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煙水

有些班長很牛，牛得超過了連長，牛的像皇太上。抽煙有人給賣，襪子、褲頭永遠有人搶著洗，班長所有的一切日常活都有人搶著干，大多的時候班長根本就不知道誰在給他干這些活。如果他真要是想感激這些戰士都找不到具體人，即使班長不知道是誰干的，大家依然是搶著替班長干這些活。

有時候連長看了也生氣，很想整一整這些牛氣的班長。好你個小班長，比我連長還牛氣呀，你班長再牛氣，你也得聽我的。咱們就比試比試，看看你牛氣，還是我權力大。

這天晚上大家關了燈正在閑聊，突然靜靜的走廊里傳來了連長皮鞋發出的‘咯噔咯噔’的響聲，只要走廊里響起這樣的聲音，一定是連長來了，因為只有連長才穿皮鞋，才會發出這樣的響聲。連長的皮鞋永遠是錚亮的，因為總有人天天為他擦皮鞋，有時候連長都煩，你們這么擦的話鞋沒穿爛，被你們擦爛了。

聽到連長的皮鞋聲，班長金虎彪一下子緊張起來，急忙向三班士兵們喊道：“不好，連長查哨來了，快，趕緊打開窗戶。”

大家急急忙忙把窗戶打開，用書開始往窗戶外邊趕煙。

連長走到三班門前，腳步放的很輕，接著連長輕輕地把門推開，輕到沒有一點聲響。‘啪’的一聲響，燈被打開了。連長用鼻子嗅了嗅，笑著說道：“嗬，都睡了，不錯啊，挺遵守紀律啊。”

班長一聽這話不對勁，馬上從床上下來給連長敬了一個禮笑著說道：“報告連長，都是連長教育的好，我們都是按點睡覺，很遵守紀律。”

其他人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傻傻地看著連長，有的趕緊下床，也有怕惹事裝睡覺的。

連長看著大家說：“都別動，你們睡你們的覺，不要下床。”但大部分士兵還是快速穿上衣服下了床，其他裝睡沒有下床的，讓班長全部拎起來。

突然連長用眼睛盯著班長狠狠地說道：“你說什么？你再給我重復一遍。”

班長一看這架式，這是來者不善啊。馬上陪笑道：“不敢，請連長多多指導。”

“金虎彪，我告訴你，你給我放老實點，我問你是不是你帶頭抽煙了？”

“嘿嘿，連長英明，睡覺前沒憋住剛抽了一支，連長好嗅覺，竟然能聞到。”金虎彪反映還是很快，而且還勇于承認錯誤，他知道如果不承錯誤，連長也會發現他們抽煙了，還不如主動承認的好，連長看他們態度好，沒準放過他們一馬。

“金虎彪，少給我來那一套，你別嬉皮笑臉的就以為我會饒了你，你老實說還有誰抽了？”

“連長，真就我一個人抽了，你要處罰就得罰我吧，其他人沒人敢在營房里抽煙，這咱們有要求的。”金虎彪知道就他和連長的關系，連長不會對他怎么樣，但保不準連長會不會對這些士兵開刀，這時候他要護著他手下的士兵啊。

“那我問你，連隊禁令二十條是怎么規定的。”

金虎彪很溜地背完了連隊禁令。

“光會背有什么用，要執行，你們是怎么執行的。誰還抽煙了把手舉起來。”連長開始發狠話了，聲音很亮，一下子把大家鎮懾住了。

金虎彪悄悄給大家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不要舉手，大家都不敢舉。

連長走到老兵陳文海身邊拿起手來聞一聞，接著問陳文海：“你敢說你沒抽？沒抽手上的煙味是哪來的？你能了，敢騙我。”

陳文海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這時連長也不聞手了，而是走到跟前一個個地問，在連長嚴厲的眼光下，這樣的對質還有誰敢說自己沒抽，都乖乖地承認自己抽煙了。當連長走到張輝面前問道：“你抽了嗎？”

張輝搖搖頭。也許是連長看到張輝長得精神，沒有去聞他的手，或許連長想的新兵不敢抽，沒把他們當回事，或許連長根本沒想到新兵還敢騙他。說道：“嗯，新兵沒抽這是應該的。”

連長走到嚴冬床邊問道：“你抽了嗎？”

嚴冬誠實地點了點頭。

連長楞了一下神，他本以為新兵不敢抽煙，也沒想測試新兵，沒想到在班長帶動下竟然也跟著抽煙，連長生氣地罵道：“你他媽的，新兵不學好，學抽煙，有什么樣班長就會有什么士兵。”

班長依然使眼色，讓大家不要承認抽煙。

但連長早就發現這些，連長是誰，這點小把戲對他來說太小兒科了。

連長挨個問完后看著班長說道：“金虎彪，你別給我來這一套，不要以為你向他們有了交待，他們就不會向我說。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誰和我說謊，我不會饒不了你們，把你們的煙統統都給我拿出來。”

這時大家誰也不敢再隱瞞，紛紛將自己藏在床鋪下的煙拿了出來。

連長看著張輝說道：“就你沒抽，你去干點活去，你去打桶水來。”

張輝想著連長打水干什么，肯定沒好事，于是他機靈一動，只打了少半桶。

連長看了一眼打來的水說道：“讓你打個水都干不了，你說你還能干什么？金虎彪啊，金虎彪，你看你帶的什么隊伍　，一看你這些兵的吊樣，就知道你這班長是怎么當的。”

張輝趕緊說道：“報告連長，是我的錯，我再去打一些吧。”

“得得得，這些也差不多夠了。”

只見連長把手里所有的煙揉碎，扔到桶里，接著讓張輝把墩布拿過來放進桶里一陣攪和。之后命令道：“去，抽煙的人把你們的茶缸都拿過來。”

從連長進來起，班長就知道今天要壞事，所以一直陪著笑，但始終沒有得到連長的原諒和認可。無奈每個抽煙的人把自己的茶缸拿來，連長命令張輝給每個人都倒滿，張輝不敢不倒，每個都倒的滿滿的一茶缸。大家都在想，怎么的連長也不會像班長那樣折騰他們，讓他們喝煙水吧。

連長命令道：“金虎彪，你不是帶頭抽煙嗎？好現在你帶頭把它喝了。”金虎彪猶豫地看了一眼連長皺了一下眉頭。

連長不悅地喊道：“怎么？不服？”

金虎彪嚇的一哆嗦，看著黑不溜湫的煙絲水，一仰脖子將滿滿的一茶缸臟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下去。

連長看班長已經喝下去后說道：“其他人聽著，班長喊口令，你們一起把它喝了。”

接著金虎彪一聲令下：“一班聽口令，一、二、三，全體舉杯喝掉茶缸里的水。”

大家看到班喝的如此痛快，好像喝的不是“臟水”而是喝的甘露，以為這煙水沒那么難喝的。

為了表示對連長命令的堅決執行，為了表示真心的悔改，大家一起舉起了杯子，咕咚咕咚一飲而盡。軍用杯子都很大，滿滿一杯足有一斤多，大家那個難受啊。

連長一邊看著戰士喝煙水一邊教導大家：“班長不起好帶頭作用，竟然帶頭抽煙，這么多人參與，反了不成，有令不止，不按規定執行，將來打起仗來能行嗎？這能帶好隊伍嗎？我看你們誰還敢抽煙？我看你們誰敢不守紀律？”

連長看到大家喝完了大聲問道：“怎么樣，這水好喝嗎？”

大伙齊聲答道：“好喝，謝謝連長。”

“好喝你媽個B，好喝一人在來一茶缸。”

“不好喝，連長我們錯了，我們一定真心改”。班長趕緊檢討道。

“還敢抽煙嗎？”

“不敢了。”

“大聲點。”

“不敢了。”大家一齊喊道。

“我看你們誰再敢抽煙，我還有更絕的絕招整死你們。好，熄燈睡覺。”說完轉身向門外走去。

這時只見班長，一個箭步向連長沖去。

連長嚇了一跳，雖然知道班長和戰士不敢怎么樣，但這樣的突然舉動還是讓他本能地緊張了一下。

“咋地不服啊，想反了不成，你好的大膽子。”

班長根本沒聽連長說什么，開開門向門外沖去，根本顧不上連長在說什么，接著聽到班長哇哇的嘔吐聲。

也許是受班長影響，很快其他人也有了反映，都向門外跑去，哇哇一起吐了起來，那個難受啊，好像要把苦膽都吐出來了。這是戰士們今生喝的最難喝的水，也是永生難忘的一次喝水，也是喝的最恐怖的一次水。多少年之后，大家聚在一起議論起這件事時，還會感覺到那種惡心在心里翻滾，還會一起罵連長不是什么好鳥。那次張輝的敏捷的反映讓他躲過一劫，當時他心里又害怕，又有些得意。

看著大家狼狽相，連長抿嘴笑了笑，帶著一種不可一世的傲慢，背著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