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進森林的嚴邵安才算是親身的體會到這片森林有多么大,里面根本就沒有路,除了大樹就是野草,然后是落葉,層層疊疊的堆了一層又一層,他只要想到關瑾言曾經在這樣一片樹林害怕的奔跑過,他的心……
就像是被撕裂那樣疼。
“關瑾言,關瑾言!”
一聲聲的吶喊經過參天大樹的折射傳到很遠,可林子里除了樹葉刷刷的聲音,再無其他回應。
前面沒有路,他撿了個棍子打出一條路,小心翼翼的往深處走。
“嚴先生……”
高空中,還有宋秦和左杰不甘的吶喊,他沒空搭理,貓著腰在林中快速竄梭,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找到阿言,一定要!
飛機上,宋秦雖然平日悶不吭聲,心中卻是有決斷的,讓飛行員降低飛行高度,也打算入林子,他不可能讓嚴邵安一個人在林中行走。
“等等,宋秦,等等……”無線電中傳出左杰興奮的叫聲。
宋秦就站在救援梯上,風吹亂了他的頭發,露出一張害怕卻決然的面孔。
“找到關瑾言,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左杰的聲音斷斷續續,沒頭沒尾,宋秦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很快就傳來左杰更興奮大聲的分貝,“快,告訴嚴先生,找到關瑾言了,人找到了!”
宋秦激動了一秒,猛地沉下臉,斥,“這種時候不要開玩笑。”
“我是那種人嗎,真的找到了,你還真別不信,關小姐出現在京北了。”
兩個小時之后,一架私人飛機降落在京北機場。
……
關瑾言在醫院,成巍把父母氣走,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醫院,關瑾言便留下來陪他。
兩人的事不知怎么就在醫院傳開了,凡是進來查房的護士或者醫生都會用一種很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好似在說,有個為了你不要命的男人,你好幸福啊!
關瑾言實在是受寵若驚,也試圖解釋,可顯然,人們一旦相信了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即使是真話也是聽不進去的,既然沒人聽她的,她也懶得再解釋。
“關小姐,等這次成先生出院,你們是不是就要結婚了啊?”護士在幫成巍換點滴,大概是真閑了,直接和關瑾言攀談起來。
關瑾言試圖解釋,“我和他……”
“怎么還害羞了,男歡女愛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說了,你們兩個都經歷了生死,還有什么看不開的,及時行樂不是嗎?”
“不是……”關瑾言是真的想解釋的,可那護士也是真的沒給她一點機會。二·八·中·文·網
“點滴換號了,我先出去了,祝你們幸福啊!”
護士笑瞇瞇的走了,檢查托盤上的東西,冷不丁突然一抬頭就在病房門口看到一張冰冷懾人的面龐,她嚇的啊的一聲,好不容易穩住心神,便試著問,“先生,你也認識里面的成先生嗎?怎么不進去?”
嗯?
是成巍的朋友?
關瑾言聽到護士的話,下意識轉身朝病房門口看。
似隔了千山萬水那樣長,她終于又看到了嚴邵安,那樣挺拔的身軀,嚴肅的面無表情,定定看著她,好似就穿越了萬萬年。
關瑾言的情緒有些復雜,像是心酸,又像是委屈,眼眶里竟然一點點浸出淚意來,她驚覺的時候,臉上早已是一片潮濕。
怎么回事?
這么長時間都沒哭,怎么看到嚴邵安,反倒還委屈的想哭了?
低頭擦眼淚,似有疾風閃過,不及她抬頭,人已經被緊緊抱住,那結實的輕輕顫抖的懷抱,帶著熟悉的氣息,安撫著她漂泊的心,也令她燥亂的心奇跡般的安定下來。
“阿言……”嚴邵安的聲音是顫抖的,帶著后怕,“我終于找到你了。”
終于?
關瑾言在他懷里慢慢抬頭,好奇的眸子盯住他。
嚴邵安卻再不解釋,突然收緊手臂,關瑾言整個人往前傾,身體和嚴邵安緊緊貼在一起,體溫熨貼,肌膚相親,她耳根子突然就熱了起來。
嚴邵安卻像沒事人一樣,頭枕在她的肩膀,用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里的力道抱著她,關瑾言覺得十分奇怪,嚴邵安這是怎么了?
他的手臂越收越緊,關瑾言漸漸覺得骨頭被勒的疼,還喘不過氣,輕輕掙了掙,“嚴邵安,你快放開我。”
嚴邵安怎么舍得?
只有抱著關瑾言才能讓他漂浮至半空燥亂的心重新歸于平靜,他以為再也抱不到她,能重新將她抱在懷里,他真的……
舍不得也不想放開了。
一直抱了很久,關瑾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用力掙扎著,好久之后,嚴邵安才放開她,只是稍稍放松,突然又握著她的肩膀,激動的反復重復,“你沒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至此,關瑾言總算明白他異樣的舉動因何而來。
原來他也知道她被綁架的事。
不知為何心里又有些委屈,在她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他卻并不在她身邊……
心里莫名澀澀的,她一把推開他,人迅速跑出他的包圍圈,“嗯,我沒死,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失望啊!”
“阿言!”男人的聲音帶著三分恐懼突然喝住她,“不許胡說!”
他甚至不想聽到從她口中說出一個死字,聽到那個字,就會讓他條件反射的心臟驟然縮緊,害怕席卷全身,他掙脫不得。
被他的戾氣嚇到,關瑾言后怕的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嚴邵安,你怎么了?”
怎么變得那么奇怪?
“走,跟我走。”
他不管從前,也不想管將來,就知道當下他要關瑾言在身邊,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如此他才會心安,他要帶她走。
“不是,你先放開我。”關瑾言理所當然的開始掙扎,雖然看到嚴邵安她會有一些很奇怪的反應,可她并沒有忘記,嚴邵安現在的身份是趙輕舞的丈夫。
她不想被卷入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問題。
再則,還有成巍需要她照顧。
“為什么不跟我走?”嚴邵安回頭看她,執著的面孔表情猙獰。
總覺得這樣的嚴邵安奇怪極了,可關瑾言又實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只能后退著邊搖頭,“你走吧,我不能走。”
“為什么?”嚴邵安步步緊逼,那雙灼熱的眸子盯住她,似乎要望進她心里去,探究她心里最深處的秘密。
關瑾言極不喜歡這樣帶有侵略的視線,偏頭避開,“我要照顧成巍。”
不管什么理由,只要能讓嚴邵安走就行。
可她著實沒料到,這個理由會讓嚴邵安暴怒,嚴邵安痛恨自己不在關瑾言身邊的同時,對于成巍在為難時刻救了她更表示耿耿于懷,和嫉妒,強烈的嫉妒。
在關瑾言身邊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成巍!
既然兩人現在已經脫險,成巍也該功成身退。
余下來的事就交給他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綁架你?”成功拋出一個誘餌,而看著關瑾言臉上表情極速的變化,嚴邵安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比起成巍,他到底強了太多!
“我……”關瑾言猶豫了,想起她受的那些苦,她簡直太想揪出幕后的主使狠狠鞭笞,可成巍……
她不舍的回頭看他,他為了自己把父母趕走,還受了那樣重的傷,若自己此時拋下他不管,不行,她的良心不允許她做這種事!
“我的確想揪出兇手,可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里,成巍是為了救我才……我必須照顧他直到痊愈!”
“你……”額角的青筋亂跳著,不受控制的一根根暴了出來。
嚴邵安狠狠攥著拳頭才讓自己沒有發作,沉下嗓音,“你就為了他可以放過害你的人?”
成巍就那么好?
關瑾言直搖頭,“不是,我沒打算放過害我的人,我只是必須等照顧成巍,這是我欠他的。”
幸好,她沒有說出更讓自己生氣的話,嚴邵安稍稍松了拳頭,“我會安排人在病房,至于你,先跟我走,事情弄清楚之后,我再送你回來。”
“還是……”
“怎么,你非要逼我用強的是不是?休要以為我給你三分顏色,你就敢給我開染坊,在我這里,你還沒有這么大的面子!”
憤怒過后的男人恢復了些許理智,卻口不擇言的傷害了關瑾言。
關瑾言生氣的面色驟變,人一步步往后退,“嚴邵安,你果然還是這么自以為是,不要再用你的是非對錯來左右我的想法,我的事我自己作主,用不著你管!”
“好,很好!”
冷笑著,嚴邵安緊緊攥著拳頭,表情變得越發猙獰,“我也不妨告訴你,只要有我嚴邵安在一天,你的事,我就要管!”
“嚴邵安!”關瑾言氣極,方才的溫情早不再,手指憤怒的指向門口,“滾,你給我滾!”
他以為自己是什么人,憑什么左右她的事,氣死了她了,真的要氣死了!
他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存心給她找不痛快的吧!
“行,我滾!”
嚴邵安甩手就走。
關瑾言氣的也不想看他,轉身背對著她,不防,手突然被一股蠻力拽住,人跟著就摔了出去,“我就是走也要帶著你,你休想留下來和成巍親親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