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昔弘從未見過這般的秋解語,她雖然還是她,仍舊是話不多,仍舊是在他的身旁,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她顯得格外的輕松。
兩人漫無目的的走在人民公園石子小路上,林蔭之下褪去了秋日的炎熱,在城市中心多出一絲清涼來。
“你這么久都沒有休息的?”李昔弘漫步走著,隨口問道。
秋解語雙手放在小腹前,走路之時都不忘了優雅,她點頭像是無奈地笑了笑,“我上班第二天就預支了三個月的薪水,怎么能不努力工作。”
“你……這種情況解語你應該告訴我的。”一粒種子從香樟樹頭頂的樹梢落下,李昔弘接在手里道。
“說什么?這城市里比我窮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我沒有什么資格祈求他人可憐的——當然如果只是窮的話,也不至于會如此。”秋解語說道,言語中仍舊能聽出她心里的痛苦。
她是一個不善于隱藏自己內心想法的女人,稀有物種。
李昔弘一時詞窮,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把手里的香樟種子彈了出去,嗖地穿過了三四片綠葉,深深陷進路邊香樟樹的樹干里!
看來恢復得不錯,李昔弘對剛才的力量很滿意,基本能有四成巔峰時期的實力了。
秋解語沒有見到這驚世駭俗的一幕,她把臉畔的發絲挽到耳后,又把手放回小腹前道,“明天開始我就是李總你的人了。”
李昔弘一腳踢在石子上,險些沒打著踉蹌摔倒在地。
“什么我的人?……”李昔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因為他又回想起了辦公室里枕頭下藏著的隱秘美景。
“也就是說今天是我最后一天自由身了,可得好好的瘋狂放縱一下!”秋解語攥著小拳頭,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只是在她清澈的眼眸中,看不到絲毫激動的情緒在里面。
“李總你的商業知識如此匱乏,真就以為顧總會放心把你至于這個陌生的圈子么?”秋解語一挑眉,沒頭沒尾的又問了一句。
“其實來威爾遜國際之前,我答應過顧總不告訴你的。”秋解語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自問自答,“不
過也沒關系,只要你開心,就算敗光了整個威爾遜國際,顧總她也不會在意。”
看來又被顏兒那個小丫頭給算計了,李昔弘心里千萬頭脫韁的野狗狂奔而過,為什么就把自己當做扶不起的阿斗了?
自己縱橫天下,區區商界又有何難?不讓老子玩兒爹還不稀罕!李昔弘忿忿地想著,兩人已經逛到露天茶園了,這時候又不少提籠溜鳥的老頭兒們坐在這兒喝下午茶。
“走了這么久了你累不累?要不在這里坐坐?”李昔弘指了指路旁的石桌道,這時候在這里泡上一杯清茶,那真是帝王級享受,槍斃了徐筠她爸爸也不心疼。
“不了,我們去唱歌吧!”秋解語突然停下腳步。
“唱歌?”李昔弘是丈二的尼姑摸不著頭腦,女人的思維跳躍他根本無從跟進。
秋解語拉著李昔弘的手,轉身朝著不遠處公園的西大門走去。
這小手可比牙子那砂紙般的觸感好太多了,拿筆桿的就是比拿槍桿的人嬌生慣養許多。
李昔弘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恬不知恥地把手里的小手握得更緊了些,反正也沒人看見。
跟著秋解語到了包廂里坐下,這才明白了KTV里面是個什么模樣。
他對KTV的印象,還停留在九零年代港片里的歌舞廳。
想自己可是正經人,是光榮鮮艷的紅領巾,怎能出入這等低俗的場所?
秋解語說是唱歌,實際卻沒有這打算似的,她坐在李昔弘旁邊,任由包廂里音響的伴奏聲震耳欲聾,始終也沒有去拿起麥克風來,反而是打開了一罐兒雪碧,用吸管淺淺地喝著。
“都說干紅兌雪碧是下里巴人的做法,不懂干紅的味道又要有失斯文的裝模作樣。”由于音響的原因,秋解語說話的聲音高了個八度,她盯著桌子上的張裕解百納道,“李總你怎么看?”
一桌子的酒水果盤小吃,除了那瓶干紅之外就沒個值錢的東西,卻花了李昔弘八百八。
這KTV是要瘋啊,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么?
李昔弘正在肉疼,聽到秋解語的話,只是隨口
回了句,“聽說過這說法。”
“我覺得就是鬼扯而已,覺得自己喝龍舌蘭配上墨西哥土鹽就是地道,不過也只是假洋鬼子而已。”秋解語放下雪碧,拿起紅酒瓶子給自己倒上了半杯,“干紅的口感又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別人花自己的錢,怎么糟踐也是自己的事情,多管閑事的指摘了,還要罵一句土鱉,真是裝逼。”
喲,李昔弘頭一回在秋解語的口中聽得粗口,心中頓時覺得親近了許多,“自己裝的逼,就算是哭著也要裝完了不是么?”
秋解語搖晃著杯中的紅酒,這廉價的貨色,自然沒有什么82年的拉菲那種粘杯感,她抿了一小口,酸澀的味道讓她皺起了秀眉道,“真難喝。”
紅酒濕潤了她的雙唇,像是染上了鮮血,伴著昏暗的燈光,有幾分詭異,也有幾分誘人。
李昔弘悄悄的咽了口唾沫,為了避免與此刻的秋解語四目相對,他連忙抬起頭看著屏幕上的MV。
屏幕上正放著一對擁抱激吻的情侶,看了不如不看,更覺得尷尬。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好不好喝不也是自己說了算么,非得要那么在乎別人眼中的自己,或者不覺得累得慌么。”好在秋解語仍舊是看著紅酒杯里的猩紅的液體,她頭也不抬,“各人的飯要各人飽,各人的路也要各人了。”
正當李昔弘想要贊同她這頗具禪機和哲理的話的時候,秋解語卻突然作輕松愉快的模樣,把她剛才喝剩下的雪碧一股腦倒滿了酒杯,又把拿起另一個杯子分裝起來,遞給李昔弘。
李昔弘伸手接住酒杯,秋解語淺笑安然,“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人一輩子能遇見自己的伯樂就應該知足了,以后給李總鞍前馬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還望李總你多多海涵呢,干杯!”
秋解語一仰她雪白粉嫩的脖子,半杯說不清是酒是水的東西就順著她的小嘴兒流進了腹中。
李昔弘端著酒杯犯了難——他本來是不喝酒的,可又不想掃了秋解語的面子,只有裝作一飲而盡的樣子,把杯中酒倒在了身后的盆栽里,還不忘演戲演到底地作一臉享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