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如歌指尖撥弄著腰間的麥穗,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眉眼溫潤,當真一文質彬彬的玉質公子哥。只是,暗地里,烈如歌早就在謾罵著司徒拓。
唇角微動,烈如歌淺笑道,“家師乃是身在天涯海角,喜好游覽千山萬水,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之驕子,守石老子也。”
守石,連起來便是司徒拓的拓字,烈如歌在拐彎抹角地忽悠著司徒拓,更是明面上巧妙的自升一格,罵著他。
豐神俊朗的面容倏忽冷沉下,司徒拓大手猛拍矮桌面,精致的金絲楠木桌面瞬間四分五裂,連同其手上的白玉酒杯亦是被搓成一堆白土,塵土紛紛揚揚。
“烈歌,你好大的膽子啊,竟敢忽悠本王!”司徒拓眼神陰鷲暗沉,低聲道。天下之大,卻沒有多少是司徒拓不知道的事情,烈如歌剛才所捏造出來的“師父”,他在腦海中快速地搜索一番,并無此人。
烈如歌咧嘴嘻嘻一笑,雙手作揖,腰身微彎,可憐又委屈地解釋道,“尊主,小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屬實,萬萬不敢有欺瞞。事態萬千,千奇百怪,無所不有。小的偶遇師父起,師父便是神出鬼沒的。”
“唉,尊主,小的實話胡說吧。”忽而,烈如歌一改剛才卑微姿態,素手拂過手上寬大的袖口,“尊師交待過小的,若有人問其他,便按剛才小的回答,否則……便要將小的逐出師門,并在小的身上下了咒語,世世代代不得好死。”
說罷,烈如歌抬手掩住額頭,神色黯然,甚是悲傷。一時間,殿內都彌漫著哀傷的氣氛。
沉吟片刻,司徒拓目光幽暗,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如此說來,你師父手段狠辣,你應是恨極了令師父了。”
手下,烈如歌美眸驟然一冷,暗自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你奶奶的司徒拓,居然在套她的話,還妄想令她自亂陣腳,混亂視聽。哼,你當老娘是紙糊的老虎,當真被你唬住啊。
眨巴了兩下眼睛,烈如歌一臉懵然不明地反問,把皮球重新踢回給司徒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尊主怎么會這么想呢?”
裝傻充愣是烈如歌的拿手好戲,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仿偌是司徒拓太過小人之心,側面彰顯出她的赤忱之心。
司徒拓面色未改,亦是沒接烈如歌的話,起身彈了彈衣袍上不復存在的灰塵,低聲命令著,“隨本王去一個地方。”
話題轉變太快,烈如歌猛然接上司徒拓多次元的神經思路,腦海中第一浮現的便是前幾次聽到這句話,便身陷囹圄,頓時小心肝抖了好幾下。
烈如歌雙手相交捂著自己的左胸口,吶吶又驚恐的快嘴道,“尊主,你又要去青樓嗎?青天白日間宣淫,不好吧。”
其中,“又”字咬得特別的準,特別的重,不明其中的人都要以為司徒拓是喜愛流連青樓,沉溺美色的昏庸之人。
可不是烈如歌想歪歪,而是上一次給她的印象太過深刻。忽然間,烈如歌深有感慨,不過是替給
司徒拓打工賣命的手下所嘆息,不是刺殺便是埋伏,主子逛青樓,你只能恪守盡職地做花眼和尚,想想都是蛋疼。
“再多說一句,本王砍了你雙腿。”司徒拓冷聲呵斥道,語氣充盈著肅殺之氣。
烈如歌頓時覺得膝蓋一涼,冷氣嗖嗖地往上躥。當即,烈如歌便雙手緊緊捂住嘴巴,一臉驚恐地瞪大著雙眼,還拼命地搖著腦袋,以示自己的真心。
心下,烈如歌氣得火跳三丈。
老娘的女兒現在被你困住,要不是老娘有事求你,你這個老小子現在還能整齊地站在地面上嗎?哼,看著人模人樣的,暗地里干凈了喪盡天良的事情,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每次想及樂樂中了絕生蠱毒,烈如歌心頭便像是被挖去了一塊肉,鮮血淋漓的痛,對司徒拓的恨意便更上一層。
結果不出烈如歌所想的,司徒拓當真帶著烈如歌前往上一次去的青樓,而且還是同一間廂房。
耳邊絲竹鴛歌,烈如歌腦袋微垂,站在司徒拓的身側,身姿恭敬地給司徒拓倒酒,嫣紅的嘴角卻時不時抽搐。
廂房內馨香淡淡,清新的空氣從敞開的半夜窗戶流散而入,逐漸盈滿了室內,俗粉胭脂地氣味一點兒都沒有。
一人伺候,一人飲酒,歌姬在珠簾后彈琴焚唱,安靜美好。但烈如歌猜到,司徒拓是在等人。
不一會兒,廂房門被推開,一名紫色錦袍,頭束金鑾羽冠,長相風流紈绔的俊美男子大步跨進。多情的狹長的桃花雙眼見到桌邊的司徒拓時,暗光流逝,嘴角勾起一道邪里邪氣的笑意。
不多兩秒,男子的視線便注意到一側的烈如歌,桃花雙眼霎時間亮光一閃,嘴邊噙著不懷好意地壞笑,“好精致的人兒啊!九弟,你好福氣。不過,給九弟當差使喚不免浪費了。小子你不如從了本王,跟著本王,保準你吃香喝辣的。”
烈如歌對上男子那雙流瀉多情自作風流的視線,渾身雞皮疙瘩都冒起,惡寒不已。嘴角抿了抿,烈如歌身子往司徒拓身后避去,躲開男子伸過來的魔爪。
“臭小子,本王看上你,乃是你的福氣,你居然敢不領情!”見烈如歌避開,男子眼角凝聚著兩道冷光,凌厲含著煞氣射去,語氣中已隱藏著殺氣。
烈如歌顫顫巍巍地抖著身子,雙眸望向神色毫無變化,猶如事外之人的司徒拓,幽光一閃而逝。
司徒拓,你的貼身小廝要被人凌辱,當著你的面你都無動于衷,明里上被人伸手打臉啊,你究竟是想做什?
烈如歌腦子快速轉動著,剛才男子自稱“本王”,便證明他是一王爺,身份尊貴。那國中眾多王爺里面,誰會是最風流多情庸俗的呢?
二王爺,司徒晴。烈如歌腦中瞬間浮現此人,當下恍然大悟。
“二王爺,您莫要打小的樂趣了。小的在進府的那一刻便發了毒誓,要對尊主忠心耿耿。若是隨了您走,小的怕還沒有命來得及享樂呢。”烈如歌低聲道,苦著一張臉,哭笑不
得。
司徒晴不樂意地砸吧了幾下嘴巴,手中玉扇擱在桌面上,一雙桃花眼狼光大發,灼灼地宛若獵物般盯著烈如歌,顯然色意未消。
頃刻間,烈如歌把頭低垂得更下,幾近要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個兒埋了進去。明地上烈如歌的行為是恐慌,但暗地里對司徒晴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遍,當然也沒少司徒拓的份兒。
烈如歌前期聽說過,二王爺司徒晴男女皆開,府內姬妾成群不旦,更是美男如云,面首不少。顧著皇家的顏面,司徒晴顧著面子不會公開養面首的秘密,只是坊間傳聞每被司徒晴看上的美男子,第二日便會失蹤,結果不明而喻。
司徒家果然都有龍陽之好啊!烈如歌撇嘴想到,在開化的現代,同性相愛不是奇事,亦是逐漸被人人認同。但烈如歌清楚,皇室或者權貴之人的龍陽之好和現在同性者是兩碼子的事,
涵義截然不同。
同性是單方面的相愛,而司徒晴是男女都愛,亂搞。說白了,司徒晴那一堆有龍陽之好的人,便是心變態使然。皇家佚事多,歷朝歷代都野史亦是有記載,烈如歌除了鄙夷惡心,無其他感想。
同時,烈如歌好奇地望向司徒拓,猜測著他是否也有……眼睫微垂,在司徒拓警覺時,烈如歌連忙把神色收斂,安靜地站在一隅。
“九弟,今日怎得想起哥哥,邀請哥哥和花酒了呢?哎呀,喝酒怎得沒有美人相陪。媽媽,快找十幾二十個美人過來。”司徒晴神色放回,眼神勾勾,笑瞇瞇地看向司徒拓,相熟地喊道。
終于在烈如歌的期待中,司徒拓有了反應。
司徒拓濃眉蹙起,因對面司徒晴如狼似虎的貪婪目光太過灼熱,令他很不舒服,男子中論長相美貌,司徒拓乃是其中翹楚,萬人遙不可及,強大健碩,俊美不凡,而烈如歌則顯得過于陰柔,與妖孽,雌雄難辨。
“不必了,本王約你,只要問清楚一你件事。問清楚,本王便走。”司徒拓抬頭,目光冷凜,霸氣側漏,天威施壓,沉聲道,“老二,前日本王遇刺一事,與你可有干系?”
“啪”司徒晴臉色驟變,猛拍桌面,人緊繃得站起身,黑著臉大罵,“九弟,你真的是太過分了!沒錯,你在皇室中的存在是特殊的,你我待遇不同,我有所不爽。但你回想,我亦是在小場合針對過你,小打小鬧罷了,你怎會想到我會派人刺殺你!”
司徒拓面色冷沉,對司徒晴的大吼大叫不與理會,只是眉梢微皺。司徒晴憤憤不平的繼續開口,司徒拓冷聲打斷。
“好,本王便信了你。老二,此次是本王猜疑,得罪了,本王自罰三杯。”司徒拓爽快地自罰三杯,接著便起身準備離去。
烈如歌腦洞大開,把兩人對話一字不漏的記住,忽而深覺司徒拓身份并無表面那般簡單。
快步地跟上司徒拓,身后是司徒晴在室內發火砸東西的各種碰撞破碎聲,直到兩人離開青樓,烈如歌還能想象到司徒晴要砸樓的節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