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李小茶的烏雲(yún)蓋頂,薛四小姐卻是一副傻呵呵的歡樂模樣,那笑靨更盛燦爛桃花。她提著裙襬跟著落梅才走進(jìn)主屋裡,正看到玉姐在那兒吩咐著小丫環(huán)佈菜。那滿滿的一桌豐盛的飯菜讓人不由的食慾大漲。玉姐親自動手,將白瓷湯罐裡的熱湯添在碗裡。那奶白的湯水才一晃動,濃濃的香味立時充斥了整間屋子。
薛四小姐對著空氣嗅了一下,高興說道,“額,猴頭菇排骨湯,四嬸嬸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玉姐挑了挑眼角,也沒接話。到是一旁的落梅說道,“主子昨晚就吩咐奴婢去問過二奶奶了。”
“哦。”薛四小姐笑容滿面走了過去,纔想坐下,後面的李小茶扯了扯她的衣角。薛四小姐回頭詢問望著她,直到看到李小茶偷偷指了指放在一旁桌上的棋譜,她這纔想起來,還沒等主人上桌。薛四小姐平日裡習(xí)慣了自己一個猴子充了山大王,如今在別人的地盤上,一時還適應(yīng)不過來。還在薛四奶奶一向威嚴(yán)。把她那猴子震得半分不敢亂來。待她小鵪鶉似的侯在一邊,直到薛四奶奶施施然過來,她還淺笑著向四奶奶行禮,到是比在薛二奶奶處時還乖上幾分。
薛四奶奶望向她們,微微一笑,說道,“都過來吃飯吧,這也沒外人,別拘些禮了。怪累人的。”
薛四小姐聽這話自然是高興的,她一甩裙襬瀟灑從容的坐在椅上。她那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到玉姐重重咳了兩聲。薛四小姐也是個嚇怕了的,一聽這動靜,立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玉姐也不給面子的,清了清嗓子直接說道,“四小姐,二奶奶沒教你吃飯得等長輩的落坐了,再坐下的嗎?”
薛四小姐被說得好沒面子,只得諾諾應(yīng)著。灰頭土臉向四奶奶道了歉。這纔在薛四奶奶平淡的笑容中落了座。李小茶自是跟在一旁,乖乖站著。可沒得一會兒,就被過來添碗筷的玉姐直接摁在位子上。
“少裝了,老實(shí)吃飯。”玉姐把筷子遞到她手裡,真爽說道,“我可不想再給你做一桌。就你這瘦雞仔的模樣,估計(jì)比我們小姐還難喂胖。”
薛四小姐是個閒不住事的,一聽這話,忙接上道,“可不是嗎?我平時買足了力氣喂她。結(jié)果她沒吃胖。到把我吃胖了三斤。”
薛四奶奶剛嗽完口。聽了這話。虛虛望了薛小四一眼,說道,“你可不能胖了。”她說著望向玉姐使了個眼色。玉姐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是明白了。
薛四小姐偷偷望了薛四奶奶一眼。心裡想著,同樣是年紀(jì)差不多的女孩子,怎麼她就不能胖了。做丫環(huán)果然毫無壓力啊。
李小茶卻是想到,薛四小姐怕是得要尋個好人家,纔會這般注意她的身形。只是怎樣的好人家,這麼小就有這般的要求。不過薛四小姐院裡的書語畫語也說過,自己家小姐這般長相當(dāng)皇帝的妃子也是綽綽有餘的,只是這性子……
李小茶只是隨意想想,並沒有沉思。畢竟她連個知縣都沒有見過。哪想得了那些遠(yuǎn)在皇城裡的事。只是這一桌子的菜是特地的用來塞她的吧。想著,正好看到薛四奶奶夾了一塊排骨放在她的碗裡。她擡頭硬著頭皮笑了笑,咬牙慢慢吃了起來。
席間,薛四小姐不時說上兩句逗逗樂子。薛四奶奶也不說她,偶爾聽到好笑的也不吝嗇撒下點(diǎn)微笑。到不是平日清淡不近人情的模樣。偶爾也夾些菜給兩個孩子,飯桌間其樂融融的,到像是一家人一般。
許是氣氛太像家裡的感覺,李小茶慢慢悠悠吃著,到也吃了不少飯菜。玉姐得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想著她選的廚子還是不錯的。
吃完飯,薛四小姐依舊要去學(xué)琴。薛四奶奶自然丟給李小茶去教。自己找到書房裡曬著太陽看書去了。李小茶耐著性子教了一會兒,又想起自己那個小侄子還在後院裡,也不知道老實(shí)地吃了飯沒有,有沒有給張嬸搗亂。
薛四小姐看她心不在焉的,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事啊?你要忙就自己去忙去,我自己慢慢在這兒學(xué)就好了。你呆在旁邊也挺沒意思的。”
李小茶呆在她身邊確實(shí)也沒什麼意思,薛四小姐來來去去彈的就是一個曲子,多半還是靠她自己去練,別人幫不了她什麼。可李小茶好歹有教她的負(fù)責(zé)在身上,哪好一早的跑去偷懶。玉姐在一旁聽到了,搖著手說道,“去吧去吧,我替你教就是了。多大點(diǎn)事啊。”
就這樣,李小茶被人連哄帶趕的轟了出來。纔出門又看到落梅在一旁花廊裡,提著個盒子往桌子上擺乾果。看到李小茶要出去,她忙包了一小包塞到李小茶的揹包裡,說道,“帶點(diǎn)給你那個小侄子,剛我去後院還見著來著,長得著實(shí)可愛。”
李小茶沒想到這點(diǎn)事都傳來前院來了,不由的有些擔(dān)心。落梅到是看出她的擔(dān)心,勸慰道,“沒事的,後院裡沒人敢管張嬸。張嬸沒說是你小侄子,只說是自家親戚的孩子。”
被她這麼一說,李小茶安心了幾分。這才謝謝了落梅,帶著那帶著乾果出去了。沒多久,玉姐也拍著手微笑著去了書房。
薛四奶奶正坐在窗臺下看書,聽到有人進(jìn)來也沒擡頭,仍半閉著眼睛慵懶看著手裡那半卷子破書。玉姐看到,到吃了一驚問道,“小姐,你怎麼弄了本這麼破書來看。”
薛四奶奶扶額說道,“這是殘卷,哪有那麼完好的。”
“殘卷?”玉姐嫌棄地看了一眼那本破書,說道,“就是那個宋小神醫(yī)從死人墳裡挖出來的那個什麼棋譜?呃,這些東西小姐還是不要拿著了,萬一個鬼魂附著多可怕啊。”
“你還有怕的東西啊。”薛四奶奶微笑著翻了一頁,這般說話到?jīng)]怎麼影響到她看書。
玉姐防備地看著那本破書,說道,“我當(dāng)然有怕的東西,我又不是小姐,還敢去挖墳還有沒有殭屍。也就那位爺古怪,這種事也好奇的。還領(lǐng)著小姐去——”玉姐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事,忙捂了嘴。
薛四奶奶微微愣了一下,仍是低頭看著書。
玉姐忙轉(zhuǎn)了話題說道,“小姐,我來是說正事的。剛纔落梅送了一包乾果給小阿茶。看樣子這丫環(huán)到是看得準(zhǔn),這麼快認(rèn)出新主子了。”
薛四奶奶懶懶看著書,對玉姐的話並不上心。玉姐似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到是老婆婆般繼續(xù)碎碎念著這些瑣事。
“我看這個落梅定是知道梨花已經(jīng)和小虎好上了,有了出路,這才積極的給自己謀些出路。我看她平時一副淡然模樣,到也不是真的。”玉姐說著,嫌棄地撇了撇嘴。
薛四奶奶聽到這事,揚(yáng)頭問道,“小虎和梨花的事,你是真的不在意嗎?我看你和小虎到是熟些。”
玉姐大氣地?fù)]了揮拍子,說道,“小姐,你想哪兒去了,我當(dāng)鳳小虎是弟弟來著。梨花到是不錯,長得不差,性子也好。要是鳳小虎不長眼的看上落梅,我到是要說他的。對了,說正事。小姐,落梅那樣的,真要留著嘛。她跟你跟得近,不怕以後吃裡扒外嗎?她現(xiàn)在看出小阿茶和你親近,就有意巴結(jié)她。難保有一日她爲(wèi)了好處,巴結(jié)別人,出賣小姐您啊。”
薛四奶奶本是要翻書的,微微蹙眉說道,“這世上哪能都是善類的,小阿茶都知道的事,你怎麼就看不穿呢。”
玉姐似是有些自傷,低頭看著繡花鞋面,諾諾說道,“我哪能跟阿茶比啊,我只是個丫環(huán)。”
薛四奶奶笑道,“阿茶就不是丫環(huán)了。”
玉姐一揚(yáng)頭說道,“小姐的乾女兒哪能是丫環(huán),就算現(xiàn)在是,以後定然也是個和小姐一樣有出息的人物。”
“怎麼樣纔算有出息呢?”薛四奶奶看了一眼窗外的院牆,陽光之下,高高的院牆投下大片的陰影,邊外吵鬧的街間吆喝定然是聽不到的,更沒有遮天的瓦藍(lán),以及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場。這院子雖大,卻是將她鎖在小小空間裡。每日所見盡是重複與瑣碎。“出息”那兩個字離她實(shí)在是遠(yuǎn)了些。或許有一日薛四得了高官厚祿,她這個“薛四奶奶”在別人的眼裡就算是出息了。
她悠悠憶起記憶裡那片紅中林海里,那個渾厚的聲音嘆息說著,“你們這個世代,女人是悲哀的,所有的一切,生死富貴都依附在男人身上。”
當(dāng)時她聽到這樣的話是認(rèn)同的,很快也被這樣的話感染不免自傷在,身爲(wèi)女人這樣的一生,有何意思。可是,卻在這時聽到另一個婉轉(zhuǎn)輕靈的女聲說道,“那又如何,總有一個男人值得我用一生的所用去依附。”
“這樣的男人”薛四奶奶望著天際,不由又是一聲嘆息,是有一個男人值得她用一生去依附。只是她這樣的一生與那位傳奇女子相比,怕是輕如鴻毛的吧。
大宅院裡困就的一生,也不知小阿茶是否有逆轉(zhuǎn)的一天。
居然有人看,好吧,我認(rèn)錯。
不過,一開始寫又各種事啊,檢查又檢查啥的。
介就是人生嘛。
繼續(xù)頂著鍋蓋碼字,謝謝還在看的孩紙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