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看著已經在望的攸合莊,徐緩的嘆了口氣,終于還是要回來。
不知是他的仁慈還是遺忘,她在大姐家過了二十幾天快樂的日子……她不得不回來了,因為寒毒可能又快發作。
聽說她回來,姝姝跑來接她,身后還跟著大管家柴霖。
姝姝一邊跑過來,一邊像小孩子逃避功課似的碎念著:“就讓我休息一會兒嘛!我頭都疼了!”
柴霖無奈又苦惱地追著她:“不行啊,爺吩咐的,您必須把這些鋪子的情況徹底弄清,記熟!”
說著兩個人已經到了她的面前,蔚藍有些意外,他竟然要姝姝插手生意的事?
“蔚藍姐,你可回來了!”姝姝撒嬌地撲進她懷里,“我早就想去接你的,可是他不讓!”她向站在那兒的柴霖一指,有些抱怨。
“我也是聽爺的。”柴霖一臉痛苦,想來這些天調皮的姝姝也把他折磨夠嗆。
蔚藍微笑,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嗯……”姝姝轉動水靈的眼珠,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看著柴霖笑,柴霖不寒而栗,不知道她又異想天開些什么。“蔚藍姐回來了,我想讓她陪我一起學。”
“不行!”老柴臉一沉,鄭重地拒絕,“鋪子的帳本,每天流水的銀票都是外人碰不得的。”
“蔚藍姐不是外人……”
姝姝還想強辯,卻被蔚藍拉住手,向她搖了搖頭,老柴說的對,那些步家的秘密不是她該知道的。
“姝姝,去吧,好好學,晚上再說。”她鼓勵地向她笑了笑。
“那個……”姝姝想說什么,又有些為難似的頓了頓,“一會兒你看見那個人可別太驚訝。”
蔚藍不解地看著她,姝姝還是忍不住說出來:“蔚紫。”
蔚藍一驚,蔚紫?!她何止驚訝……
她又被領回原本的小屋,是啊……姝姝已經來了,她再住在他的房間太不合適,一直就不合適。小屋已經重新被收拾過,放了一個特別大的炭盆,被褥也是嶄新又厚實的。
有人推門進來,蔚藍茫然抬眼,竟是香琴,她回來了?
香琴看見她,似乎有許多話,又什么都說不出,只默默地愣在門口。
“對不起……”蔚藍抱歉地看著她,一直給她帶來苦難,她真的很對不起她。
“不!”香琴慌亂地接口,看見蔚藍傷感的神色,她又不知該說什么了,感謝或者安慰?她都說不出口。
“我妹妹……”蔚藍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囈語似的低聲問,自從聽了這個消息,她的心就亂成一團,是步元敖要她來的嗎?他到底想干什么?
香琴有些鄙夷地哼了一聲,突然又意識到那個女人到底是蔚藍的妹妹,收斂了一下臉色,“她是自己來的!”
蔚藍渾身一顫,越來越糊涂了,自己來的?
香琴皺了皺眉,她已經去過廚房那種最苦最累的地方了,本來不想再多嘴惹事,但關于蔚家五小姐,她還是想對蔚藍原原本本的說一說!太可氣了!
“你那個妹妹!”香琴忍了忍,“居然在爺面前說自己姐姐的壞話,說你當年告密害爺,說你因為有病才沒找新婆家……就算那些都是真的吧,妹妹這么說姐姐也真讓人寒心!”
蔚藍站不住,頹然坐在床上。
“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還收她做姨奶奶,還分了院子給她住!”
蔚藍空洞地看著她,好象沒聽懂似的。
“她和邢姨奶奶……”
“姐姐,你回來了?”
香琴還想說,被門外俏生生的聲音打斷了,人也艷光四射的走了進來。
蔚藍愣愣地看她,這么多天沒見,她更漂亮了,妹妹一直就比她俏麗。
蔚紫用眼角冷冷地瞟著香琴,“多嘴的奴才!等元敖回來,還得讓你去燒火做飯!”
元敖?她記得以前蔚紫總是半開玩笑半調皮的叫他四姐夫。
香琴隱忍地沉著臉走出去,她陰冷地一直瞥著她的背影。
蔚紫……哪里不一樣了?
以前她的個性是尖銳刻薄了些,總還不失少女的活潑開朗,她還一直羨慕她有那么激烈的性子。可是,現在……少女的活潑全變成婦人的凌厲,眼睛里爽朗的神色也被一種讓人心寒的算計代替了。
蔚紫又轉回眼看她了,嘴角的那抹柔媚卻森冷的笑幾乎讓蔚藍害怕,她怎么了?
“姐姐……”她笑的更媚了一些,“我來了才知道,你也許沒有對娘說謊。”她俏生生的大眼睛嘲諷地在簡薄的小屋里轉了一圈,“你怎么搞的?也算是他的舊情人吧,就弄成這樣?”
蔚藍直直看她,像看一個陌生人,她的確是個陌生人。
“別以為是因為爹,他才這么對你的!”她驕傲的轉了個圈,一身華貴,“你看看我,你再去看看我的院子,我的下人!”她滿足的笑,“我算是來對了!苦日子我已經過夠了!夠夠的!”她的眼睛里又閃著那種怨恨又恐懼的光了,那是對貧窮的極度厭惡。
蔚藍終于深吸了一口氣,“蔚紫……在這里,你高興嗎?”
“高興!高興的要死!”蔚紫冷酷又滿足的說。
“那好,你留下,我走。”
“你肯走?”蔚紫倒是有些驚喜,隨即她別有深意的一笑,“也對,你留下也沒什么意思!你有病,連個孩子都不能給元敖生,看看我,這個月的月事就沒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掩嘴笑,似乎很害羞。
蔚藍沉默……什么都說不出來。
“你放心,”蔚紫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詐的光,“你和蔚青的藥,我每個月都會按時送回家的,也算對你的一點補償。”
補償?蔚藍的唇邊浮起一抹極淡的笑,她沒有虧欠她,如果她真的對這里的生活感到高興,而他……似乎也對她不錯,誰說這不是一個好的結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