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衝戎看大家都盯著自己,對於李郎纔有個書記兒子都想知道根底。
他抿一口茶,正襟危坐,侃侃而談:“郎才老弟有兩個兒子,一個親生的叫李頭人,就是煥樑的繼父,李頭人的掌上明珠就是李月瓊,他是哲兒的老丈人。郎才老弟還有一個養子,是撿來的棄嬰,比李頭人大三歲,叫李碩人……”
趙衝戎所謂的哲兒,自然是他的小弟子開敬哲了,如今可是玄武省政協副主襲,也只有他敢叫哲兒,誰也不會吃了這可豹子膽胡亂這麼叫。
“啊……什麼什麼……”省長郭萍驚得張大嘴巴,不由得驚叫起來。
跟李書記共事這麼久,居然不知道他父親就是李郎才,更不知道他有個叫孫煥樑的兒子,這可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啊。看起來,從那個歲月走出來的人,人生境遇比咱們老山輪戰這一茬的人複雜多了去了。
豈止是郭萍震驚不已,就算陳派兵也嚇了一跳,他看看尤施綱,這傢伙倒是氣定神閒,看起來他早就知道了。
郭萍一聲驚叫之後,滿屋子人頓時鴉雀無聲,把那隻貍貓都嚇了一跳,“喵”一聲跑了出去。從來不會咬人的老土狗,也嚇得跟著貍貓一塊跑掉。
趙衝戎繼續說:“孩子們,郭省長,你們不知道啊,當年,郎才兄弟的才華真的是沒得挑,卻被人陷害,逼上了絕路。拋妻別子走上了那條道,爲的啥,爲的還是妻子兒子能夠生活下去。
“老弟臨別的時候,專程跑來趙家窪,帶著碩人,給我跪下,把他託付給我,認我做乾爹。要我暗中一定要幫碩人成材。
“碩人這孩子也聽話,逢年過節都會來看我。他拿那一點東西,真的叫人看了寒心啊,我就和秋英把早就準備好的米麪油給他,讓他帶回城裡,跟弟弟和媽媽一起苦熬著日子。
“碩人和頭人的媽因爲那個害人精步步緊逼,也就改嫁了,但是碩人這時候已經上高中了,跟敬庭同班同學。碩人有志氣啊,不跟媽走。頭人還小一些,就跟著媽走了另一家。
“我就讓敬庭每星期給碩人捎去足夠他兩兄弟一星期吃的鹹菜和饅頭、黃饃。我們家也六個孩子啊,還有我父親母親,還有哲兒他們,十幾口人生活,也很緊張,所以沒有太多的東西給碩人吃,耽誤他長身體了。
“不過還好,不管咋還是長出了一米八的個頭,在那個年歲真的是最高的身高了。碩人和敬庭都很努力,兩兄弟一起考上了名牌大學。”
老頭子講到這裡,實在講不下去了,喉頭哽咽,自顧自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趙敬堂端起酒杯,默默的看看大師兄黃敬超,又看看陳派兵和尤施綱。
黃敬超毫不客氣,舉起酒杯,這邊三兄弟也就一起舉起酒杯,望著老爺子一乾而盡。大家不敢說話,也沒有資格插話。
老爺子旁若無人,繼續開講:“孩子們,郎才兄弟是蔣守罡的得意弟子,爲啥要把碩人託付給我呢?”
講到這裡,老爺子抹了一把眼淚,沉沉嘆一口氣是,用袖子槓了一下眼睛:“你們不知道啊,那時候,蔣守罡很不好過,蔣街的蔣家在解放前世世代代都是大財主,因此,天天挨批鬥。蔣保臣還小的時候就天天陪著爸爸挨批捱打。
“他們家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照顧徒弟啊,郎才兄弟還好點,當了樑上君子,能搞些東西讓他師父家活下去。其他徒弟可就不一樣了,誰還敢承認是他蔣守罡的徒弟啊,躲還躲不及呢。
“算了,都說清楚了,煥樑啊,你的事情我比誰都清楚。”
偷王孫煥樑聽了師爺蔣守罡一家的遭遇,作爲八卦門弟子,加上對自己的一切思考,再次爲師父涌出滾滾熱淚。
他這個偷王,一輩子沒流過淚,今天不知道咋了,把一輩子的淚都要流乾,禁不住問:“老哲被你趕出師門,到底是因爲啥啊,那次老哲差點自殺啊。”
趙衝戎一把攬過孫煥樑:“樑啊,我早就知道你是碩人的兒子,可惜,那個年代,咱們稍微張揚,就是翻歌名啊,與其成爲翻歌名還不如成爲小偷更好些。然而,哲兒跟你結拜真的不合適,差了輩了。我又不好說透,誒……
“煥樑,你才知道個啥啊,哲兒跟你結拜爲大王五虎的時候,我心裡是接受的,但爲了哲兒的前程,我忍痛把他趕出了師門。小子還知道爭口氣,總算出息了。”
趙衝戎所說的哲兒,指向一直都是小弟子開敬哲。從他的講述中,我們居然發現,赫赫有名的原動集團董事長趙敬庭,居然跟李碩人同班同學,兩個一政一商,都達到了頂尖成就。爲什麼這麼說呢?
趙敬庭作爲早期的上市公司之一,這樣的成就可謂是商界頂尖了。李碩人位至省委一把,從最底層走上去的人這還不算頂尖嗎?
趙衝戎也真是的,一個親兒子,一個乾兒子,成就如此巨大,地位如此之高,兩位老戰友李奉獻、李抗秦絕對比不過啊。但是趙衝戎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吹噓過,就算趙敬庭是上市公司老總,趙紅都這個侄子都是去年才知道。
這兒又冒出來個省委書記一把,居然是他乾兒子,沃烤,這老爺子才真的叫深藏不漏。
其實,對於趙衝戎來說,或許這不叫什麼深藏不露,秉性使然,孩子們各有造化,何必這麼東拉西扯,搞些沒用的,耽誤各自發展。
但是,真的要命的時候,相信老爺子在背後肯定會幫一把,會活動關節的。比如趙敬堂超生問題,當年只要生二胎就被雙開了,但是直到生下趙紅都才被雙開。這難道真的就是趙敬堂那時候的行長曹振剛起了作用嗎?
不全是,那時候假如曹振剛敢包庇或袒護超生分子,也是要受處分的。其實,還是趙衝戎背地裡活動了關節。但是生三胎那就誰也保不住了。
趙衝戎一番話,引起了郭萍的極大震動,站起來對趙衝戎、劉秋英抱拳施禮,哪裡還有省長的風采,活像個武俠:“師父,師母,按這麼說,李書記坎坷如此,也算是人間少有了,難怪有一種特殊的氣場可以壓倒我們。”
趙衝戎剛纔說到興頭上,本想繼續“嘚啵嘚啵”,這時候手機響起,他的微信,超搞笑,八十四五的人居然玩微信,卻天天要人給他看。
這不,又來了,急忙舉起手機:“都都,給老子看看,他麼的,誰的微信啊?約就約唄,直接電話唄,搞這麼複雜。”
小輩的全都忍俊不禁,但誰也不敢接話,劉秋英急眼了,直接擰他臉皮:“老戎,你多大了,丟人都不知道丟到爪哇國了。”
趙紅都翻開爺爺的微信,卻大感興趣,雙眼放光,驚呼:“爺爺,你乾兒子問你呢,來西壇市裡了,不知道你現在住哪裡?”
趙紅都這麼一說,全體起立,一個個嚇得不知所措。
還是郭萍反應快,奪過來手機,直接在微信裡喊:“李書記,快點啊,我是郭萍,我都招架不住了,就等你來救駕啊。”
郭萍說的啥意思?還用猜嗎?趙衝戎的手機微信裡,一定是乾兒子李碩人問話了,這可不得了,李碩人是省委一把啊。郭萍一聽趙紅都的說法,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作爲同事,喊起來還不正常嗎?
但是,但但但是,小老百姓那裡經受得住這樣的震撼?開什麼國際玩笑?