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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景不好,且紀家今年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然而越是這樣,這個年就越發地要好好過。
臘月三十,一大早上,紀家內外就都掛上了大紅的燈籠。紀二太太帶著紀曉棠,後面奶孃抱著長生,都穿著喜慶的衣裳往紀老太太的屋子裡來。
過年的一應事情,是早就安排妥當了的,且紀老太太也不過問這些。然而紀曉棠覺得要熱熱鬧鬧些的纔好,因此乾脆將一些事情帶到紀老太太這邊還處置,正好也可以問問紀老太太的意見。
紀老太太和紀曉蕓也早都起了,收拾利落正坐在炕上說話,見她們來了,兩人也非常高興。尤其是紀老太太,見她們孃兒幾個都打扮的喜慶,就很滿意。
“就該這樣,纔有個過年的氣象。”紀老太太笑著點頭,一面接了長生摟在懷裡?!斑€是我們長生最討喜,打扮的跟年畫娃娃似的?!?
長生穿的一身大紅,他本就肉滾滾地,再加上穿的厚實,看起來就像個大紅的喜慶糰子。紀老太太揉著長生,就捨不得放手。一邊的紀曉蕓也湊過去,伸手摩挲長生。
長生就咯咯地笑,一大家子,最沒心事,最開心的就是他。
紀二太太就坐下來,一面慢慢地問紀老太太年夜飯要擺在哪裡,是否還需要添減些東西等等,紀老太太也就隨口應著。
“老三這個時候不知道在哪裡,不知道過年他們做些什麼……”抱著長生,紀老太太就想起了紀三老爺。
這還是紀三老爺第一次離家這麼久,且是在外面過年。
“祖母儘管放心,小叔他們也一樣要過年的,吃的怕是比我們還要好……”紀曉棠忙就寬慰紀老太太。她告訴紀老太太,萬家的船隊常年在外,各方面都很有經驗。船上的人也很注重過年。且現在船隊應該就在南洋,那裡雖然氣候與任安府不同,但是物產豐富。
“各種海鮮自不必說。還有很多咱們見都沒見過的鮮果。小叔是咱們大秦的舉人老人,到了那裡,就是上邦的文曲星,人人敬重。恨不得將小叔當神仙供起來呢。”
紀曉棠說的新鮮喜慶,紀老太太聽了就忍不住笑。
“真有你說的那樣,別是哄我吧?!?
“不敢哄祖母,我聽萬老爺子,還有萬嘉樹萬公子都這麼說的。祖母不信。等小叔回來就問他,比我說的還好呢?!奔o曉棠就道。
“是啊,老太太。三弟出去是長見識去了,且做的還是行善積德的事,老天都保佑他萬事順意的。老太太就安心吧?!奔o二太太也笑著道。
紀老太太是掛念紀三老爺,但是一會的工夫,就被衆人說的滿心歡喜。
“三弟雖不不能回來過年,咱們家今年人口也不少,阿佑在咱們家過年呢?!奔o二太太就又道。
“我也正要說?!奔o老太太聽紀二太太提起祁佑年,忙就囑咐?!半m然你們不將他當外人看待,祁大人又是好性子,沒有半點架子,總不能錯了禮數,怠慢了人家。你們各樣安排且不可儉省了,雖是年景不同往年,咱們家一時也不在乎這些?!?
紀老太太這麼說著話,紀曉蕓就抱了長生往裡屋去了,似乎是要找什麼玩的東西。
“還有曉蕓,這孩子這一年經歷的太多了?!?
“祖母放心吧。我娘和爹爹也想到了這裡,今年務必要熱熱鬧鬧的,除舊迎新?!奔o曉棠就道。
紀二太太也點頭。
“那就好。我知道,你們都想的周到。我不過是白提醒你們幾句?!奔o老太太點頭。
“只要祖母不貪清閒,多提點我們幾句,纔是我們的福氣?!奔o曉棠就笑道。
等紀曉蕓抱著長生出來,大家就都默契地轉換了話題。
一會,就有小丫頭從前院過來,紀曉棠叫住了小丫頭。問她紀二老爺在做什麼。小丫頭就告訴紀曉棠,紀二老爺在前面書房,正在寫對聯。
“姐姐,我們看看去?!奔o曉棠就想去看紀二老爺寫對聯,還叫上了紀曉蕓。
紀曉蕓就遲疑,有些不肯往前院去。
紀老太太一心想讓紀曉蕓活潑開朗些,就勸紀曉蕓跟紀曉棠一起去。
“是你爹的書房,且家中並沒外人,你們姐妹自在玩耍就是,不必在乎許多。你爹見你們去了,也只有高興的。”
“是啊,還得姐姐替老太太挑一幅對子,咱們正好就替老太太貼起來?!奔o曉棠就道。
“就是這樣,曉蕓,你去替我挑了對子來?!奔o老太太笑道。
紀曉蕓就點了頭。
紀二太太還有些話要跟紀老太太商量,紀曉棠乾脆就將長生抱了,在衆丫頭媳婦的簇擁下,一路說說笑笑往前院書房來。
書房裡,卻並不只有紀二老爺一個人。
祁佑年正在桌案前幫紀二老爺看對子,見紀曉棠姐妹進來,忙就站起身。
“阿佑,你差事辦完了?”紀曉棠見到祁佑年,心中暗暗歡喜,就笑著問道。
“是。”祁佑年笑著點頭,“特意早些回來,看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一會還真有事要你幫?!奔o曉棠立刻就道。
“好?!?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不客氣!”紀二老爺擡起頭來,說了紀曉棠一句,然而不論是神態還是語氣,都並沒有什麼指責的意味。
不僅紀曉棠來了,紀曉蕓和長生都來了,紀二老爺心中高興。
長生在紀曉棠懷裡,一邊朝紀二老爺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一邊奶聲奶氣地喊爹爹。
紀二老爺忙就放下筆,從書案後走出來,接了長生抱在懷裡。長生歡喜地咯咯笑,還將小腦袋瓜貼到紀二老爺的脖子上,顯得特別親暱。
紀二老爺就朝祁佑年笑了笑。
“阿佑不要見笑,小孩子被我慣壞了?!边@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紀曉棠,還是說長生,或者是將兩個都說在內了。
祁佑年笑著搖頭。
長生在紀二老爺懷裡,就抱了紀二老爺的脖子不肯撒手。紀二老爺一時也不捨得將小兒子放下,就叫祁佑年寫對聯。
祁佑年就擺手不肯,說不敢在紀二老爺面前獻醜。
“阿佑,你就寫吧。我們大傢伙早就想見見你的墨寶了。”紀曉棠就催促道,一面就走到旁邊的火盆邊暖了暖手,然後到桌案後面。
紀曉棠先看了紀二老爺寫的幾幅對子,就另外鋪了紙,又親手研墨,笑呵呵地看祁佑年。
祁佑年實在卻不過,也只好走到桌案後,他提起筆略一思索,隨即飽蘸濃墨,刷刷點點,一氣呵成。
紀二老爺抱著長生走過來看了,就連連點頭。
“阿佑胸中有丘壑啊。”字如其人,祁佑年平時溫文儒雅,寫出來的字也端方圓融,卻內藏風骨,且氣勢驚人。
祁佑年這字,也是童子功。
“紀大人過獎了,是我班門弄斧。”祁佑年就謙遜道。
“爹爹,這對子咱們肯定要留下來,貼去哪裡合適?”紀曉棠就問紀二老爺。
“就貼去藏書閣吧。”紀二老爺想了想,就說道。
“好,咱們家藏書閣也能沾些武曲星的仙氣兒?!奔o曉棠就笑。
祁佑年被紀曉棠打趣,嘴角含笑,心中歡喜,根本不想,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曉棠也來也一幅對子吧?!逼钣幽昃偷馈?
“不敢班門弄斧?!奔o曉棠就笑。
“不要淘氣,最近都忙,也沒問你的課業,你正該寫一幅,我也看看,是否有進益了。”紀二老爺就道。
這次是祁佑年給紀曉棠鋪紙,研墨,紀曉棠也寫了一幅對聯。
紀二老爺帶著挑剔的目光看了,只輕輕點了點頭。
“總算是沒有撂下,該再用些心。”
“知道了,爹爹?!奔o曉棠立刻正色答道。
隨後,紀曉棠又催著紀曉蕓也寫了一幅對子,都讓書童收了,這纔將長生抱過來,將筆重新交到紀二老爺的手裡。
每到過年,總會有許多人來求紀二老爺的對聯,實在推不過的,紀二老爺也會答應寫上幾幅,還有家裡各處的對聯,紀二老爺總是要寫上半天的。
“阿佑,你來幫我們給祖母貼對聯去。”紀曉棠就叫祁佑年。
祁佑年就看紀二老爺。
紀二老爺就先數落紀曉棠,說她沒大沒小,不該指使客人,然後就讓祁佑年自便,不必拘謹。
“正要去給老太太請安。”
祁佑年就跟了紀曉棠出來,一路到了紀老太太的院子裡。
紀曉蕓挑了一幅對聯,先給紀老太太看過。紀老太太知道是紀曉蕓挑的,自然連聲說好。外面小丫頭就搬了梯子來,祁佑年長手長腳地爬上梯子,親手給紀老太太貼對聯。
紀老太太、紀二太太帶著一衆丫頭們就都出來瞧了。
“往年,都是老三來做這個。”紀老太太仰頭瞧著祁佑年,輕聲地說道,“只是老三小孩子性,貼個對子也不安生,猴子似的。祁大人果然是做官的人,貼個對子,和老三一樣便捷,卻比老三穩當?!?
“祁大人和三弟同歲。”紀二太太就道。
“習武的人,看著比老三身量高,也結實。這長手長腳的,還能長呢?!奔o老太太笑的越發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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