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兩個人就這樣瞅著那個“格子綠”發呆。
“燕子,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知道池影怎麼會來。你相信我。”林楓已經不知道解釋多少次了,他也知道這種解釋沒有用,但是他必須解釋。
“林楓,我說過不用解釋,關於池影我不想知道太多,真的。”佟雪燕的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了,自己設計了一下午的“戰爭”場面沒有如期出現。
“但是我感覺你不開心,你這樣不開心我心裡很難過。”林楓真不明白那個池影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想對你說,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怪你,我更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佟雪燕定定地瞅著自己的丈夫,她看到林楓眼中分明還寫著愛情,而不是池影說的那種無奈的責任。佟雪燕也讀懂了這個男人承受了太多的壓力,而任何壓力也沒有阻止他一如既往的真情。那麼,一個池影算什麼呢?難道單單憑池影的幾句話,就要動搖對林楓的信任嗎?
“可是,燕子,我感覺你不信任我,你心裡一定認爲我們之間有什麼秘密。”林楓很痛苦,“這一切都是那個池影在搞鬼,你相信我。”
“林楓,我說過我相信你,所以我們不要糾纏在這件事上了。”佟雪燕認爲,有些事清楚不清楚只是個人的感覺,如果你用信任的心態,那麼這事就很明瞭了;如果選擇不信任,那麼就永遠也無法理論清楚。
“那高興起來好嗎?事情的經過我都對你說了,至於那個池影,我們今後都不要理她就是了。”林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了,本來什麼都沒發生的事,卻讓自己有“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
“是啊,高興起來!”佟雪燕勉強笑了笑,“但是那句話是真的,我也只說一次。”
“什麼話?”林楓沒反應過來。
“林楓,我知道,玻璃籠罩的世界很安全很溫暖,可對於人生而言,究竟是風景線還是羈絆呢?我不能用我的愛把你桎梏起來,愛你,我不想把你摟太緊。”佟雪燕從沒像今天這樣認真地思考過愛情。
池影的出現,給佟雪燕及時敲響了警鐘,是啊,誰不向往碧藍高遠的天空?誰不願沿著一路溪流翩翩起舞?誰不願越過坎坎伐檀聲,流連於江南雨煙?也許每個人的內心都有另一個自我,那麼佟雪燕又有什麼理由緊緊摟住林楓不放呢?
自己整個下午關於家庭戰爭的設計與幻想,佟雪燕漸漸想通了:
如果真愛一個人,就要給他留一個空間,至少給他一個可以做夢的空間,讓他偶爾能夠把自己隱藏,也讓他偶爾能夠把自己釋放出來。如果把愛當成枷鎖,那麼愛情最終將會演變成悲劇。
佟雪燕不想讓自己的愛情變成悲劇,也不想讓自己的婚姻變成禁錮彼此的牢籠。自己的婚姻和姐姐的不一樣,無論從社會的角度還是情感基礎,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婚姻。
林楓爲了自己放棄了一切,那麼自己就應該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缺點甚至於包括他的情人。也許這種想法有點兒偏激了,但是佟雪燕確實這樣想的,只要林楓還需要自己的存在,只要林楓對自己的情感還是愛情,那麼,佟雪燕願意爲林楓付出,願意以寬容的心對待一切。
但是,如果林楓對自己的感情到了只是一種責任的地步,那麼,佟雪燕不會再苦苦乞求,一定給林楓自由。
她現在深切理解了那句話:感情就像沙子,如果緊緊地握住,那麼愛情就會在指縫間溜走,最終手心裡也會所剩無幾;如果只是小心地捧著沙子,給沙子自由的空間,你的手心裡最終將會收穫圓滿。
“燕子,我不喜歡聽這樣的話,如果你不摟緊我,我會感覺生活沒有目標。”林楓緊緊地摟住了佟雪燕,摟住這個想賜給自己自由的女人。
可是這深情地一摟,讓佟雪燕的心又萌生了一種溫情和感動。偎依在林楓的懷裡,感受著那強有力的心跳,佟雪燕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的依戀,體會著這個胸膛是如此的溫暖,積壓了一個下午的淚水,在頃刻間如泉水般涌出,佟雪燕痛痛快快地哭了!!!
林楓一下子慌了手腳,“這說好了要高興的,怎麼又哭了呢?”
佟雪燕只是一味地哭著,這淚水中摻雜著她自己都品不懂的酸甜苦辣,糾結著她自己也理不清的愛恨情仇。
無論林楓怎麼勸,她的淚水就是止不住,而且是從來沒有過的放聲痛哭。
最後,林楓不但勸不住佟雪燕,反而被她的淚水感染了,也跟著哭了起來。
林楓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流淚,也許愛情的花朵太難採摘,才讓一個如此倔強的男人落下辛酸的淚滴;也許社會的壓力太難承受,才讓一個如此堅強的男人流下感慨的淚珠;也許婚姻的道路太難行走,才讓一個如此專情的男人淌下如此委屈的淚水……
兩個人就這樣任憑淚水恣意地流淌著,一切的誤會都被這苦澀的淚水沖走了,一切的重壓都在這溫熱的淚水中褪卻了,一切的情誼也在這真誠的淚水中昇華了……
如果說,能夠一起歡笑的夫妻是前世修來的緣分;那麼,能夠相擁而泣的夫妻,又應該是幾世才能了卻的夙願?如果時光就停駐在這一刻,那麼人間還會有什麼煩惱?如果愛有天意,又怎麼會忍心再給他們挫折和壓力?
可是上帝依舊是上帝,它在賜給人類愛情和美好的同時,也附帶上了磨難;它在賜予人類寬容和理解的同時,也附加了意外和傷害。
雖然兩顆心用愛化解了這場風波,可是池影帶來的“陰影”卻讓佟雪燕動了胎氣。這一下午情緒的大起大落,讓患有妊娠高血壓的而又高位截癱的佟雪燕忽然感到一陣眩暈,緊接著肚子劇烈的疼痛起來。
“林楓,快送我上醫院,孩子……要出事……
“啊?!雪燕,別緊張,別緊張,現在就去……”
午夜時分,全家人都被驚動起來,護著佟雪燕向醫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