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由由一頭撞到周小史的背脊上,綠由由向后退了幾步,捂著額頭,“冒犯主子了……”
周小史側過身,黛眉擰在一去,眸子中帶著幾分慍色。
綠由由垂下頭,不敢看周小史的目光。
周小史的眸子盯著綠由由,朱唇抿成一條線,看樣子綠由由剛剛的做法他并不贊同。
綠由由抓著衣角,垂著頭委屈巴巴的模樣,周小史看了半晌,朱唇微啟,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嘆了一口氣。
周小史將身上的狐裘取下披在綠由由的小身板上,綠由由凍的發僵的身子一暖,“下次不能這樣了。”周小史走近綠由由拉了拉她身上的披風,“這里是是非之地,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會掉腦袋。”
綠由由愣了半天沒緩過神,目光定定的看著一臉疼惜的周小史,“主子……”這情況有點不對啊,她是個奴才還是宦官,現在一個美男子對她這么好她有點害怕。
氣氛莫名的有些曖昧。
“主子,不用這樣的,奴才不冷。”綠由由想將披風取下來,現在她怎么說也是男的啊,雖然是假的,但是周小史也不至于對她這么好吧。
“讓你披著就披著。”他的聲音帶著堅定,不容人質疑。
綠由由悻悻笑了笑,只好受著。
周小史的臉上這才綻開一個淡淡的笑容,“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再私自出頭了。”
綠由由乖巧的點頭,“是主子,奴才遵命。”
周小史摸了摸綠由由的小腦袋,“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你是小綠子,你不是奴才。”他笑起來魅惑眾生,聲音也很柔。
綠由由一時看的出神,隨即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周小史,“為什么不一樣?”
“呃……”周小史白皙的臉頰上鋪上紅暈,眸子瞟向一旁由此來躲避綠由由質問的目光。
周小史倉皇的轉過身,“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不一樣。”他的語氣有些慌亂,像是在掩飾什么一樣,綠由由疑惑的看著周小史落荒而逃的背影。
這個小娃子……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綠由由倒吸一口冷氣,“自戀個什么鬼,怎么可能。”綠由由晃了晃腦袋,一路小跑追著周小史的背影。
“走這么快!”綠由由跑了幾步,就岔氣了,綠由由大口喘著粗氣扶著路邊的樹干,那邊周小史已經沒了蹤影,只剩下一豎前后有秩的腳印,在皚皚的雪地中尤為明顯。
“畢業以后就沒有這么跑過,還真是要命。”綠由由掐著腰,喘的上氣不接下氣,腿都軟了。
緩的差不多了,綠由由整了整頭發,繼續向前走。
幾片透明的薄片從綠由由的眼前緩緩而下,綠由由停下腳步,抬頭望著鉛灰色的天空,不計其數的雪花從天幕徐徐而下,像是在飛舞的蝴蝶,那樣輕盈。
白色的雪花落在綠由由的手心上,只是很快便融化了。
綠由由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氣。
“別走。”綠由由的狐裘被人從后邊扯了起來,聲音是低沉的聲音,但是聽起來卻有幾分的稚氣,更有幾分討好到意味,綠由由回過頭,穿著墨紫色長袍棉衣的青年蹙著眉,丹鳳眼祈求的看著綠由由,另一只手里拿著一個風箏。
青年濃眉大眼,皮膚呈小麥色,看起來二十多歲,但是眉宇之間卻沒有應有的擔當,反而盡是稚氣。
“你能不能別走。”青年輕輕的扯了扯綠由由的狐裘,語氣綿軟,聽起來頗有些撒嬌的感覺。
看他的一身行頭不像是宮婢還有宦官,紫色的長袍上還有金絲線繡的暗紋,若隱若現的,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綠由由還是心細的發現了。
“奴才不知您想玩什么?”綠由由微微躬身,語氣盡量壓低,顯得謙卑,她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怎么稱呼,反正在皇宮里是有些地位的,綠由由是這么猜測的。
青年拿著手里的風箏在綠由由的眼前晃了晃,“我想玩這個。”
“這個……”綠由由有些為難,這大冬天的有誰會放風箏?現在還是下雪,一絲絲風都沒。
“風箏適合春天秋天玩,而現在無風所以,奴才沒辦法和您玩這個。”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偏偏就抓到她了,而且眼前這個怎么看都是二十好幾的大男人,但是字里行間之間頗像是孩童。
青年的小臉上笑容登時蕩然無存,五官擰巴在一起,“為什么冬天就不能玩了?”他掐著腰,像極了潑皮耍脾氣的小娃娃。
綠由由石化,她不喜歡這樣的男生,“可是現在沒風……我也沒辦法。”她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管他是誰呢?“奴才還有事,就先走了。”綠由由轉身就要走。
“敢對本太子這般無禮的奴才你還是第一個!”青年掐著腰,有些怒了。
綠由由僵在原地,媽媽咪呀,這還讓她撞上太子了?今天是出門沒看黃歷嗎?怎么還被司馬家的太子給纏上了?綠由由登時欲哭無淚。
現今皇帝司馬炎有很多兒子,而現在最所有兒子中最出名也是最不讓人省心的司馬衷,以癡傻叱咤皇宮,也就是眼前的青年了,他可是未來西晉的皇帝。
人傻確實是事實,不過臉蛋不錯也是真的。
綠由由還不想死,“奴才眼拙,實在是該死。”綠由由跪在雪地里,一個勁的賠笑。
太子殿下司馬衷的臉色算是緩和了一些,“起來吧起來吧,你只要今天下午陪我玩,我就不治你的罪了。”司馬衷揮揮手,示意綠由由站起來。
綠由由的小臉皺成苦瓜式,“太子殿下,奴才是周大人的宦官……不太合適吧。”
司馬衷挑眉,“就是父皇近來極其寵愛的那個孌童?”語氣帶著幾分輕蔑,這個是必然的,他是當朝太子,而孌童不過是皇帝泄欲的玩物而已,其實沒什么地位可言的。
寵幸的還好,要是沒有皇帝那般的寵幸,地位連宮里的宮婢宦官都不如。
“無事,我一會找人告訴他一聲便是了。”說著,不顧綠由由的反對拉著綠由由就往雪地里躥。
綠由由絕望了,她要是不小心惹怒太子殿下怎么辦,她的人頭可就要……想到那個畫面,綠由由打了一個哆嗦,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太子殿下,您慢點啊……”綠由由被司馬衷拽著,感覺都快要飛起來了,雪花打在臉上,很涼。
司馬衷回過頭看了一眼凌亂的綠由由,嘴角輕咧,明亮的眸子目光灼灼。
“你的手好軟,好像是女子一樣的手。”就像是無心說出來的一句話,但是綠由由聽來卻毛骨悚然,心里一咯噔,整顆小心臟都懸了起來。
綠由由攥著手,手心里已經出汗了,“太子殿下真會說笑,奴才怎么可能是女子,不過是個閹人罷了。”綠由由聲音有些僵硬,她害怕被看出來,這種事情,她這種行為算得上是欺君之罪了。
只是她也不想這樣啊,她穿過來以后,就已經是宦官了,她能怎么辦,只能小心翼翼的不被發現。
司馬衷回過頭,帶著稚氣的眸子意味深長的看著綠由由,好像是能看透一切,“真的嗎?”
綠由由訕笑,“自然是真的,奴才不敢欺君,奴才怕死。”怕死是實話,但凡是人沒有不怕死的。
“不過,殿下,您要帶奴才去哪里?”綠由由看著冗長的宮道,還有宮婢拿著竹掃把在掃著積雪,目光無不一怪異的看著司馬衷和綠由由。
綠由由只想找一個老鼠洞鉆進去,她總有感覺,她這是要玩火上身,一個小小的宦官和堂堂太子殿下糾纏在一起……
綠由由不敢往下想象了,更何況司馬衷還有一個太子妃,司馬衷讓她陪著玩,可是綠由由覺得司馬衷是在玩她的命。
“急什么,很快就到了。”司馬衷紅光滿面,跟打了雞血一樣,全然不顧宮道上那些宮婢宦官詫異的目光。
綠由由不知道司馬衷是真傻還是裝傻,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偏偏會找上她,而且非要纏著她,像她剛剛那樣說大不敬的言語,放到電視劇里的那些清宮戲里,早已經死了千八百回。
而她,竟然還安然無恙的被皇帝家是傻兒子抓著去玩,不知道是綠由由命大還是命苦。
“你聞到了嗎?”司馬衷很愉悅,微閉著眸子,深吸一口輕咧的空氣,很是陶醉。
綠由由嗅了嗅透心涼的空氣,夾雜著冷傲孤清的花香,很淡,好似是虛無縹緲的一般。
“梅花?”在這大冷天開的話也獨有梅花了。
司馬衷點頭,拉著綠由由的手,放慢了腳步。
拱形的門,上面刻著幾個標準的楷字,“冷梅園?”沒想到司馬衷竟然會帶她來這種地方,有些讓綠由由意外。
司馬衷側過臉,黑亮的眸子倒映出綠由由小小的身影,“現在梅花開的甚好,我想讓你看看。”
“我……”綠由由瞪大眸子,驚異的指了指自己,“為什么。”她脫口而出,全然忘記了尊卑。
司馬衷的笑意頗深,綠由由看不懂看不明白,只是他的眸子一直看著她,好像要將她烙印在眸子中一樣。
“因為……”他淺笑,語氣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