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烈如歌按照原來計劃,等話談得差不多,便扯了借口走人,徹底把三人行強扭成兩人伴著走。
回到鳳府,烈如歌還沒來得及喝上口熱茶,便有一位聞風而至的客人。
烈如歌眉梢挑了挑,看著眼前站著緊繃著娃娃臉的司徒甫仁,貌似不過幾天不見,這娃的身高貌似又抽長了不少,整個人都削瘦下來,臉上的嬰兒也消退得多。
“伯母,小輩過來,是有一事請求。”司徒甫仁神色略顯緊張,但盡量穩住,把聲線放平。
可他不料,這第一個字,就把烈如歌給惹毛了。
“小子,我記得上次給你矯正過稱呼,你又給忘了?”烈如歌兩指一撮,把花生的紅外一搓開,烤得金黃的花生米順溜地拋到嘴中,黑臉沉聲道。
司徒甫仁自然不敢忘記,可依舊嚴肅至極地回道,“伯母,輩分不能亂。”頓了頓,又接著說,“不然,小輩也可喚你為王嬸。”
話落,烈如歌眼皮猛然跳動了三下,此乃大災的預兆。素手抬起,輕揉了下眼皮,烈如歌慵懶地打著哈欠,“罷了,一個稱呼,還用的著糾結。敞開說吧,你今天過來可不是來探望我這個老長輩的,想在我這處尋些什么好處,爽快些,直說!”
司徒甫仁起初還有些忐忑與靦腆,一聽到烈如歌豪氣沖天的“鼓勵”他,勇氣立即涌上,開口直言,真的是快人快語,“伯母,四國邦交會后,小輩需回涪陵,樂樂妹妹沒有去過涪陵,我且答應過她,所以今日來,是請示伯母,可否讓小輩把樂樂妹妹帶去涪陵,等游玩結束后,小輩會親自把樂樂妹妹完好無缺地帶回。”
哦,原來是打她閨女的主意。
其實,烈如歌并沒有限制樂樂的出行,反正她五歲已經出去打拼,不是該享受無邪安逸的年齡了。因此,烈如歌忒么好奇,司徒甫仁慎重地登門造訪,就為了此事?
“甫仁吶,你家九皇叔是怎么說的?”沖著司徒甫仁老愛叫她“伯母”,烈如歌也慈祥和藹地把這個長輩身份做足,只是這語氣多的是幸災樂禍與打趣。
聞言,司徒甫仁那張娃娃臉略顯尷尬,躊躇半晌,還是老實地事情交代清楚。
這一說,烈如歌算是明白司徒甫仁過來的緣由。
原來,司徒甫仁與樂樂兩小無猜,玩耍得甚好,眼見要分離別,忒么傷感,于是司徒甫仁就提出邀請樂樂去涪陵玩。本是很平常的做客,但在請示司徒拓時候,兩人萬萬沒有料到司徒拓會一口反對。
司徒拓的說辭,是天下時日不安全,兩人年紀甚小,司徒甫仁在涪陵根基穩定,卻未能全掌握大權,樂樂的個人安危不能得到完全保證,遂此請求,畫上叉叉,不批。
司徒甫仁和樂樂頓時不高興了,樂樂使出她纏人小絕招,還是未能將司徒拓這個親爹拿下,于是乎,就打起烈如歌這個媽咪的主意。
烈如歌“呵呵”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向司徒甫仁,低聲反問道,“我首先一樣會擔
憂樂樂的安全,這個你能保證嗎?”
司徒甫仁袖下雙拳緊握住,娃娃臉上滿是認真,承諾般堅定不絕地回道,“小輩拼盡全力,用命發誓,會把樂樂妹妹無傷無害的帶回。還有,小輩會加強訓練,讓自己速度成長,以致于到可以照顧好樂樂妹妹,到無人敢欺負她,讓她傷心。”
孩童時期的心思都很單純,喜歡一個人,就是會把自己喜歡的全部給她,她看上的,就算是別人的,也會搶到,交到她手上。別人欺負她,他會狠狠地揍那人。她哭了,他干著急,盡力逗樂。
很多時候,大人往往不如小孩,因為大人們參雜太多的世俗,有太多自我增加的負擔與桎梏,本來的純粹變了味道,還衍生出許多玩笑。
烈如歌眼角睨向敞開的門外,瞥著那一抹嫩黃色小雛菊裙角,“尾巴都露出來,躲人技術都退步了,還不趕緊出來。”
“嘻嘻,媽咪果然是最冰雪聰明的,樂樂的小計謀怎么都躲不開媽咪的慧眼。”樂樂走出來,腦上扎著兩個小荷角,兩腿撒歡地跑過去,準確無誤地撲到烈如歌的懷抱中,軟糯著撒嬌道。
烈如歌低聲嗤笑,素指抵在樂樂的眉間,把這只小懶貓給支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這主意可不太明朗,老娘一個不開心就給駁回,看你還能往哪里走。”
樂樂櫻唇撅起,兩手卻緊摟著烈如歌的脖頸,彈性的臉頰親昵地蹭著烈如歌的臉,軟磨硬泡,軟硬兼施著,“哎喲,媽咪真是不夠仗義,樂樂可是多次無條件都站在你背后,媽咪支持樂樂一次,又不會少塊肉。”
“而且,樂樂是聽說涪陵有會發光的寶石,才決心過去的,因為樂樂記得媽咪最喜歡寶石,越珍貴的最好。我一個人到涪陵,人生地不熟,下館子住客棧也要花錢,現在甫仁哥哥答應包下我的吃喝玩樂,樂樂可是給媽咪省下一大筆銀子呢。”
這話里面盡是對烈如歌的阿諛奉承與討好,似乎她去涪陵,與司徒甫仁毫無關系。思慮至此,樂樂話后還特意回首,暗中給司徒甫仁一個甜甜的笑容,下一刻就見到司徒甫仁略顯酸澀的娃娃臉頓時春暖花開,如沐春風地綻開一抹柔和的笑意。
烈如歌見到兩個小輩眉來眼去的,頓感無語,玉指點著樂樂精致的小瓊鼻,“小丫頭片子,早就盤算好,你爹不答應,來訛老娘。哼哼,要是你爹問罪,你們就會不仁不義地把老娘供出去,對吧?”
烈如歌是肯定的語氣,因為她把兩人的心思都看透。只是,她很是無語,他們哪里來的信心,認為她有能力擋住司徒拓那“女兒控”病患者的……
“媽咪,人家都沒去過涪陵,你又沒時間陪我去,清塵叔叔他們都要給你幫忙,一個個都沒有時間。媽咪平日也經常教導我紙上談兵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老師請念師生情……額,扯遠了。媽咪,樂樂要去啦。”樂樂使勁的撒嬌,一見烈如歌有松動的神色,立即添油加醋的,繼續搖撼烈如歌這顆大樹。
烈如歌聽到那故
作嬌滴滴的嗓音,渾身雞皮疙瘩都冒起,小手一動,隨手把懷中嬌軟的娃娃扔給司徒甫仁,后者精準輕手接到。
“老娘沒說不答應,你這小妮子急什么?哼,才多大的豆丁,就想著情情愛愛了,不害臊。”烈如歌盤腿坐在榻上,對著樂樂就是一陣的毒舌奚落,“行吧,我這里是答應了,至于你九皇叔那兒,我就不敢保證了,你們好自為之。”
“感謝伯母,小輩定然會照顧好樂樂妹妹,還請不要擔心。”有烈如歌的答應,司徒甫仁顯然很高興。至于他崇拜尊敬的九皇叔,當下唯有行走樂樂所推薦的點子,讓王嬸壓制住他吧,司徒甫仁很不厚道地想著。
烈如歌嫌棄地扯了下唇角,揮手讓兩個費心勞肺的人趕緊離開她的視線。
樂樂咧唇一笑,露出一口潔白可愛的貝齒,小手拉起司徒甫仁的大手,腳下宛若抹了油,頃刻就消失不見。烈如歌見了,不免又是好笑。
美眸瞇起,看著天上云卷云舒,有片片小雪無聲飄下,室外一片銀裝素裹,室內是起爐子煮茶,清香的茶味肆意散出,彌漫各處,一片安靜祥和。無論天下如何變動與動亂,人總能尋到一片清凈之處,享受片刻的寧靜。
今日司徒甫仁過來的小插曲,烈如歌并未放在心上,當下是取笑司徒拓引狼入室,把司徒甫仁一手養育大,如今回頭與他搶閨女。烈如歌是抱著雙手,在旁側靜靜觀看好戲,她就看看司徒拓是怎么的懊悔的。
此外,烈如歌同時清除的認識到,樂樂復雜的身份或許需要更多的歷練與磨礪。溫室養出來的玫瑰,即便是渾身長刺,那尖銳的刺也是抵御不過鋒利的刀刃,一削便落,被斬草除根。
室內,烈如歌還在溫享著冬日懶覺,悠然不知已經被樂樂這個小搗蛋又給忽悠上,上了這小丫頭片子的賊船。
鳳府門外,司徒甫仁溫柔牽著樂樂的小手,清澈的雙目未曾離開過樂樂那張粉嫩精致的小臉,觸及樂樂嘴邊一直揚起的狡黠笑容,水色的唇跡也漸漸松展,露出一絲暖笑,“樂樂,王嬸大抵什么時候會看穿我們的小把戲呢?”
樂樂嘚瑟的揚起粉嫩小臉,自信飽滿,軟糯糯地道,“至少讓爹爹決定要虜獲下媽咪的芳心,媽咪對爹爹也有了愛情,大概媽咪才會猜到我在其中起到的重要輔導作用。小哥哥,你別害怕,媽咪發脾氣是恐怖,但樂樂會保護你。”
聞言,水色唇瓣的笑意漸漸彌漫到整張娃娃臉,直達心田。司徒甫仁大手緊握住樂樂微胖嘟嘟的小手,淺笑的臉上唇瓣微動,心下默默許下一個決定,此刻對日后司徒甫仁的人生有了重大的改變。
風悅來客棧門前,兩頂奢華精致的馬車停下,有九皇府標志的馬車內傳出醇冷磁性的嗓音,“十二,你護送白小姐回府。”
秦十二垂首領命,同時馬車疾速乘風而行。另一輛寶馬香車上,白梓顏從打開車窗目送著司徒拓離開,剪水秋眸是化不開的憂愁,但下一刻又影舞起勇氣,不輕易言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