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明招呼蒲素坐下，蒲泓和王燕也一起，陸子明拿起桌上一個水晶鉢搖了搖，掀開蓋子對蒲素說：“阿弟，嚐嚐這個嗆蝦，味道很讚的。”

蒲素夾了一隻活蹦亂跳的河蝦，嚐了嚐味道確實還不錯。

他吃蝦是有一套的，小時候老蒲教的，吃完之後蝦殼還是完整的。看到蒲素擺在骨盤上的蝦殼，陸子明笑著說：“看來吃蝦這個技術，你們家祖傳的，都會……”

王燕這時才注意到，蒲泓的骨盤前也是一模一樣擺著一隻整整齊齊的蝦殼。對著蒲泓說：“哇，靈額，教教我好伐？”

蒲素驚訝於王燕的胃口，之前她來的時候已經吃了大半隻6吋蛋糕，後來吃炸雞她又吃了一份雞塊兩份雞翅，現在骨盤上又已經擺了一堆骨頭……

“哐當”玻璃門外進來一個姑娘，一邊風風火火進門一邊說：“我沒來晚吧，還好客人還沒來……”

這姑娘長的很一般，胖到是不胖，就是骨架很大看上去很是魁梧。雖然也是濃眉大眼，但是湊在一起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看上去年齡比蒲素要大幾歲。

看到她進來，蒲泓和陸子明都說：“怎麼纔來啊……”

她叫程瑤，是店裡負責收銀、點菜、傳菜的主力，以前在一家日式馬殺雞店做按摩。

陸子明和蒲泓經常帶日本客人去她店裡做按摩，時間長了就熟悉了，現在他們開了餐館就把她招過來負責店堂事物，給她分成。

因爲她家在大楊浦離市區很遠，平時夜宵營業結束後關好店門她就睡在包房沙發上。然後中午起來開店營業，一個星期纔回去一次。

程瑤是個很爽朗的姑娘，第一次見到蒲素也很是大方的打招呼，直說蒲素一點看不出來是外地來的。

對於素來傲慢的桑海人來說，不管是程瑤還是之前的王燕，她們或許覺得這麼說是對蒲素最大的誇獎，當然蒲素也知道她們沒有惡意也不去計較，自動忽略了。

接著一個導遊帶著10來個日本人進店，陸子明和蒲泓都去招呼，嘰哩哇啦說著日語相互鞠躬，連在收銀臺安排酒水的程瑤都會跟著寒暄幾句。

菜早都備好了，人來了就開始起菜。有一個細節蒲素看了挺有意思，後廚切配工拿著活甲魚進了包房，當著日本客人的面宰殺放血。然後把甲魚血倒在茅臺酒裡，據說日本人覺得這樣是大補。

這時候蒲素已經搞清楚了，“孟菲斯”，總共有三班廚師，一個是隻會做本幫菜的王師傅，他屬於常駐。

還有兩班都是從西郊賓館請來的有職稱的大廚，手藝很棒，很普通的食材他們也能做出好多花頭，既好看又好吃，菜價可以開的很貴，附加值很高。

蒲素之前看了看店裡的菜單，當時泡沫經濟確實厲害，店裡一碗菜泡飯標價38元，其他葷菜有點名堂的價格就更高了。

像裡面日本人這一桌，沒有7~8千是吃不下來的。一份乾燒大黃魚就要2000多一盤。茅臺都是陸子明和蒲泓之前用“外匯券”在友誼商店買的，起碼翻一倍和日本人結賬。

這時候桌子上只有蒲素和王燕，王燕不喝酒，只是在喝著茶水，中途到收銀臺上的電話打了幾個尋呼（桑海人叫call機），只是一直沒等到回電，慢慢的情緒也有點不高。

不時陸子明和蒲泓在應酬時也抽空陪蒲素坐一會，包房裡氣氛顯然很好，日本人在裡面打著節拍唱起了歌，蒲泓也唱了一首《昴（Subaru）》。

陸子明出來叫王燕也進去唱一首搞搞氣氛，這時蒲素才知道王燕是蒲泓在日本語言學校的同學，只是回來到現在也沒找工作。

很顯然現在在孟菲斯的人裡，除了他都會說日語，連馬殺雞出身的程瑤都會一點……蒲素覺得自己很弱雞。

蒲素看王燕，估摸不清她的年齡。單看臉應該比他小很多，但是看她應對場面時又很老舉，成熟的很。

蒲泓這時候出來說和陸子明說：“日本人喝的差不多了，有兩個已經醉了。不要再進去了，趕緊讓他們結束買單。”

於是陸子明去收銀臺拿著菜單、計算器算賬。蒲泓對著蒲素和王燕說：“JJ差不多開門了，我帶你們一起去。不過我一會要回來的，店裡還很多事。”

“JJ是什麼地方？”

蒲素問道。因爲光聽JJ會有很多諧音，這時候他不知道只是兩個英文字母。

“儂去了就曉得了，老鬧猛額……”

王燕似乎有點興奮，立刻就想走。

蒲泓去裡面穿了外套背好包，三個人一起出了孟菲斯。

“遠嗎？”

“很近的，走走過去幾步路就到了，就在寶塔山飯店……”

三個人慢慢走到寶塔山路，沒多久就看到馬路上三五一羣很多時尚的年輕人站在寶塔山飯店門口，蒲素還看見好幾個很是漂亮時髦的單身女郎站在街邊，像是等人。

不誇張的說這幾個美女的級別，之前在南州蒲素還沒看到過。身材好、漂亮、氣質更是高冷，打扮都很得體時髦。

蒲素跟著她們兩上了臺階，看到蒲泓拿出錢包買了門票。售票的地方寫著平時48，週末68，然後她們去存衣服的地方存了包和外套。

進去時每人手上蓋了一個戳，蒲素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是看到前面的人都蓋了也伸出了手。保安拿著小圓筒一樣的印鑑在蒲素手背上蓋了一下，蒲素看看居然發現沒有一點印記。

正在奇怪中，他跟著蒲泓和王燕已經進入了舞廳，踏入舞廳的那一瞬間給蒲素的震撼無以倫比。在蒲素之前20多年的生涯裡，他從來沒想到過在中國還有這樣的地方。

耳朵裡充斥著他從沒有聽到過的歐美節奏音樂，下面一個大大的吧檯朝著四面輻射，吧檯裡幾個老外DJ控制著音響，戴著耳機在麥克風裡呼喊著節奏，四處都有白衣的領舞美女妖嬈的舞動，只是一眼，蒲素就認定這些領舞個個都是絕色。

舞池裡各種奇裝異服的舞客瘋狂舞動，各色人種都有。白人、黑人、不黑不白……四周每個碩大的落地音箱上都站著一羣人，扭動的舞姿開放程度是蒲素從所未見的奔放。

蒲泓走在前面拿著門票到吧檯，問蒲素喝什麼，蒲素想了想要了一杯可樂。原來JJ一張門票可以免費獲贈一杯軟飲。

喝著可樂，在震天的音樂背景下他貼著蒲泓的耳朵吼道：“從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地方，都感覺不像是在中國了……”

蒲泓看著弟弟笑了，說：“就知道你會這樣，南州哪裡會有這樣的地方，這裡現在是桑海最鬧猛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