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能夠坦然,了無牽掛,并且死的有價值,那么臨死前,或許我會瞑目。可現(xiàn)在算怎么回事,我抱著必死決心而來,卻在遭受屈辱之后被告訴要放我一條生路,最后又來一個大反轉(zhuǎn),因為我沒干過的事而被冤枉捅死,這一口氣含在嘴里我真的吞不下去,我甚至在陷入昏迷后都是不甘心的睜著眼睛。
也可能是因為太不甘心,以至于我的生命力都變得超乎想象的頑強,我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時候,總感覺有另一個自己在呼喚我,喊我回來,我很努力的聽從這個聲音,跟著走,終于,我沖破了迷霧,走出了夢境,睜開了雙眼。
瞬間映入我眼簾的幾張臉從模糊到清晰,最后我才看清,是狗蛋牛糞和啞巴,他們也像是從鬼門關(guān)剛走回來一樣,臉色特別的憔悴。看到我醒了,他們眼中的陰霾才立馬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賊亮賊亮的光,那種興奮激動,不言而喻。
醫(yī)生和護士也很快趕了來,對我進行了一番檢查,邊檢查醫(yī)生還邊感嘆,說奇跡啊,奇跡。
后面我才知道,我受傷非常嚴重,都傷及內(nèi)臟了,真是差那么一丁點就直接一命嗚呼了,即便是今晨,醫(yī)生都讓狗蛋他們做好心理準備,說再不醒來,可能就無望了。而奇跡,就在狗蛋他們快要絕望的瞬間,發(fā)生了。
對于身邊的朋友來說,眼看著你死過一回,他們就會更懂得珍惜你。之后的幾天,狗蛋在醫(yī)院一直陪著我,他其實受傷也不輕,人也虛弱的快扛不住了,但他就是不回去不好好休息,就要親眼看著我慢慢好轉(zhuǎn),他才安心,他還說,他這條命是我撿回來的,往后,我就是他親大哥。
事實上,這次我為兄弟灑熱血受凌辱甚至跟死神擦肩而過的壯舉,不光感動了狗蛋,也讓其他所有兄弟對我心服口服。牛糞說,他非常佩服我的勇氣和義氣,崇拜我的人格,他說他沒跟錯人,以后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會同我一起,絕不退縮。而啞巴,雖然沒開口說什么,但他的眼神透露出了一種欣慰和滿意。
從此,我在眾兄弟心中的威望更高了,所有人都打心底里挺我這個老大,也說會以我為榜樣,做到義氣當(dāng)先,不懼死,不怕難,勇敢闖。其實,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失去,同時也是得到,我受傷了受辱了,失了一些尊嚴一點健康,但得到的回報不是更好嗎?
以前,我雖然是老大,是名聲挺響的神秘口罩男,但我總會覺得自己不配,有點名不副實,論聰明,我不如狗蛋,論膽識,我不及牛糞,論武力,我差了啞巴幾萬截。所以,我當(dāng)這個老大有時候都當(dāng)?shù)暮軟]底氣,但現(xiàn)在,面對兄弟們,我敢挺直腰桿了,我也明白了,所謂老大,就是要讓底下的人服你,就算你資質(zhì)欠了一點,但你威信在,底氣足,就夠了。
當(dāng)然,我所得到的回報不只是兄弟們的佩服,還有被擒住的山鷹兩兄妹。
據(jù)他們說,那天是啞巴和牛糞帶著全體兄弟去營救的我,不過,當(dāng)他們趕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單沒及時救到我,反倒害得我被捅,差點就命喪黃泉,這讓他們心里很不好受,所以,狗蛋啞巴和牛糞從送我去醫(yī)院就死死的守住我,一刻不離,由于我的面貌暫時不好曝光,狗蛋也就沒讓其他兄弟踏足醫(yī)院一步,對我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
不管過程多么驚險,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大家就是欣慰的,無論如何,我沒死,而兄弟們浴血奮戰(zhàn)干了一場,還擒住了山鷹兄妹,這可以說是最好的結(jié)局。當(dāng)然,對于怎么處置他們兄妹兩,狗蛋沒有輕舉妄動,即便他想活剮了他們,也忍住了,狗蛋說,殺與不殺得等到我親自去定奪。
所以,在我待醫(yī)院療養(yǎng)了幾天,傷勢恢復(fù)的可以走動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去問候這兩兄妹了。
出病房之后,我帽子口罩的行裝就恢復(fù)了,狗蛋幾個和我,一起趕往了一棟老式住宅小區(qū),賤哥就租在其中一個單元,而山鷹和痞子女被關(guān)在賤哥的一間空房內(nèi)。
我們進去的時候,賤哥他們還在打牌,見到我,立即畢恭畢敬,尤其是賤哥,把他拍馬屁的本事又亮出來了,夸的我都有點沒耐心了,再加上我的傷口還很疼,不宜多說話,所以,我很快打斷了賤哥,直接讓他帶我去見山鷹。
打開門,一股惡臭就撲鼻而來,我戴著口罩都能聞的很清楚,而,傷痕累累的山鷹和痞子女被捆在椅子上,看起來狼狽不堪,不過,當(dāng)他們看到我,那無神的眼立馬煥發(fā)出光彩,特別是山鷹,被塞住嘴還嗯嗯嗯的對我直叫,好像有話要說。
我徑直走過去,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微低著頭,淡漠的俯視著他。
山鷹仰頭對我露出了祈求的眼神,并急切的說著:“兄弟,兄弟,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要殺我打我羞辱我怎么都行,我只求你,放了我妹妹吧!她還小,她受不了這種折磨,這一切都跟她無關(guān),都是我作主的,求你放了她吧!”
莽夫一樣的山鷹,也有這樣低聲下氣求饒的一面,看來,他對他妹妹的感情確實很深,只是,想起我在他們那所受的傷害和屈辱,我怎么都無法動容,依舊冷漠,道:“你也看到了她是怎么羞辱我的,要我放了她,你覺得有可能嗎?”
山鷹開始變得慌亂,都有點六神無主了,但他仍舊不放棄能救她妹妹的一絲希望,繼續(xù)祈求我道:“真的,只要你放了我妹妹,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你要拿我的命我保證不眨一下眼睛,我只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妹妹吧,放了她吧!”
越說,山鷹顯得越無力,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可他仍舊想堅持,原本那個充滿王八之氣的大男人,這時都看起來像個柔弱小姑娘了,那么的無助。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唯一在乎的,只是他妹妹,這讓我不由的看向了痞子女,此時的痞子女也沒了以前的囂張勁,以前看她,我總?cè)滩蛔∠胍话驼粕人浪F(xiàn)在看她頭發(fā)蓬亂,臉上污臟,嘴被堵著,還哭的可憐兮兮,我都不知道怎么下手揍她了,于是,我只能扯掉她嘴里的布。
讓我微微吃驚的是,痞子女不僅臉上的囂張勁沒了,連說話都弱了,她也不斷的求我,求我放了她哥哥,說都是她小肚雞腸,是她一心要報復(fù)我的,她哥哥也是為了幫她才鬧出事的,羞辱我也是她干的,她把一切責(zé)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山鷹和她還因為這個爭執(zhí)了起來,他們都吵著要放了對方,自己死。
說實話,這兄妹情深的感人大場面,很容易就會引得人的同情,只是,在場的兄弟都清楚他們對我做過什么,所以,大家這會兒似乎都變得冷漠無情了,尤其是狗蛋,他都懶得再聽他們煽情了,直接對我說道:“老大,趕緊弄死他們吧,留他們在世這么多天已經(jīng)算不錯了!”
我擺了擺手,然后繼續(xù)盯著山鷹,道:“你們剛才好像說了,你們從小就無父無母?”
山鷹連忙解釋,道:“對,對,我們兄妹從小相依為命,我妹妹是我一手帶大的,她小時候很乖巧的,就是我這個當(dāng)哥的不好,把她給帶壞了,她還不懂事呢,所以兄弟,我求求你,放了我妹妹,算我山鷹欠你的!”
痞子女聽到這,又想說什么,我直接打斷她,冷聲道:“要是我一個都不放呢?”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里閃過了一抹寒光,山鷹見了都不由的抖了一下,隨即,他突然瞪大他的牛眼,怒吼道:“那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輕撇了下嘴,說了句:“拿刀來!”狗蛋立馬獻了把最鋒利的刀給我。
我忍著傷口的疼,略艱難的拿刀朝痞子女靠近,山鷹見狀,牛眼瞪的更大了,淚花子都快冒出來了,他死命的吼著,不要動我妹妹,殺我,殺我!
我沒理會山鷹,抬起手,一刀剁了下去,頃刻間,痞子女身上的繩子,斷了,大吼大叫的山鷹,愣了,我的眾兄弟們,呆了。
在他們還沒緩過神來之際,我又一刀劈了山鷹的繩子。這下,全場更加愕然,整個房間寂靜無聲,所有人不明所以。
狗蛋率先回過神,沖我莫名道:“老大,什么意思?想放了他們?”
我沒管狗蛋,而是再次盯向已經(jīng)驚的張大嘴的山鷹,慢慢道:“山鷹,你聽著,你們兄妹兩差點送了我的命,還羞辱了我,甚至傷了我的兄弟,這些賬我是準備跟你一起算的,但看在你們從小相依為命,兄妹情深,我突然猶豫了。說實話,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的情義,勇猛,不怕死的干勁,你是一條漢子,只是太沖動,為了妹妹,或者為了其他兄弟情,你不顧一切。但我想說的是,情義深是優(yōu)點,但不能為了這些而盲目,以牙還牙也沒錯,但不能沒個限度,有時候,寬容,也是一種選擇!”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說的我都忍不住輕微咳嗽了起來,傷口都印出血了,狗蛋眾兄弟都嚇壞了,齊聲喊道:“老大!”
我微微轉(zhuǎn)頭,用眼神告訴他們,我沒事。
隨后,我繼續(xù)對山鷹道:“話我就說到這了,現(xiàn)在,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但有個條件,你必須帶著你的兄弟,跟我混,往后唯我是從,我也保證不計前嫌,拿你山鷹當(dāng)親兄弟看待。第二,寧死不屈,我就此殺了你們兄妹。你選吧!”
木訥的山鷹此刻好像已經(jīng)回了神,但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復(fù)雜的盯著我,其他人,也是靜默著站在原地,現(xiàn)場,鴉雀無聲,靜的似乎都能聽到我重傷喘息的聲音。
突然,山鷹一個健步向前,走到我跟前,只聽咚的一聲,山鷹就這么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重重的跪在了我面前。
這一舉動,并不顯得恥辱,只讓人覺得豪氣萬分,隨即,山鷹渾厚的粗嗓子響徹在了寂靜的屋中:“我山鷹這輩子從沒服過任何人,但今天,我服你了,我佩服你有膽有義,能屈能伸,更欽佩你不計前嫌的肚量。在場的兄弟都給我作證,我山鷹對天發(fā)誓,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一輩子的大哥,也只有你,能讓我打從心里喊一聲,老大!”
最后兩個字,老大,簡直有震動山河的氣勢,聽的我都激情澎湃,這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如挺立的泰山那般雄偉,霸氣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