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卡瑪的帶領下,戰斗不出意外的以德萊尼的勝利告終,在工人們開始重建挖掘場的間隙,蘭洛斯收好武器走向了那個待在角落的首席工程師。
“你好,哈塔魯大主教。”
“我們認……哦,你就是先知說的那個外來者吧?”很快從對方別具一格的長相上判斷出他的身份,哈塔魯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不慍不火地問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而生氣,精靈法師依舊保持著微笑:“我叫蘭洛斯,這次來找您是為了這個。”
看著對方取出一枚用鏤空金屬外殼包裹的寶珠,原本還不在狀態的哈塔魯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走上前來:“這是?”
這般反應,在蘭洛斯初步了解對方的性格后就已經預料到了:“魯克瑪之眼,鴉人的圣物。我對工程方面一竅不通,如果是您的話,想必能夠輕而易舉將它修復。”
蘭洛斯不動聲色的夸贊大大點燃了哈塔魯的情緒,以至于剛才的爭吵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是埃匹希斯文明遺留下來的科技?太好了,有了它,說不定能夠解決共鳴水晶的副作用……”
見這位工程狂魔激動得愈發語無倫次,蘭洛斯的笑容浮現起點點苦澀,連忙再一次提及正事:“那個,不知道修復工作什么時候能夠開始?”
“啊,對對,先得把這東西修好再說……”尷尬地抓了抓臉頰,哈塔魯隨即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對方,“在那之前我有個問題,修好它之后,能讓我保管幾天時間嗎?”
“這個……”雖然心里偷著樂,但蘭洛斯表面上還是一副難為情的樣子:“我需要用它治療我同伴的傷勢,時間很緊急……”
“幾天,只要幾天就好,到時候,不管有什么要求,我都能滿足你!”
哈塔魯的激動并不意外,說到底,魯克瑪之眼也是能量源的一種,并且不會在德拉諾引起魔網混亂,其性質就好比在阿古斯正常運作的共鳴水晶。如果能夠解讀其中的奧秘,他重現艾瑞達科技的夢想將不再遙不可及。
等得就是你這句話!
蘭洛斯的臉上閃過轉瞬即逝的得逞神態,隨后仿佛是深思熟慮般沉默了好一會兒,在對方快要等不及的時候,他很是‘艱難’地點了點頭:“那好吧。”
“太棒了!事不宜遲,快,跟我來!”哈塔魯高興得差點跳起來,沒有去在意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大手一揮,帶著蘭洛斯朝著自己的工作車間快速離去。
“那個家伙,還真是死性不改。”不遠,奈麗看著兩人的背影,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
“哈塔魯也是希望能幫助德萊尼,只是他的想法,太過激進了一些。”對于首席技師的性格,阿卡瑪算是比較了解的。這家伙是德萊尼的科技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沒有能夠繼承他知識和經驗的后來者,他只能獨自挑起這份責任,急于求成也算是迫不得已。
“只希望這家伙不要再惹是生非就好。”對此,奈麗表示能夠理解。但是,合情合法但不合理,該循序漸進的地方,可不能粗心大意。
————————————————
“這樣真的好嗎?”
卡拉波神殿的占星臺,瑪拉達爾看著剛剛結束日常禱告的先知,富有磁性魅力的輕柔嗓音緩緩回蕩開來。
“什么?”大量消耗圣光能量使得維倫的老臉上充滿了疲憊,但是為了能夠抑制墮入虛空的納魯卡拉對這片土地的影響,他不得不這么做。
瑪拉達爾上前扶著老人坐在了凳子上:“那個蘭洛斯,靈魂告訴我,他身上纏繞著濃郁的不詳氣息,他們很不安。”
阿蘭卡峰林不屬于德萊尼英靈的活動范圍,因此,死者代言人并不知道,這種令人不安的氣息,來自于他聞之色變的邪能和暗影。
“的確,在我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維倫沙啞的聲線聽上去好似風燭殘年的長者,“但是,我看到了,他和他的同伴,與絕對的黑暗進行過正面交鋒。”
“一時的英勇并不意味著永恒的正義,你難道忘了嗎?我們曾經最信賴的偉大領袖,現在……”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沒有讓對方繼續說下去,維倫緩緩閉上了雙眼,“雖然我看不清他所選擇的道路,但是,圣光會眷顧那些為他人奮戰到底的勇士。”
兩人間的談話到此為止,瑪拉達爾也沒有再去質疑什么,對于先知的判斷,他有著絕對的信任。那是在無數年中,他帶領德萊尼成功逃離魔爪所建立的,不可撼動的聲望。
與此同時,大門口的燈光突然晃動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看起來,似乎是錯覺?
————————————————————
不同于印象中懂得享受生活的同類,哈塔魯的車間亂得不像話。遍地都是散落的水晶,桌子、凳子上都擺滿了成品或是半成品的未知用途的器械,其中大多數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幸好,車間是工程師用來設計組裝的地方,并沒有熔爐這種東西,在一種類似空調的換氣裝置幫助下,整個房間并沒有什么異味,甚至隱約有種花圃的芬芳。
“這種水晶具備很強的致密性,完美整齊的結構特點看不出任何雕琢痕跡,難道是天然生長的不成?”
“破損的位置在內部核心,看起來是遭受了某種十分強大的能量沖擊,威力驚人,恐怕連升級過的防御結界都無法匹敵。”
在蘭洛斯一邊走進一邊張望的過程中,迫不及待的哈塔魯已經坐到了自己的工作臺前,不斷調整著單片眼鏡的聚焦,仔仔細細打量了起來。
“不過似乎是很多年前造成的損壞,并且還進行過很簡陋的修補,嘖嘖,這種技術連我的學徒都不如,難怪無法重現魯克瑪之息的強大。”
“近期似乎也遭受過破壞性的打擊,這種殘留痕跡,嗯,倒是跟邪能……”
“咳咳!”蘭洛斯正在把玩一柄造型古怪的槍械,聽聞對方自言自語的分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好嘛,連身為先知的維倫都沒能看透自己所隱藏的力量,這個技術宅分分鐘就抓到了自己的尾巴,天理何在啊?!
“哦,你還在呢。”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蘭洛斯的嘴角狠狠一顫,強忍住將對方的腦袋按在地上摩擦的沖動。
“有嗎?”
“……”
“真是麻煩。”應該是想起了自己的邀請,哈塔魯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時間緊迫,我就不招待你了,這里的東西都是在外面買都買不到的精品,你要是看上了什么,直接拿,別客氣。”
總之就是一句話,別打擾到老子。
雖然后面沒說,可蘭洛斯似乎隱隱聽見了什么不得了的聲音。
青筋暴起的拳頭好不容易放了下去,精靈法師環顧一周,額頭頓時浮現起大片的黑線。
你說這一堆布滿灰塵的垃圾是精品?拜托,你是工程師,不是釀酒師,就算有什么好東西,閑置這么久,線路什么的都給灰塵堵住了吧!
正所謂賊不走空,不對,應該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好不容易得到機會進入首席技師的車間,不順走點好東西實在是對不起自己剛才拍的馬屁。
不去關注那些恐怕連啟動都是問題的老古董,蘭洛斯將目光放在了那些自己比較熟悉的東西上。
槍械。
沒有男人不愛槍。
前世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度無法接觸這種東西,沒想到來到另一個世界,卻還能有機會親手觸碰。蘭洛斯要說不興奮,那是沒道理的。
可惜德萊尼的制式火槍是那種打一槍就得從槍口塞彈藥的燧發火槍,沒有泵動式上膛的爽快,更沒有栓動式的便捷,外加傷害能力沒有想象中那么出眾,實在是讓他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嗯?
正想著,蘭洛斯的目光突然被遺落在工作臺邊緣的一桿火槍吸引。
從外形上看,這支火槍比其他的要輕便不少,整體長度也就成年人手肘到指尖的距離,沒有槍托,從設計上來看應該是主要考慮了單手操作的可能。
當然,單手提起這十來公斤的東西,即使是身強體壯的德萊尼也難以保證精度,從槍管長度來看,恐怕有效射程比現階段制式火槍還要低。
真正吸引蘭洛斯的,是它兩根槍管豎直并列的設計。
拿起火槍,蘭洛斯思考了一會兒,隨后竟是用另一只手用力在槍管上一敲。
啪!
正如他所料,槍把和槍管的連接部分伴隨著清脆悅耳的機括聲折斷,露出了兩個黑黝黝的彈膛。
“哈塔魯大主教,這東西是你做的嗎?這是連發的火槍嗎?”抑制住興奮,蘭洛斯連忙回到了首席技師的身邊。
工作再度被打斷,德萊尼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只是耐不耐煩的問題了:“你說這個?的確,這種新式設計不僅能夠更快填裝彈藥,而且還能做到連續兩次射擊。”
“但是因為彈倉的設計問題,常用的擊發系統不能很好契合,必須在每發彈藥的底端紋上奧術銘文,而且擊錘必須嵌入共鳴水晶用以充足功能來快速擊發。”
“不管是彈藥準備還是擊錘的維護,都是精細活,我那些不爭氣的學徒很難批量生產,況且我也沒有那個耐心,所以就扔在這兒了。”
最后一句話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眉頭一挑,蘭洛斯不動聲色地繼續追問:“能讓我看看彈藥嗎?”
“應該在墻角的那堆垃……那堆精品里,你自己找找看吧。要是你想試試手,就去出門右拐的靶場,別給我添麻煩。”
對于自己的‘口誤’,哈塔魯根本沒有絲毫尷尬的意思,再一次警告對方不要打擾自己后,立刻埋頭于眼前的工作中去了。
在原地待了一小會兒,蘭洛斯連續好幾個深呼吸才沒有一發火球糊在對方臉上,一邊安撫著自己燃燒的小宇宙,他很快從那對垃圾中找到了幾枚底部印有細密銘文的彈藥。
的確,德萊尼火槍的擊發是通過瞬間爆發的高強度魔力沖擊,需要在預留一定空間進行制作,相比使用擊錘和火藥的矮人火槍,確實是麻煩和笨重了一點。
這種輕便的單手火槍制作上不難,可是因為卸除了一貫的擊發部件,必須在擊錘和彈殼上下功夫。這樣一來,準備時間和資源消耗的提升大大超過了其功能的增長,甚至連雙發的優勢都難以扳回一成。
但是,這對蘭洛斯來說反而不算什么。精細活,向來是他的強項,或者說,是薩格里特的強項。
這種激發式銘文的復雜程度不高,在鑰石的掃描下,很快便被蘭洛斯徹底剖析。
至于擊錘,哈塔魯的車間里有這么多隨意亂扔的水晶,我順手帶走幾個應該不算事吧?
一邊想著,蘭洛斯將已經裝得滿滿當當的袋子硬塞進了腰包。
一切準備妥當,不來兩槍試試手感顯然是說不過去的。很輕松將子彈插入彈膛,隨即拖住槍管用力一頂,清脆的機括聲響起,讓蘭洛斯再一次興奮了起來。
不過,好像興奮過頭了……
看著手中已經上膛的火槍,蘭洛斯鬼使神差地轉過身來,抬起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正埋頭苦干的哈塔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