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冥看到我全身都濕透了,皺了皺眉頭。推開車門,下車就朝著一家農戶院里走去。
我抱著胳膊,不住得發抖,冰冷濕涼的衣服貼在身上很難受,感覺整個人都快凍透了。
我抬起頭,看到后視鏡里的我,嘴唇發紫,面色發白,渾身抖個不停,感覺我比那個坐在后座上的小鬼兒還嚇人。
那個小鬼自從上了車以后,一直都顯得很乖的樣子。
可能因為從小生活在這么個閉鎖的小村子里,沒怎么坐過汽車,顯然他對陸冥的這輛“警車”很感興趣,一會摸摸這,一會拍拍那,顯得很興奮的樣子。
就在我感覺我快要被凍僵時,陸冥回來了,打開車門,把一件綠色的勞保大衣跟一條毛毯,丟到駕駛座上,說:“劉德華同款的。把你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把這個裹上把。”
我指著那個綠大衣,不敢置信地,問:“這個是你剛才出去偷的?”
“你說話能不能別那么難聽?”陸冥很不滿地看了我一眼,說:“我有給那家留下錢的。”
“那你怎么沒多拿兩件?你不會是讓我把濕衣服全脫了,就穿這一個大衣吧?”我挑剔地說。
陸冥一聽,一把抓起車座上的綠大衣說:“還多拿兩件,你以為我逛服裝商店呢?你不穿我給人家送回去。”
我這手腳都快僵了的節奏,聽了他的話,趕忙伸出手抓住綠大衣說:“送回去多費事啊,我將究穿吧,總比身上這一身暖和。”
陸冥聽見我的話,就松開了手,打開后車門,把那個小鬼叫下了車。帶著他走到一旁,留給我換衣服的空間。
我脫了自己的濕衣服,把干爽的勞保大衣裹在身上,擠到了后座上,又用那條破毯子,把露在大衣外面的腿跟腳,都嚴實地包裹起來,身上才比剛才暖和了一點。
我敲了敲車窗,示意他們我換好了。陸冥才帶著小鬼,從新回到車里。
陸冥關上車門以后,看到裹個綠大衣,都快窩成一團的我,說:“好好的一個劉德華同款的大衣,人家穿起來高大時尚,這咋到你身上跟個二傻子的呢?”
“我是二傻子,你是大傻子。”我白了陸冥一眼說,旁邊的小鬼聽了,竟然捂著嘴偷笑起來,我看著他說:“你是小傻子。”
陸冥也不理我,啟動車子,就將車掉頭往村外開,準備回去。
坐在我旁邊的小鬼兒,立刻轉過身去,跪在后座上透過后玻璃,注視著小村子,直到看不到村子的影子,才回身坐好,低頭顯得很傷心的樣子。
“你打算怎么處理他?”我看著小鬼,覺得他挺可憐的,就問陸冥。
陸冥一邊開著車,一邊說:“他在冥局還沒有登記,登完記可以考慮送到冥界,等待投胎。”
我聽了陸冥的話,轉頭又看了看小鬼兒,忽然很好奇地問他:“你把車胎扎露了,就是想讓我們幫你收拾那個壞孩子嗎?”
那個小鬼兒聽了我的話,抬起他那張眼眶烏黑的臉,看著我點了一下頭,說:“是的,那個壞孩子是臨村的,淹死在那個水庫里有二十多年了。他去年總是在半夜勾了我的魂魄,出來陪他玩,我就是因為魂魄離體太久死掉的。”
那個小鬼說到這里,又傷心地垂下了頭,聲音很緩慢地說:“我死了以后,他也不放我走,成天欺負我,讓我陪他玩。今年,他又嫌我一個人陪他玩沒意思,又去村子里勾其他小孩的魂魄,夜里陪他玩。”
“今天晚上陪他做游戲的,都是他勾出來的魂魄嗎?”我吃驚地問,如果不是我跟陸冥找李建海來到這里,不知道這個小村子還要死幾個小孩。
那個小鬼又點了下頭說:“被他勾了魂魄的小孩,夜里會離開身體陪他玩,即使天亮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白天的時候也會精神不好,慢慢的就會生病死掉。”
“我妹妹的魂魄也被他勾了出來,我擔心妹妹會死掉,求他不要叫我妹妹陪他玩,可是他不聽我的,還把我丟到水里。他比我厲害,我打不過他,又不想看到妹妹跟其他的小孩死,正巧你們來了,我覺得你們能幫我,就偷偷地把車胎扎露了。”
“那你可以直接跟我們說,干嘛要扎車胎呢?”我有些費解地問。
小鬼低著頭,擺弄著手心,聲音哀傷地說:“因為我不想被警察叔叔帶走,我舍不得村子。”
我聽了他的話,心里很不好受,也忘了他是鬼,伸過手摸著他的頭頂,安慰地說:“緣分盡了,就不要想了。等你投胎了,還會有爸爸媽媽,還會有家人。”
我現在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好。
我就記得圓臉女孩那時候,陸冥就說過緣分盡了,就要懂得放下這話,就照話搬出來,說給小鬼兒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反正他是低著頭,沒有再說話。
我又想到今天晚上,在水庫里,要不是他拼命地往岸上拉我,今晚漂浮在水庫里的就是我了。
我決定等他跟陸冥去冥界的時候,跟陸冥說說好話,讓陸冥在那邊的朋友,照顧下他,鬼節清明的,我也給他多燒點紙錢啥的。
想到這里時,我自然而然地又想到那個壞小鬼兒,我又問陸冥:“你追那個小鬼兒,我給你打電話怎么不接?”
陸冥聽見我的問話,手把著方向盤,專心地開車,說:“我手機忘車里了,我追出去以后,開始的時候,我想給那個小鬼兒一次機會,就沒用槍。”
“后來,快抓住他時,他居然用了鬼打墻,等我走出來找到水庫邊,就看到你在水里了,迫不得已我才開了槍,要不被他逃到了水里,我沒有靈力,一時半會也不好抓住他。如果不小心讓他給跑了,可能又會禍及無辜了,索性就把他魂魄打散了。他已經害了人,也算死有余辜。”
陸冥說完這話時,我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把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緊些,擔心回去了會感冒。
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起那個眼眶烏黑的小鬼,把他妹妹的魂魄送進了李建海侄子家,一問才知道,這個小鬼兒果然是李建海的侄孫。
我試著問他知不知道李建海在明臺什么地方,本來看他年紀太少,也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這個小鬼,居然說出了李建海在明臺哪個區,這讓我跟陸冥尋找李建海的時間,無疑又節省了不老少。
陸冥把車開回到市里時,已經將近中午,他先把小鬼兒交給了二條他們。
我們才回家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順便糊弄口吃的,我又喝了點驅寒的姜湯。
昨晚這一折騰,真可謂又冷又困又乏,好人也架不住這頓折騰啊。
陸冥看我太乏累,算了一下時間,現在我們知道李建海在明臺的具體區域,還有六天的時間找到他,足夠用了,就沒緊趕著,馬不停蹄地奔往明臺。
他先把電話打給明臺那邊的冥警,讓他們先查一下李建海的具體住址。
我倆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才驅車前往明臺。
路上的時候,陸冥接到明臺“警方”打給他的電話,已經查到了李建海的具體住址,一切看起來,還很順利。
李建海的地址有了,我當然希望能快點找到他,做通他的工作,把他帶到我居住的城市,好救回李哲。
“你說我們見到李建海,該怎么跟他說,說那個因他而死的厲鬼,在找他,找了好幾十年了,想見他么?”我擔憂地跟陸冥說出了我心底的顧慮,如果這樣說,那個李建海肯定不能來,換誰聽說厲鬼在找他,都不能來,躲還躲不及呢。
陸冥手把著方向盤,眼睛看著路況說:“那也沒辦法,我們只能實話實說,向他保證他的人身安全,就讓他配合一下我們,好給我們制造抓住厲鬼的機會。況且,你已經跟厲鬼說幫它找到李建海,無論怎么樣,我們都得把李建海帶回去再說。”
我聽了陸冥的話,愁得撓了下頭發,感覺說通李建海的幾率幾乎為零。
到了明臺的新區,我們按著明臺“警方”提供給我們的信息,找到了李建海的住址。
沒想到李建海住在一片別墅區里,看來現在日子過得還很滋潤。
根據明臺的“警方”給我們提供的信息,我們了解到李建海在明臺,最初在明臺,也落魄了很長時間,后來在工地做工,慢慢做了小包工頭,在地產業蓬勃發展的時期,他把握了住機遇發了家。
老伴已經去世好幾年,這棟別墅里,現在就他跟幾個保姆與保安居住。
我跟陸冥下了車,來到李建海的別墅前,一個三十多歲的保安,伸手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報了我的名字,向他表明了我的來意,希望能見到李建海先生,我沒有直接說出顧明芳的名號,而是把我說成李建海老家的人,說他侄子托我給他捎來點東西,希望能當面交給他。
那個保安一聽我是李建海老家的人,顯得很意外,讓我在外面稍等下,他讓一個中年婦女,進去給我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