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辦公室里，一片狼藉。
有剛剛橫七豎八的人坐過的椅子，畫好的圖紙和用過的投影儀，還有前一天的時候還在緊鑼密鼓的開會的草稿。他一身冷冽的寒氣，沉穩地輕輕坐在那一堆雜亂中間，問出的這句話。
四周帶著強烈求知裕望的人都在看，透過玻璃墻面，忐忑震驚地看著里面談話的兩個合作巨頭。
“這件事，你也有份？”
冷沉寒冽的嗓音問道。
就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他才沒有立刻過來找她。而是順藤摸瓜，徹底摸清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邱若彤臉色慘白地低下頭，擺弄著自己的表鏈，柔美一笑，啞聲道：“怎么說呢？”
“我問過倉管那邊的負責人，事情是我的人做的，可當晚你的人來視察的時候第一次沒有在交班時間進去查驗里面的情況，海關那邊，向來你能疏通的那些關系也突然間全部中斷，邱若彤，我向來不怕我這邊的人單獨出什么事，楚家的眼線遍布整個公司，哪怕這些年被我收編但也防不了被誰威脅，我不在意，畢竟合作方是你，你如果還考慮邱家的利益，就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或者說添一把火，讓這場爆炸的火燒得更旺。”
他眸子里有著猩紅色綻開的血絲，語調是黯啞沉穩的，冷得沁入心顧骨，冷哼一聲，握拳輕輕敲了敲桌面：“楚家的人恨我我知道是為什么，他們想要我死，我也知道，那你呢？邱副總是因為什么事，要不惜賠上邱氏五年都跌入谷底不可翻盤的代價，賭我一條命？說出來，給我知道知道！”
邱若彤就知道。
聰明如楚君揚，怎么可能這件事情看不透？寥寥幾個小時，幾場震懾人心的逼問，他就全都懂了。
邱若彤渾身都在發抖，低著頭，顫聲道：“嗯……是，是呢……”
桌上的手機，又“嗡……嗡……”地無限循環般震動起來。
她有些失控地驟然抓過來，不讓楚君揚看到那是誰，很迅速果斷得切斷了電話丟到一邊！
抬眸間，看他的眼神也那樣慌亂無措，血絲滿布。
蔥白的手指顫抖著抓過一只筆，在手間轉著，她說：“你聽沒聽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是邱家的獨生女，有我在，我爸媽在，邱家的關系和根基在，東山再起那是遲早的事情，我不急，可我急的是將來有一天，要為誰東山再起，要為一個不值得的人，那我寧愿去死，君揚，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楚君揚不懂。
“意思就是，你果真知道這些事，果真不聽你父母的言辭勸阻，你也有份。”
冷眸抬起，盯住她，接著慢慢起身。
這樣的動作徹底嚇得邱若彤魂飛魄散！！她想說的話都還沒說呢！！他這是要做什么！！
他眸子里冷冽的寒光像是從地獄里迸發出來的，死死盯著她：“被自己的合作方坑我不是第一次，你既承認，就好了，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想知道，隨意，反正最后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差不多要毀掉我，跟要我的命也差不多，你的角色，我懂了。”
轉身。
走到玻璃門的門口。
他眸色冷冽如霜：“既然如此就先從這間辦公室滾出去，對待自家人我還可以柔和著一點來，對你一個外人，就不要再站在什么合作方的位置上惡心這大樓里的每一個人，為傷敵一千都不惜自損八百是么？你恨我到這樣瘋狂的程度，領教了。”
邱若彤幾乎要發瘋了。
她猛地站起來，嗓音就瞬間破掉，嘶啞道：“可我目的不是這個！！！”
“是呢，我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的父母從頭到尾都在勸阻我說我瘋了我也不在意，可君揚，我就只是為了害你嗎？為了讓你這輩子復仇在無望嗎？不，不是那樣，我說過我愛你……愛你愛到快要發瘋的程度，你不懂嗎？”
她全身顫抖著來到了他身后。
“你為什么不給我希望呢？一絲絲都不給呢？現在這件事沒什么大不了，真的，沒什么，不就是一時垮了嗎？你楚氏三十萬的前期投資跑了湯，我把整個邱氏的最主體業務整垮了來陪你！！”她的確是瘋了，走過去，不管當著多少人的面，輕輕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背上，眼眸猩紅似血，“你還想報仇是不是？你可以的，不是沒希望的，只要你……娶我。君揚，你娶我吧，這樣你就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用愁了，沒人能拿我們怎么樣！！我說過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你要做的，也就只有這一點妥協而已！”
一道不大不小的驚雷，劈開在腦海上空。
所有的事情，都在這樣爆炸性的言論之后慢慢得變得清晰，一點點令人覺得恐怖驚駭起來。
楚君揚逐漸想到曾經邱若彤拱手交上這筆合作案時心機深重的樣子；
想到那一晚跟美國會面時，她詭異的表情及言論；
被自己識破她縱虎在自己的山頭傷人時，那閃閃躲躲的眼神，不堪啟齒的模樣！
原來，竟都是為了這一出？
娶她？
手輕輕撥開自己腰上那只手，看似用力不大，卻將她拼命用到的力氣都折下來，轉身，冷冷地看著臉已經憋到了通紅的她！
“這就是你的目的？”胸口，冰涼刺痛成一片，他有些不可思議地冷凝著這個恐怖的女人，寒聲道，“放縱楚家的人做這些事，看到了也不阻止甚至添油加火，就為了最后逼我這一句，還想要復仇的話，就娶你？”
邱若彤疼得臉色慘白慘白的，感覺手骨都要被他捏碎了，她抬起通紅的眸近距離盯著他，顫聲說話都字不成句：“是……因為我知道你的那些仇恨是什么，我早就有察覺，最后一查果然就知道了……真的好殘忍啊……”
“君揚，你還恨是不是？”
“恨得毀天滅地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給你母親陪葬，那是他們該有的報應！可憑你現在這個樣子能怎么樣？你對他們根本動彈不得，僅眼前的這一攤子事，他們就能拖死你耗死你！！可我不怕，我可以跟我爸媽解釋，可以求得他們的原諒，我們趕快聯姻，這樣楚君逸那邊還在瘋狂組織董事會選舉的動作就能被迫停下！！”
“君揚你不懂嗎？”邱若彤逼近他的臉，冒著要被那冷冽氣場凍僵的危險，血眸緊緊盯著他，氣息都噴在他臉上，“你垮掉一天是一天，兩天是兩天，可楚家的人怎么會再給你翻盤的機會？你現在沒事難道就代表調查結果出來后他們不會扣污水給你，海關和政府那邊就不會來抓你嗎！以為他們只是叫你毀掉前途身敗名裂！！你自己也知道的他們是要你死啊！！”
“這一天不遠了，很快很快了，你去看看你弟弟都在做什么，你哪里還有時間耗？？你母親的仇不要報了嗎？以后你就是個棄子，母親被害死，自己也被轟出楚氏趕出楚家，任誰都能輕易弄死你，可那些你恨的人還在榮華富貴一輩子，財富地位、天倫之樂，都有了，你在天之靈的母親也都會看著這一切。”
手好疼。
疼的失去了知覺，快要斷了。
可就差一點。
就差那么一點點了。
邱若彤強忍著被劇痛逼出的眼淚，凝視著他，輕聲道：“我話說重了，可君揚你不要生氣，你一向是最理智的，用你的腦子去想一想，什么才是你真正最想要？你怎么可能舍得放棄復仇，不是嗎？”
楚君揚并不是因她的話而鎮定下來，而是從頭到尾，他冷冽似血的眼神，就沒有過太大的波瀾。
這個女人惡心到他，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