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看來，楚氏的單子沒有丟，楚君揚也絲毫不畏懼什么，還打電話過來，至少不是那種下三濫的人，李饒這么想著，激動澎湃的心跳穩(wěn)了很多。
“好，那我等你消息，今天我?guī)湍阏埣?，你在家休息好了就給我打電話?。 崩铕堈f著就摸出電話來給打給總監(jiān)寇莉。
沐染伸手握住了她：“不。你不要打了，我今天去上班。”
“還上班！”李饒不依，“你臉色好差，休息一下吧！昨晚喝那么多酒沒什么的！我?guī)湍闵暾埐〖伲 ?
“病假我要留到年底跟年假一起回老家的，你就不要給我浪費了，”沐染不依，勸說道，眼神透出幾分無奈，“我媽打電話說我弟弟年終在部隊留軍的事，我到時候還要請假去南京幫他打通關系?！?
李饒看著她，很是心疼，但思來想去還是關上了手機，只好依她了。
“好。對了，你要不要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我昨晚幫你打他好幾個電話都沒打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饒擔憂道，“你要是一個人辛苦，那晚上叫他過來照顧你一下啊！”
提起楚君逸，沐染的眉心又是跳了幾跳。
心臟被輕輕揪緊著，她拿出手機一看，昨晚的確有好幾個打給他的電話，可他沒有回音，而現(xiàn)在，沐染卻是極怕見到他的。
小手將手機輕輕收回，沐染看了她一眼：“嗯，我中午跟他打，你不要惦記了?！?
“好。”
一起到了公司，再一起上班，公司里的人經(jīng)過昨晚，對沐染的眼神更加詭異不同，李饒很是擔心她，但等開始工作了，再一眼透過沐染辦公室的玻璃窗看進去，她一身纖細地站在那里打電話，處理公事，好像又是一派不知是偽裝還是真的，淡然寧靜的模樣了。
靜謐的深夜。
從燈火通明的公司里最后一個出來，沐染關了燈，關了通風扇，刷卡鎖門，走出大樓。
一天的工作叫她身體很痛很累，卻固執(zhí)地不搭公交車，一路三十幾分鐘硬是走回了渭坪老街。
一路，總是覺得有什么人在后面跟著她。
那纖細的女孩兒站定，忍著尖酸的腳痛，回頭，幾次看過去，都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看到。
于是轉身，繼續(xù)往前走。
一輛低調奢華的卡宴在后面跟著，熄了車燈，平穩(wěn)的速度伴隨著極小的良好發(fā)動機聲，在綠意蔥蔥的掩蓋下根本不易被人察覺，楚君揚手里拿著文件，冷眸卻輕抬，一直凝視著路邊的那個女孩兒，臉色略顯蒼白，在路邊隨意買了一件棉質的連衣裙，提在袋子里回了家。
小小的公寓樓，燈光一亮，溫馨畢現(xiàn)。
早上時，沐染跟李饒說，等我休息好了，哪怕去醫(yī)院檢查都可以，一旦出什么事，絕對會去找他算賬！不會姑息！
但是真的，有膽子，有勇氣，這樣嗎？
小手輕輕地將冰涼的鑰匙放在小巧的編織籃里，如藝術品一般襯托著她這個溫馨小家，沐染輕輕吸了一口氣，起身。
迫不及待的，進去浴室，將全身的衣服都脫下來，留在地下，去穿了自己新買的棉裙。
渾身已經(jīng)難受到極點了，且覺得很不干凈。
房東號稱的24小時熱水總是有一天沒一天偷工減料地燒著，現(xiàn)在打開，是冷的，冰涼冰涼，沐染沒理會，只是光著腳穿著裙子就踏進去，叫冰冷的水順著自己浸透澆下來，閉上蝶翼般輕輕顫抖的睫毛，想洗一下。
不知能不能徹底洗干凈。
她不是笨，真不知道昨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是比她想象的簡單，還是比她想象的還要殘忍嚴重？
緊緊地閉上眼，小臉抬起，任憑冰冷的水花從臉上沖刷過去……
她只是……無論別人怎么說……都不愿意去相信真的發(fā)生了那件事……
她還有君逸的。
她有個對她那么好那么優(yōu)秀的男朋友，相愛入骨；她還有那樣一個不算特別窮困卻總讓她無法擺脫的家庭，時時刻刻需要錢來救命的母親，被好不容易送到軍校卻還頻頻惹事的弟弟……她沐染承擔著全家人的經(jīng)濟需求，她是他們唯一的收入來源……
被凍得瑟瑟發(fā)抖的小手伸出，捧起一片水花，往臉上輕輕抹去，一點一點地擦拭洗滌著自己。
沐染哽咽，卻在冰冷的水簾中忍著，只紅了眼眶，沒有聲音也沒有眼淚。
那個曾經(jīng)被強暴到住院的女經(jīng)理，壓力該有多大？
所有人都勸說她要站出來報警告狀的時候，那些人怎么想？他們之所以那么有勇氣，是因為這些事情，都沒發(fā)生在他們身上吧？？
沐染一個人在Y市，工作，生活，全部靠著自己小小的肩膀一人承擔，她若是受了委屈，要報警要告狀，那些勸說她的人有多少，幫她的又有多少？跟那樣權勢滔天的人斗，她也會失去所有吧？
可她沒有那個資本去失去，她還強烈地需要工作，需要楚氏的單子，需要錢來養(yǎng)活自己遠在Z市的一家人，她不能倒下。
所以，她只能躲。
只能忘記，只能自欺欺人地相信著這件事沒發(fā)生，一定，要離楚氏遠一些，離那個男人，再遠一些。
客廳里，隱約隔著水聲有電話傳來，沐染扭頭，一串串水珠從她嬌小的下巴上流了下來。
光著腳踏出去，只擦干凈了手，她去客廳，看到了是總監(jiān)寇莉的助理來電。
“喂？小沫?！?
助理小沫便是那晚跟她一起去陪酒的人，聲音依舊是輕蔑的，說：“沐副經(jīng)理，明天去楚氏跟Maria姐商談方案具體細節(jié)，如果初審都通不過那就別提最后的競標了，你準備好了的吧？我看你今天還真有精力，忙活了一天呢！”
沐染一雙眸子是紅的，小臉微微蒼白，說：“……嗯。我有準備好。”
“那就去吧！明天，我跟你！”
原來，明天就要去了嗎？
沐染低頭，強忍著什么情緒，抬眸時一雙美眸更紅了幾分，答應過后，掛斷了電話。
擦干凈了頭發(fā)，身體，穿著睡衣坐在電腦前，又忍著強烈的頭痛，和洗冷水澡的陣陣涼意，工作了半宿。一點點地看過方案的每個細節(jié)，寫清楚標清楚，把認真發(fā)揮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