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夫巡房檢查完我的病情以後,說我至少還要再住上三四天才可以出院。
當著大夫的面兒,我不好反駁,要是他把我說的更嚴重,我反而不好說服陳陽出院。所以等他走了以後,我就和陳陽說別聽大夫的,他們總愛誇大其詞,我現在就能下牀。
可沒想到起來的那一瞬間,我就感覺心臟抽動了一下,腦子“嗡”的一聲,我整個人就又倒了下去。
“姑奶奶啊,可不可以老實點兒?”陳陽急的在那裡跺了跺腳。
我按著太陽穴,皺著眉頭看著陳陽,半晌說道:“那你告訴我已經花多少錢了?”
陳陽癟了癟嘴,“你管這個幹什麼啊?肯、肯定夠。”
我沒有說話,陳陽一撒謊的時候就愛癟嘴,而且聽他剛纔的語氣,錢的問題已經困擾他了。
這筆醫藥費,我真的承擔不起。
我剛被開除,手裡除了那點兒工資,全用來填補房租了。而且從陳阿姨和陳陽的話中,我知道他們已經把家裡僅存的五千塊錢用來給我治病了,我要是再住下去,一定會成爲陳陽的負擔。
“惜惜,你怎麼不說話?我叫醫生來。”
“別。”我趕緊阻攔他,“我沒事。我就是想出院,咱們……”
陳陽立刻搖起了頭,“真的不行,你的身體出不了院。”
“我行。”我堅定地說道,與其到時候山窮水盡,不如現在回家忍忍,我年輕,身體底子也好,肯定沒問題。
陳陽皺起了眉頭。“別再倔了,大夫的話你聽的一清二楚。”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還不清楚嗎?我說能回家養病,那就是沒問題。”
陳陽被我氣的說不出話來,翻了個白眼,背對著我坐在那裡,任憑我再怎麼說,他都不回頭。
我見他不理我,心裡更著急了。
馬上就要到月底了,陳阿姨治糖尿病用的藥會是一大筆開銷,要是因爲我住院都花了,陳阿姨怎麼辦?
我在陳陽的身後又解釋了半天,他就是不爲所動。我心一橫,既然做不通他的工作,那就只有強行出院了。
我瞄了一眼輸液袋,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纔可以輸完,我心裡盤算好了一個計劃。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我看到到陳陽起身查看我的輸液袋,於是我就對他說:“嘴巴里苦苦的,想要吃罐頭。”
陳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知道吃就好,我讓護士給你換完藥,我就去。”
“我現在特別想吃,我按鈴叫護士,你快去買好嗎?”我看陳陽有些猶豫,立刻又說:“要黃桃的。”
他笑了笑,“那好吧,馬上回來。”
陳陽前腳一走,我就自己拔掉了輸液管,然後抓著病牀的扶手坐了起來。
“姑娘,你是去廁所嗎?我給你叫護士。”臨牀的大媽好心提醒道。
我微微搖頭,“我自己可以的,謝謝您。”說完,我也不再耽誤時間,就把牀下的袋子拿了上來,然後走到衛生間裡換衣服。
一會兒陳陽回來以後發現我不在,一定會著急,更會生我的氣,可是我沒辦法。
我心裡清楚,每在這裡多住一天就將近好幾百,陳阿姨在家替人洗多少衣服才能掙一百塊錢?而陳陽又要把自尊踩在腳下,背棄自己的專業操守給人家當槍手,才能乞求人家給他當槍手的機會。
這醫院,我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