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權這才恍然大悟,說“難怪夏老發這么大的火,這回殷延成可是撞到了刀口上,中頭彩了。現在市里的工作重點就是改善投資環境,張主任,夏老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解玲還須系玲人,我看這個結還是你去解要好一點。”
張萬程想了想說“也罷,事情都了這個地步,我也不好意思去房管局了,再說還有一大群記者在盯著我,我確實不方便去那里,這樣吧,我先與那位胡老板聯系一下,請你與他約個地點見面,然后一起去行嗎?”
童權爽快的應道“沒問題,雖然我很好奇為什么會有記者找你,但你不說定有原因,我就不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張萬程歉然說道“記者的事我都向老書記做了匯報,確是不方便讓太多的人知道,對了,那個胡老板目前也被記者們盯著,他也不方便與你見面,童秘書,這次確是要對不住了,我看最好是由你帶著胡老板的辦事人員一起去一趟,至于老書記那里,我打完電話就去。”
童權聞言更覺奇怪,但他從政多年,深知不該他知道的事最好不要多問,所以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今天我是交給你了,誰讓你在夏老那里拿了一道金牌呢?”
張萬程心中的歉意更濃。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在再次道歉后和胡狄乾聯系上并商量好具體細節說“他們會在濱河大酒店的大門前等你,是兩位男士,我把我這輛車的顏色和車牌告訴了他們,請你就坐我的車去吧。”
當童權趕到濱河大酒店門前時,酒店門前并沒有張萬程所說的兩個人等他,他知道可能是自己先到一步了。
趁這段空閑,他給房管局的殷延成打了個電話,證實了殷局長并沒有去外地開什么會。
剛收了線,龔志躍和田廣福就坐著的士匆匆趕到。
一下車,田廣福就緊走兩步上前問道“您是童秘書吧?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
童權心中涌起了一陣很奇怪的感覺。
許是擔任夏凌峰秘書的時間長了,他很少有這種等人的機會。
在濱河市一般都是別人等他,不過,除了開始時他還有些不適應外,他倒也沒什么意見“沒關系的,沒關系的,請問兩位貴姓?”
他一連說了兩句沒關系的,讓龔、田二人體會到了他的誠意,均在心里暗忖這位大秘書可沒有一絲官架子,不愧是市委書記的秘書。
田廣福忙自我介紹道“我姓田,田廣福,這位是龔志躍。”
“你們好”童權做了個請上車的手勢說“我們這就去吧。”
司機早就得到張萬程的囑托,見三人一上車便發動了車子直驅房管局。
房管局位于伏龍河橋的南側,龔志躍和田廣福是第三次到這里了,自是輕車熟路的領著童權到了二樓的投資科。
隔著柜臺上的玻璃,田廣福往里面問道“請問你們的局長回來了嗎?”
“是你們兩位呀”坐在柜臺后面的是一位小姐,她很客氣的道“對不起,我們局長去省里開會還沒回來,請你們改天再來行嗎?”
田廣福就是拿這種軟釘子沒辦法,人家對你客客氣氣的,讓你有火都沒地方發泄,卻又偏偏不給你辦事,你能拿她怎么辦?
轉過身來,田廣福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攤開雙手望向了童權。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童權暗道這回殷延成有難了。
他也不多話,只從皮包里拿出手機“殷局嗎?我是童權,我現在就在你們局里二樓投資科,能否抽空下來看看?”
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柜臺里的小姐坐不住了。她站起來轉身走進里面的一個房間。
不一會,那房間里又有兩個人跟著她走出來,神情緊張的看著童權打電話。
殷延成此刻正在五樓和幾位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經理研究幾個開發項目,他確實不知道有這么一件倒霉的事在等著他。
在幾分鐘之前,他還接過童權的電話,問他是否到了外地開會,當時他就覺得很奇怪,因為他到外地出差前一般都要向童權打打招呼,也好讓市委領導知道自己的去向,而幾分鐘后,童權竟已到了局里,這就使他意識到事非尋常,連忙下樓。
“老童啊,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殷延成比童權小兩歲,平時就這么稱呼童權“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接您呀!”
局長親臨,坐在柜臺里面的幾個工作人員都不覺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而那位下姐和他身邊的兩人顯然是意識到出了狀況,一個個的苦著一張臉,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童權環目一覽,見此刻這里還有兩撥人在辦手續,覺得既然來了,也就不必急在這一刻了。
而且他還覺得這里不好說話,于是想殷延成使了個眼色說“這里方便嗎?”
殷延成會意,轉身說道“請跟我來。”
走出投資科,殷延成帶著童權等拐了個彎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下。
然后后,他叫來另一名辦事人員用鑰匙開了門。
田廣福注意到這個房間的門牌是“小會議室”。
招呼眾人坐下后,殷延成望定童權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童權搖搖頭說“殷局,看來你有麻煩了。我先來介紹一下,這是龔志躍和田廣福,他們到你這里辦理投資手續已經是第三趟了,今天要不是我來,恐怕還會有第四次、第五次的,我是受夏老之命陪他們來看看,就我親眼所見,你的辦事人員告訴他們說你去外地開會去了,而我卻就在這棟大樓找到了你,你該清楚現在的形勢,很麻煩啊!”
殷延成聽得臉色鐵青,半晌才說“兩位老板,對不起,我代我的工作人員對兩位無理阻擾的行為致以誠摯的歉意。當然,這主要是由于我平時沒有加強監督,我也要向兩位道歉,請你們放心,我會對這件事做出嚴肅的處理,為了防止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今后我們將在各科室門前張貼一個投訴電話號碼,以便于各位老板向我們直接反映和投訴。”
田廣福惦記著申辦公司的事,遂從皮包里拿出相關文件說“謝謝你,殷局長,這是我們的申請文件,請您過過目。”
這時童權的手機響了,他田廣福等正在討論申辦公司的具體事宜,怕在這里接電話會打擾到他們,忙拿這手機走出了小會議室。
沒過多久,他又走進來說“殷局,打擾一下,他們的手續沒什么問題吧?”
殷延成說“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幫他們辦妥。”
童權湊近殷延成耳邊說“能不能請你代他們辦理?剛才夏老打來電話,說是正在市委等他們商量一些事情。”
殷延成當然沒意見,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嘀咕,也不知這兩人到底是什么來路,這回自己的手下可是捅了個大簍子。
他點點頭說“老爸,這些小事就讓我來處理,你們先去,回頭我再到老書記那里負荊請罪。”
“你也是無心之失,我會向夏老解釋的”童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轉對龔、田二人說“兩位老板,能否請你們跟我去一趟市委?夏書記這刻正在市委等著你們,說是有事相商,至于說你們申辦公司的事,交給殷局就成了。”
龔、田二人全無思想準備,他們驚訝的相望一眼,均沒得到什么明顯的暗示。
于是田廣福躊躇著說“能告訴我們是什么事嗎?”
童權想了想說“我也不是很清楚,電話是張主任打給我的,不過不用擔心,反正到時候就知道了。”
張萬程的面包車仍停在房管局院內等著。
三人各懷心事的上了車,途中誰也沒說話,不消片刻,面包車便停在了市府辦公大樓的臺階前。
龔志躍的心情特別緊張。
張萬程在他的眼里已經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大官了,而等會要見的,竟然是濱河市的市委書記,市里的一把手,他不知在心里說過多少遍不要慌、不要慌了,可是心臟卻總是不爭氣的狂跳起來,手心也直冒冷汗。
童權領著兩人走進書記室,駭然發現王瑞林也在這里,忙說“王市長,您好。”
王瑞林笑笑正要答話,性急的夏凌峰卻插進來說“行了,又不是頭一回見面,哪來這么多啰唆?小童,我問你房管局的事辦得怎樣了?對了,你還沒有給我介紹這兩位貴客呢。”
童權清楚他的脾氣,遂對王瑞林笑了笑介紹道“這是龔志躍和田廣福,兩位老板,這是夏書記和王市長。”
張萬程沒見過田廣福,但龔志躍他是認識的,忙在一旁提醒道“老書記,這位龔老板就是王石的師傅。”
熱情的和龔志躍握了握手,夏凌峰招呼客人坐下說“我請兩位來確是有事相求,龔師傅,你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小童,你還沒告訴事情辦得怎樣了呢。”
童權答道“殷局正在辦,夏老,其實殷局他——”
“你不用說了,殷延成我以后再找他算帳”夏凌峰轉對龔、田二人正容說“我先向二位介紹介紹我們濱河市的一些情況。我市雖以醫學之都的美稱享譽全國,但在工業方面確是缺少作為支柱的產業,而且我們企業的規模和現狀根本無法適應當前競爭日烈的市場經濟的發展趨勢,沒有參與競爭的能力,雖然我們做了很多這方面的工作,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我市一些企業的品牌一直無法走出省內,更不用說走向世界了,它們一直被困在濱河市這個小環境內苦求生存,但你們想想,我們濱河市就這么五百多萬人口,每年能夠消耗的產品就這么多,更何況其中大部分的市場已經被一些國內或國外的知名品牌所占領。”
頓了頓,夏凌峰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的企業所面臨的出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在競爭中求生存,在競爭中求發展。”
龔志躍聽得莫名其妙。
這些話他雖然聽起來象在聽人做報告似的,但大部分還是聽得懂,只是夏書記跟他說這些有什么用呀?這些都是他們領導的事,跟他有什么關系?
反而是田廣福聽出了一些眉目,因而若有所思的用心傾聽起來。
王瑞林把一疊材料遞給兩人接著說道“這些是我市兩家服裝廠、兩家鞋廠、一家內衣廠和兩家體育器材廠的資料,目前,這些企業大部分處在停產待機的狀態,職工們大都待在家里等事做,每月只有一百多元的失業津貼來維持生活,請想想看,這些職工大都有家有小,每月一百多元的津貼能夠他們過日子嗎?其實市里在去年就已經著手整頓這些企業了,但由于前一陣子的防洪防訊迫使我們抽調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就暫時把這些事給擱置了。現在防訊工作已告一段落,市里的工作重點將重新回到這方面上來,對這些企業的處理,我們的原則是該破產的破產,該兼并的兼并,免得它們散在各處都沒飯吃,這次市里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
龔志躍突然覺得自己手上的這份材料變得沉甸甸的,這么多家企業,加起來總共有幾千號人吧?
現在書記和市長說的,分明就是這幾千號人的吃飯問題,他的心情能夠輕松起來嗎?不過他仍不明白,因為以他個人的能力,是不可能挑起這負沉重的擔子的。
王瑞林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市里將給整頓后的企業注入新的資金,而且我們的考察團也正在赴外地先進企業考察的途中,我們的目標是扶植這些企業形成支柱產業,形成規模和集團,但由于市里的資金有限,所能盡到的力量也十分有限,我們經過多方籌措,也只得一千萬而已,這已是我們能力所能達到的極限了。還有,這些企業的職工也表現出了非常自覺的覺悟,自發的集資五百萬,這樣,我們手里能夠運用的資金總共就有一千多萬了,當然,這筆錢用于重新啟動企業運轉確是足夠了,但要做到購買先進設備、樹立知名品牌等遠期規劃是萬萬不夠的,我們還很擔心,擔心這筆錢投進去后過不了一年半載,這些企業又會被打回原形。”
“為什么呢?這些企業之所以走到今天的這份上,若要認真追究起來,其原因不外有三。其一,是缺乏先進的管理摸式,沒有和市場真正的接軌,針對這一點,我們決定把重組后的企業定位在上市入股的路子上來,以避免以前那種管理混亂的局面再次出現。其二,沒有相應的先進設備,這些企業目前所采用的大部分都是即將面臨淘汰的老設備了,所以其商品缺少競爭力。其三,競爭無序,這些企業以前就因為相互傾扎而不知浪費了多少占領市場的良好機會,可是我們的時間并不多了,而這次該是他們最后的機會了吧?”
略停了停,王瑞林續道“王石的出現,使我們真正看到了這些企業崛起的曙光。他是我市第一個加入國家隊的球員,也是我市第一個參加世紀英雄杯大賽的球員,他在足球方面的實力我們也做了一番調查,包括他在市體育館參加的那場友誼賽的錄像我們也看了,也問了張主任,看王石到底能踢到一個什么樣的程度,可是根據張主任的估計,我們國家隊由于有了王石的加入,竟然有希望進入前十六強,這個估計使我們深感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