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音一響,四號高戰(zhàn)即控球往王石奔去。
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個人對話最直接的方式:單挑。
顯而易見,他是要找回在王石處失去的自信,而他的隊友們此時則表現(xiàn)出一種極為默契的信任感,紛紛站到了接應的位置上。
感應到高戰(zhàn)的氣勢,王石頓感血流加,興奮的快感于瞬間傳遍全身的各處“來吧,我等你!”
球場上硝煙再起,球場外觀眾的心立時提到了嗓眼上。
只見兩人在距離對方五、六步處略停了停,于同時喊加沖上一瞬間交錯而過。
在交錯而過的剎那,高戰(zhàn)腳下?lián)芮蛲埃眢w重心稍稍下降,手臂緊貼自己的身體,然后看準王石靠近自己一側的腳離地時,用肩以下的部位沖撞王石的相應部位。
措手不及的王石頓時失去平衡被沖撞而開。
不理驚愕的王石,高戰(zhàn)運球繼續(xù)前進。
王石感應到裁判近在咫尺卻沒有鳴哨,大惑不解,莫非高戰(zhàn)的沖撞并未犯規(guī)?略一怔神的他不及細想,連忙用最快的度回防,只可惜為時已晚,高戰(zhàn)已把足球長傳到黃方球門區(qū)附近,讓隊友將球射入了球門。
范老立時叫了暫停說道“九號,你是不是覺得裁判偏心而沒有鳴哨?”
“我想裁判沒有鳴哨肯定是有道理的”王石回憶著說“四號的確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但裁判看見了也沒有判罰,可能這種沖撞并不是犯規(guī)吧?”
范老聞言贊許道“你猜的沒錯,四號的這種沖撞在足球術語叫著側面沖撞爭球,是足球規(guī)則所允許的合理沖撞,并非是裁判偏心。你要記住,裁判是球場上的絕對權威,他在球場上的處置和判罰,既便是明顯錯誤也將成為事實,所以有經(jīng)驗的球員除了用心踢球外,都很注意裁判的動向,對方球員有沒有犯規(guī),要讓裁判看到了才算數(shù),場外觀眾看到的,或是攝影儀器記錄下來的亦不能影響裁判在球場上的判罰結果。”
王石暗忖憑自己的異感要做到這一點并非難事。
郭保義在場留下五名球員防守,其余全都撤到了后衛(wèi)線上。
他的用意非常明顯,離比賽結束僅有兩分多鐘了,先在線區(qū)給黃方制造障礙,然后全里回守球門,等時間一到,己方已有兩球優(yōu)勢,確是勝券在握了。
王石可不管這些,球賽一開始,他就控球領先而行,片刻就達到了線。
他的隊友們也是傾巢而出,因而使得黑方在先的防守立呈不穩(wěn)之勢,不過黑方球員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球場老將,他們眼見不敵,連忙與禁區(qū)內的隊友會合后也來了個傾巢而出。
針尖對麥芒,雙方又在禁區(qū)內展開了一場混戰(zhàn)。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終于“瞿,瞿——”裁判的兩聲長哨結束了比賽,郭保義亦覺得心如放下了一塊大石般的輕松,因為,他球員們的體能消耗早已過了極限,此刻全都是憑著一種意志在支撐著。
王石也好不了多少,本來他很想動最后的一擊,但是他的體力確已透支到了接近虛脫的地步。
好在他有打工時的經(jīng)驗,知道這刻雖然不可冒然停止運動,卻也不能更加急的加大運動量,而且,在異感的運用方面,大腦已經(jīng)明顯的感應到不止一次的有細微的電流流過,根據(jù)以往在地底暗河缺氧狀態(tài)下的經(jīng)驗,他知道這是異感運用達到極限的先兆,接下來恐怕就是一陣陣的暈眩。
迫不得已的,他連忙停止了異感的使用。
異感一斷,王石頓感進退失據(jù)幸虧這時比賽也結束了。
天色已近黃昏,殘陽如血使處在西方的招待所大樓遠遠望去,就如在一片艷紅背景下的剪影,只隱隱約約的顯現(xiàn)出整體的輪廓。
這時三三兩兩走回大樓的人群也在夕陽的映照下失去了具體的形象,一時不能適應這種變化的王石,卻在心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隨著對異感了解的加深,他對異感的倚賴感越來越強,也愈陷愈深了。
“我要一張沒填任何數(shù)字的空白支票”在會議室內,徐清開門見山的說“你們同意嗎?”
見無人反對,徐清又接著說道“這意味我們是舉金帝之力來收購王石這一名球員呢。”
副董事長劉叔余吐了個煙圈,不余不疾的說“他值這個價錢,雖然目前他還沒有名氣,但他所展現(xiàn)的實力和潛力,確已征服了我,而且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同感吧?”
“什么?”獲準列席董事會的郭保義語含責備的說“徐董,您又擺了我一道,原來九號還沒有婆家啊!”
“我全力把他拉過來總成了吧?”徐清望了郭保義一眼說“我有一個預感,這屆世紀英雄杯大賽將會很精彩,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興趣陪我去一趟日本?”
眾人全都踴躍表態(tài),郭保義更是用他在球場上練出來的大嗓門嚷道“我做教練這么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徐董,這回我無論如何也要去日本當一回球迷!”
示意眾人停下,徐清緩緩說道“原則上我同意大家都去,不過要把手頭上的工作都安排好,而且年底的黃山旅游要取消,我想大家不會反對吧?張秘書,請你馬上著手安排這件事,還有,黃經(jīng)理,如果你手上沒有很重要的事,我想你明天陪我去一趟濱河市。”
黃洪城會意,說“有什么事比聘請王石還重要?徐董,我散會后即著手準備。”
“徐董”張秘書肅容道“我有個建議,今天在賽場上球員們喊的那幾個字讓我很受感動,而且很有意義,‘信念堅定,永不動搖’,很適合足球運動,很適合提高球員的士氣和磨練球員的意志,因此我建議把這八個字作為我們金帝球隊的隊訓。”
郭保義聞言插進來說道“不錯,這八個字很有意思,簡單而又寓意深刻,在今天的球賽我就曾用它來鼓舞士氣,效果很好,球員們的表現(xiàn)完全出了我的預計。”
“何止是對球隊有用”徐清感慨的說“它對我們整個金帝的大小事務都很適用,記得次得聞這八個字是出于王石之口,當時我就有一種令人振奮的感覺,三比零了,仍能保持如此旺盛的斗志,并把這種心態(tài)通過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感染給自己的隊友,了不起,非常了不起,難怪郭教練說他有王者風范。”
郭保義回憶著說道“王石的第一個進球給球員們的自信心造成了很大的打擊,當時我也是用這八個字結合他們訓練時的艱苦回憶,才重現(xiàn)振作了士氣,無意間提升了整個球隊的意志,這也是我們意想不到的收獲,所以我從心底里感激各位給我安排了這樣的一場比賽。”
徐清和其他人都動容的望向郭保義。
他們都是局外人,對這種球場上意志層面的無形較量,都沒有身為球隊教練的郭保義感受深刻,如今被他一提,這才體會到當時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這才是真正的王者風范”徐清唏噓言道“簡單明了的八個字,就能凝聚敵我雙方的士氣,使我們有幸能看到一場高水平揮的比賽,張秘書,你的這個建議太好了,而且意義重大,影響深遠,這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吧。”
王石回房痛快的洗了個熱水澡,稍事休息后范老便來叫他去餐廳用餐。
飯后,王石現(xiàn)異感正在迅恢復的狀態(tài),頓時放下心來。
雖然他對自己過于依賴異感深覺不妥,但他很清楚自己走的路是一條沒有退路的不歸路,親人和朋友的期望,老師和隊友的信任,使他決意不管是福是禍,也只能是義不容辭的走下去,至于有什么后果,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服務員趁范老不在,遞上一個夾著菜單的夾子細聲說“九號,請你簽個字。”
“要簽字么?”以前怎么沒有這個程序?不過王石生性隨和,也沒多想的拿過那夾子一看,只見上面有一張質料很考究的粉色紙張,問道“就簽這上面?”
往四周看了一眼,那服務員彎腰說道“是,麻煩你了。”
怎么就象做賊似的?王石盡管心納悶,但還是在完全空白的紙上簽了名。
服務員難掩狂喜的接過夾子向服務員室走去。
用異感一跟蹤,王石便看到那個服務員關上門即伸出兩根手指做了一個成功的手勢,其余的服務員們均雀躍不已的拿著那張簽名傳來傳去,就象是在欣賞一件藝術作品似的。
王石大約的猜到了是什么回事,而這種情景讓他想起了方毅。
也不知方毅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是不是還是整天到體育館閑逛呢?這些服務員和方毅很相似,年輕而又有執(zhí)著的追求,愛憎分明,一張他們所崇拜的偶像的簽名,就能讓他們激動不已,只可惜自己沒有如陳侯東一樣的名氣,可能幫不了他們什么。
這段時間王石所遇到的人,都在為著生命的理想而奮斗,如范老,為足球事業(yè)奮斗了一生,到了晚年本該是在家享受清閑舒適的退休生活,現(xiàn)在卻為了他而勞心勞力;又如莊總,崔教練,徐清等無一不在不同的位置上盡職盡責,任勞任怨的為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而奮斗著,還有,象這些服務員們,你能說他們沒有理想,沒有追求嗎?他們的追求和理想很簡單,那就是希望國的足球能夠早一些沖出亞洲,早一點強盛起來,他們所懷有的那種執(zhí)著精神,也絲毫不比其他人遜色多少。
而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又是什么呢?一直以來,他都在為著生存而奮斗著,為著親人、朋友能過上好日子而奮斗著,他覺得這些還不能算是自己真真正正的理想、追求,只是在盡一份身為人子,身為人兄及為人弟子、朋友的責任,他自己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呢?真正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呢?
想到這里,王石卻感到了一種空白、虛無的感受涌上心頭,思緒頓時一片混亂。
這時范老走近問道“王石,你在想什么?”
“老師,我在想這個餐廳里的人,包括您在內,都在為著各自的理想而奮斗著”王石把自己的想法略做保留“我自己也要努力一點,可不能落在人后。”
“是嗎?”范老露出深思的神色問道“那么你的理想是什么?”
不愧是飽歷風霜的人物,第一問就問在關鍵上了。
王石搔了搔頭說“我還未有具體的決定,只知道現(xiàn)在必須一心一意的踢好足球,我還年輕,至于將來要怎樣,就讓他隨遇而安吧。”
范老聞言語重心長的開導說“不錯,在人的一生,可以分作不同的幾個階段,每個階段的跡遇不同,心境也會不同,將來會生什么事情那是誰也不能預料的,所以做人最重要的是把握住現(xiàn)在,以有利于社會,有利于人類為原則,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我這樣講也不是要你三心二意,你還很年輕,在社會閱歷、人生經(jīng)驗方面還有所欠缺,所以不可能現(xiàn)在就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但我相信你一旦做出了選擇,你一定會毫不退縮的追求下去,因為,‘信念堅定,永不動搖’嘛!”
看著范老眨了眨眼,王石不好意思的說“那句話可是莊總說的,我只是在球場上喊出來了而已。”
范老轉過話題說道“飯后你可以到球場散散步,也可以在金帝到處走走,晚上八點鐘,郭保義教練會到你的房間來,因為你在足球的技術、戰(zhàn)術、競賽規(guī)則等方面的理論知識太欠缺了,所以我請了郭教練給你補補課。”
第二天清晨,徐清的濱河市之行被迫延期,因為當他走出金帝的大門時,就遇上了從天津趕來的記者何惠安。
因訓練的性質是封閉式的,所以何惠安被身著金黃色制服的門衛(wèi)客氣的攔在門口。
見徐清、黃洪城、張秘書三人走出,何惠安連忙迎上說道“徐董事長,我想請您就金帝足球隊在與烏龍足球隊預定的一場賽事突然失約一事表看法,也好給關心兩隊近況的球迷們一個交代。”
來之不善,而且話也說得很重,徐清深知稍一應對不當,便會引一場糾紛,在目前的形勢下他可不想把事情鬧大,他暗向張秘書使了個眼色,示意張秘書回招待所準備后敷衍著說“是老何啊!又不是頭一回打交道,用不著這么絕情吧?失約的事是我們不對,不過由于我們內部有重大的人事變動,確是不得已而為之啊!再者,我也親自跟烏龍隊的羅董打了招呼,至于球迷方面,我們正在著手準備公開道歉,您就趕來了,哈哈,老何,還望您筆下留情,替我們金帝美言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