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眼前的景象消失了,我以為這就是她心理隧道的最后一層,可是心理隧道再次出現時,我意識到我錯了,并且深深的呼了幾口氣,我實在是太累了,今天就沒停過,一直在心理隧道中游離,也一直在心境與現實中來回周折,雖然已經感到有些飄飄然,頭昏腦漲,我還是走了進去,我想知道真相,知道真相才能治好我的病人,雖然我的病人是惡魔。
這次,我出現在吳氏公司外,我看到一個拖著行李箱,風塵仆仆的人,她臉色蒼白,是被風吹的吧,她是王麗。我推測,應該是她回老家探望她母親,然后現在回來了。她拖著行李箱走進吳氏,我一刻不停,一直跟著她。她沒有直接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去了財務科。
她到了財務科后,我看到了那個做事干練的女人,第一次來吳氏時,到財務科參觀,就是她招待的我們。她來財務科做什么?王麗連行李箱都沒放下,就直接到了這里。“朱主任,我是新來的秘書王麗,有些事情想咨詢您一下。”王麗知道自己非常禮貌,畢竟自己是新來的。
那個朱主任說話很簡潔,可以這么說,我看出來,朱主任覺得,和她多講一句話就是浪費時間。“有什么,快問。”朱主任只簡單的回復了五個字。王麗顯得有些尷尬的樣子。“那個......我想問一下,能不能給我提前開一年的工資啊?”我現在明白了為什么王麗要來財務科。
王麗是來借錢的,這么說也許有點不準確,她是來預支工資的。而一直面無表情的朱主任,嘴巴張成一個大大的o型,像拿破侖發現新大陸一樣驚訝。“什么?你說什么?一年?不是我聽錯了吧?”王麗臉色緋紅,她知道自己不該提出這樣的請求。“朱主任,我知道現在找您預支一年的工資,有些突兀,但是您聽我說,我要預支,真的是有急事......”
還沒等王麗說完,朱主任就打斷了她,“誰預支工資不是因為有急事?用得著你說嗎?如果公司里每個人有急事,都能來預支一年的工資,那我們財務部不就成了貸款機構?把這兒當什么了?”王麗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只好灰溜溜的走出去了。
我依舊跟著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一個人在吳氏游蕩著,但最終,還是選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開始在辦公室里翻找些什么,這辦公室里的東西,應該多是李秘書留下的。當王秘書翻到一個筆記本,并打開筆記本的時候,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我帶著懷疑,看向那個筆記本,筆記本上記載的東西,讓我的心開始顫抖。筆記本上記錄的是,吳總和李秘書之間的恩怨情仇,其中就包括,“一百萬”的那件事。那應該是吳總最大的秘密。
她臉上露出奸笑,之前,我從來沒看見她那樣笑過。她放下筆記本,起身開門,走向吳總辦公室。走進辦公室后,吳總看到是她,便笑臉相迎。“小王,我沒叫你來啊,你來找我?有什么事?”我以為王麗會講出那一百萬的事情,雖然在筆記本上,內容記載的不完整,也沒有記錄最后的真相,但是仍能對吳總的前途,風評,產生極大威脅。
她只是面露苦楚,那樣子極其讓人可憐,“吳總,我......我想找您借錢,我家里,出了一點事情。”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她怕像在財務科一樣,被斥責,被拒絕,被嘲笑。可沒想到吳總的態度卻出奇的好,也難怪,公司里的人都說,吳總對員工很好。
吳總和顏悅色,笑著問到,“快說啊,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告訴我,我能想辦法幫忙解決啊!”王麗也把自己的苦楚娓娓道來,告訴吳總。“我前幾天回老家,知道我媽病了,還是......還是癌癥晚期!”王麗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了,眼神也暗淡無光,她留意了一下吳總臉上的表情,她從吳總的臉上看到了同情。王麗的擔心應該也放下了。
吳總等王麗說完,嘆了口氣,“唉,遇到這種事情很難辦,我理解,可是癌癥晚期,應該沒辦法治好吧。”吳總的語氣中帶著失望。“是啊,如果早點發現就好了,可是我希望我母親能多活一陣子,所以去財務科預支工資。”王麗把情況向吳總說明。
“你想預支多少?”吳總發問,“一年的工資,給我媽媽做化療。”吳總聽到這個,也稍微遲疑了一下,“你確定能在我們公司干一年?秘書的工作很辛苦,你不怕自己堅持不下去嗎?”吳總眉頭微皺,道出自己的擔憂。“吳總,做秘書不累,就算是為了感謝您的知遇之恩,我也會堅持在吳氏干下去的。”吳總的表情和緩過來,點點頭,“公司財務科不可能預支一年工資給你的,我們有規定,不過我可以以私人的名義借給你。”
聽到吳總這么說,王麗的眼中充滿了感激的神色,“吳總,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母親終于有救了。”吳總拿起手機,“給我報一下你的快支付賬號,我轉錢給你。”隨后,王麗就報出了她的快支付賬號,隨后,眼前的心境就消失了,可是出乎我所料,這層心理隧道中展示的心境,并不是王麗的“隧道最深處”。又有一陣眩暈感以后,再次出現那個隧道,我只聳了聳肩,表示無奈,雖然已經很累了,但是我仍舊不打算中斷我的旅程,我決定繼續走下去,我只無數遍的對自己重復那四個字,“能者多勞”。我能耐大,老天都要麻煩我。
我走進心理隧道,我已經記不太清這是第幾層了,只環顧四周,她的心境中展示的還是在吳氏,只不過是深夜,之所以能在深夜中分辨這是哪,的虧王麗,打著手電筒,在走廊上走著,燈光四散照射,我看清楚了一張門牌,門牌上寫的是財務科。
雖然吳氏的工作繁多,但現在應該是三更半夜,人也極少了,四周寂靜,讓我心生寒意。這么晚了,王麗在這里干什么呢?我決定跟著她,她只偷偷摸摸的在走廊上走著,因為夜色遮擋,我并不能看清她的臉,只能跟著她,她轉身,走進了財務科。
這里我來過,也有些熟悉財務科內部的環境,是一個大辦公室,辦公室分成幾塊,相同的是,每一格辦公桌上都有一盞臺燈。王麗打開了其中一盞,我才得以借助微弱的燈光,看清楚她的臉。她的神色很慌張,我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不停的用手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她好像極其緊張。她隨手關掉了手電筒,我不知道她走到的是誰的辦公桌。
為了知道是誰的辦公桌,我再靠近王麗,靠她越來越近,如果在現實,我們幾乎就是臉挨著臉。我看到辦公桌上的文件,文件夾負責人那一欄,寫的是,朱珍,財務科的科長就姓朱,我暫且判斷,這是財務科主任的辦公桌,待我回到現實調查時,我也確認了這一點。
王麗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她在翻找著文件,我想,她不會是為了報復朱科長吧,因為那天,她來預支工資,朱科長對她的態度很惡劣。
她把臺燈打開后,待我靠近,我也看的十分清楚,她把每一個文件夾都打開看了一遍,然后應該是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把翻過的文件整理好,繼續翻找下一個文件夾。不知道翻找了多久,她終于停了下來,然后瞪著眼,環顧四周,這樣做的原因似乎是心虛。
王麗的樣子鬼鬼祟祟的,我趁著她環顧四周的時候,看了看她手中握著的文件夾,文件夾的標題是,“公司員工工資財務賬單”,這應該是管理員工工資發放的文件夾了。我在思考,她將要干什么,應該不會改上面的數據吧,因為數據都是打印的,不能涂改。
令我沒想到的是,她從衣服夾層中,掏出一沓紙業,我一直都沒發現,她衣服里還藏著東西,她借著燈光,看了看紙上的數據,把另一個文件夾里面的紙業也拿出來,一下看看這邊,一下看看那邊,好像是在對照。我也看了看,左邊手中拿的,是從文件夾里取出來的,右邊手上拿著的,則是她自己從衣服夾層中掏出來的,我也看看左邊看看右邊,然后做對比。
可以得到的一個信息是,左邊手上拿著的文件的數據都高于右邊,這也就是說,朱科長整理的文件,比王麗自己帶到這兒來的文件,數據高出一截,王麗的文件里,所有基層員工的工資,都被她降低。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把兩個文件調換了,把自己帶來的文件裝入朱科長的那份文件里,然后把真正的文件,塞進自己的衣服。這是瞞天過海,偷天換日啊。怪不得司機抱怨,那個秘書來了以后,我們工資就變低了。王麗做完這些后,又開始清理現場,臉上的笑容像玫瑰,那種帶刺的玫瑰。
我長輸一口氣,所有的事情都在我心里有了底,王麗是缺錢的,她既然可以篡改員工工資,也可以盜取吳總的文件吧,再說了,也只有她能方便的進入吳總的辦公室,從吳總的態度來看,吳總很同情她,對她也很好,對她,應該是挺信任的吧。
吳總的策劃文件為什么頻頻失竊,原因似乎被我找到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處理吳總那邊的問題了,吳總的心理隧道有三條,一直是我不解的。
那條中間的隧道,我還沒有進去過呢!終于,我再次會到了現實,我叫醒了王秘書,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的望了她一眼。
“王秘書,你太困了,都睡著了,好好休息吧。”我囑咐到。
看了看手機,師哥問我在哪,要我去吳總辦公室。這也是我所預料到的,再去吳總辦公室,我一定要探知所有秘密,還要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他,雖然他是惡魔,他害了李秘書,但終歸他是我的病人,是我公司最大的股東。
而他為什么對催眠這么敏感呢?
王麗只是有些疑慮的樣子,輕聲一句,“我明明不困啊,怎么會睡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