意轉(zhuǎn)讓給別人,這可是發(fā)財?shù)?!就算沒本錢,砸鍋賣鐵,借親戚,也要自己干!再說銷路由顧九郎幫忙,還有顧家三房的女婿嚴家大少爺在這,可是不愁的!早晚會賺錢!
忙活一天,把所有的章程都定下,然后移交給顧凌山和顧苒娘。
顧楚寒擺了宴,顧大郎,顧二郎和顧三郎,顧五郎,連同顧八郎兄弟幾個都坐在一塊吃飯說話,明兒個顧楚寒要北上進京了,顧大郎也要趕去任上了。
兄弟一眾熱鬧了一場,一直快到下半夜才散了。
次一天,嚴俊風也一塊告辭,正好把顧楚寒一行送過了襄陽府,他先去把幾座制作玻璃的原材料山石打理好,然后等成親之后進京,也有個能搭得上線的營生。
看著白河縣越來越遠,顧楚寒嘆口氣,“還真不想走的感覺!”
“家里不會有事!”蘇藎安撫她。他在村里布了陣,而她安排的那些事,顧凌山也都會打理妥當,不會有事。
“嗯!”顧楚寒懶懶的應聲,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漸漸遠去的景色,有些昏昏欲睡,“你不懂,出門在外懶回家,一旦回家懶出門!”
蘇藎笑容寵溺的給她拉了拉披風。
趕了幾天到了京都,桃花巷這邊打理的妥妥當當,熱水,熱飯,熱炕。
熱鬧的上元節(jié)也顧不上,顧楚寒直接吃了飯,洗漱了就睡下了。
程沂看她十五趕到了京都,本想邀她,落了個空。
一口氣歇了兩天,顧楚寒這才算緩過來,也要到翰林院報道開工了。
不過顧楚寒卻不準備窩在翰林院里天天對著書本編修,哪個地方斷句,然后加個標點符號。埋頭幾天,把蒸汽機的制作圖紙畫出來。石油的檢測開采都不是小事,也不容易,她還是先把蒸汽機弄出來,蒸汽原動力畢竟興盛了一個多世紀,這個也簡單。然后再慢慢的打造內(nèi)燃機。
拉著蘇藎講了半天,又把她做的簡易的蒸汽裝置燒起來,“這只是一個風扇,當然要是動力夠大,可以帶動的幾百斤上千斤的機器,帶著輪子往前走,或者往天上飛,在水里飄!”
說著又拿出個小船,把蠟燭放在蒸箱下面加熱。
不時,蒸汽升騰上來,然后水里的小船就騰騰騰的往前發(fā)動了。
蘇藎愣了半天,看著她明亮閃耀的眸子,突然不高興。明明,是他的人!她愿意做自己喜歡的事,他陪著她做就是了!卻要放在外面,讓全世界的人都看著她盯著她!到時候又會有多少人來跟他搶?
看他臉色不好,顧楚寒輕咳一聲,“雖然是沒有你借鬼道快,可祖師爺不賞飯,道術不是人人都會的!工業(yè)發(fā)展,是人類發(fā)展史肯定會走的革命之路!”
“嗯!那我跟你去找李安之!”蘇藎應聲。
李安之看著眼前只燒了個油燈就瘋狂轉(zhuǎn)動朝他扇風的蒸汽風扇,還有水里騰騰開的飛快的小船,直接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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