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一個虛軟,臉色蒼白到好像要倒下去,又用手死死撐住了,她此刻,也不想要死,此刻也感覺到了那股撕裂般的劇疼,跟昨晚那種疼是不一樣,可以緩解停止,這種疼好像停不下來,撕裂著她的血肉血管,連生命都一點點在喪失,但是,她絕對,不退讓……
清澈如水的虛弱眼眸堅定地盯著他,一定要他答應,要他親口答應,放過她……在這之前,她絕對不死……
這樣的句子,卻是叫楚君揚心痛的。
他的確是絲毫沒有打算要放過她,包括這一次,他也是只想要將她馴服到乖乖的,只要她呆在他身邊,以后他有的是機會,撬開她的內心好好的分享她的喜怒,撬開她的心扉好好的接受他,卻從未想過,逼到了極致卻還有這樣的一出。
楚君揚如果答應了,則必然言出必行,可如果不答應,她今天真的會毫不留情地割下去,以死明志……
思及至此,楚君揚原本清雋冷沉的俊臉倏然拉了下來,蜷緊的拳心緩緩松開,冷冷看她一眼,健碩挺拔的身軀起身,寒聲開口:“最后一次,我依你所說,放過你,否則,你可以現在去死。”
心弦,倏然崩斷!!
言罷,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健碩挺拔的身軀轉過身就要冷冷走開,卻停住了,轉頭看著那小東西倏然又因為這一句話而紅了一圈的眼眶,看她攥緊到滿手是血的拳頭,指著她寒聲一字一頓說道:“這條件,你答應?”
“沐染我警告你,想要那些,就拿你最不想給的來換,否則從我楚君揚嘴里要一句承諾,有那么容易?”
“還有給我記住,這一次我要你心甘情愿。”
沐染呆愣住了,渾身顫抖不堪,小手攥緊著瓷片的動作也僵在那里微微顫抖著,大腦嗡嗡作響,此刻她根本沒有足夠的精力去在意,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是怎樣把她當可以肆意凌辱踐踏的商品一樣擺在這兩個人面前,在透明的玻璃窗大開著,余暉滿布的二層大廳里面!他怎樣用另一種方式反逼迫她成這個不堪如死人一般的樣子!!!
楚君揚冷冷盯著她那副樣子,知道此刻的時機已經足夠上前將她的瓷片搶下來把她救下,讓她再也沒有自殺的力氣,但他還是偏向于要讓她自己把事情想清楚。
健碩挺拔的身軀轉過去,優雅倜儻地單手插著口袋,柔聲輕輕開口:“以后不會再像昨晚那么逼你,至于以后怎樣,就看你會不會躲我躲得遠遠的……這樣,夠?”
“乖,把瓷片放下。你很疼。”
滿屋的余暉和輕柔地晚風,將整個二層充溢充滿,刺眼的亮白環境涌進了一絲帶著暖意的暖黃,絲毫不像一次拼死廝殺過的現場了……沐染腦子里嗡嗡作響,被逼到一個頂峰又慢慢被推著降落下來。
她的心情一高一低天堂地獄般地升高降落著,因為心臟的劇烈跳動,情緒的巨大起伏,更多的鮮血從她的脖子里涌出,幾乎沾透了整個雪白的襯衫,她腦子里回想著楚君揚最后的話,“再不會像昨晚那樣逼你,就看你以后會不會躲我遠遠的”,這樣的退讓,已經夠了,已經是極大的仁慈,她疼的眼淚生生掉落下來,小手抓著的瓷片終于離開了自己的脖子,疼的放不下手來……
親了親她的額頭和眉心,楚君揚沉下冷冽的嗓音,低吼一般朝著旁邊的人道:“把許紹彥給我找來趕快!!”
蕭堯呆怔地站在一旁聽他令人不寒而栗的低喝聲!這才迅速地反應過來,眼眸泛紅地看了一眼那蜷縮在他懷里面血淋淋的嬌小人兒,趕緊大踏步地走進了書房里面去撥打許紹彥診所的座機電話。
此刻所有的醫院都是不靠譜的,楚君揚在許多年前就戒了所有醫院,醫學上唯一信任的人就是這位內外五臟無一不精通的博士級醫師許紹彥!!
撥了好幾次都沒有撥通,蕭堯心神狂亂不定,一直在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楚君揚抱了她起來,聽到年老的婦人在哭著說這么多血可怎么辦才好,聽著各種聲音,想象著她的那種撕裂般的疼,那邊許紹彥的電話已經撥通了,正惱火地要對著楚君揚這邊打電話破口大罵,就聽蕭堯沙啞無力的嗓音道:“她自殺了……快過來……”
許紹彥見過的死人比吃過的米還多,親戚朋友死也見了不少了,早已在這方面修煉成精,可死亡這種事情大多是疾病意外病痛甚至謀殺,可前一秒還鮮活地在他指下挨著退燒針的羸弱女孩兒,下一秒病都沒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自殺,所以她不是自愿?那個很漂亮的小姑娘是純粹被楚君揚那嚇人的手段給逼成這樣的?
他都對人家做了什么?
“嗯……”許紹彥回想著那女孩子的臉,嘴里頗不是滋味地答應著,“我等會過去……先那么止著血就行……”接著冷笑,起身,“止不住,那就流著唄,流多了反正還可以再輸……”
他不是冷硬心腸地不去立馬奔過去救那個女孩子,他不過就是想叫楚君揚那個萬年冰山臉也跟著著急一下,發個燒還不夠著急,現在這血一滴一滴地流著看他著不著急。
實際上,許紹彥猜得相當準確,沒錯。
整個床單都險些被浸得濕透,被瓷片割除的傷口不必刀片,破口小比較好止血,否則為什么說三角棱之類的鐵器傷到的話連止血都做不到就只有流血而死呢?用很多紗布捂著卻還是過十幾分鐘就被浸透了,更何況她還清醒著,疼的連說話都做不了,只能蒼白著薄唇,短促地呼吸著,感覺血液和生命都在一點點無助地流失……蹙緊的眉頭里滿是痛楚……
楚君揚這一刻才生生地感覺到痛,十幾分鐘手一動不動地僵著給她捂著,親遍她小臉的每一寸肌膚都緩解不了她的半點疼痛,打電話催無數次許紹彥他卻都只冷冷得說自己在開車過來的路上,已經超速了整整八十邁,楚君揚心痛如焚。
二十多分鐘后許紹彥終于到了,進門的那一瞬間,撞上君揚殺人一般冷冽寒重的冷眸,顫了一下,可這男人卻也是第一次及時退開把病人讓給他看,嗓音沙啞地緩聲道:“快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